陈盏惊得连忙摆手,脸颊微红,“不是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你是不是喜欢他?”贺时宜随便乱猜,“暗恋?!”
更不是了。
陈盏皱着眉摇头,抬手去推她,“时宜,你别乱猜了。”
她着急忙慌的解释,“他跟我没任何关系的,跟我家也只是邻居,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受过他许多照顾,我把他当哥哥看,他也把我当妹妹看,我们之间没有男女感情的关系。”
那双眼睛里充盈诚恳,甚至还有模有样的抬手比手势发誓,十分认真的看着贺时宜,“真的,你相信我,我只把他当哥哥看,不喜欢他的。”
只是逗逗她而已,却没想到她这般在意。
贺时宜没想到这点,不过自己的猜测错误,倒是多了些没必要的误会。她沮丧的跟她道歉,“对不起啊盏盏,我不应该乱猜的。”
“没关系,解释清楚就好了。”
她没觉得这误会有多严重,甚至认为是情有可原,贺时宜是因为关心她,并不是因为有其他什么目的。
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直接从陆地跌进了海底。
“我还跟我哥提了一嘴,早知道我就该忍住了!”
“……”
陈盏脑子有点懵,像是停止了思考。好一会儿,她思维才活跃起来,去想贺京遂听见贺时宜无意的分享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会惊讶吗?
还是会,装作无视。
陈盏有点不敢想,她和贺京遂的交集并不深,按照正常的思维,估计只会当听个乐呵处理。
只是猜想他会这样,陈盏的心脏就沉闷了一片,像浸在密集海水里,让她有点喘不过来气。
七天假期转瞬即逝,陈盏每天都忙着去教室上课和画室画画,把时间安排得很紧。
绘画社又组织了一次会议,社长陆维在会议上通知所有社员,绘画社将在下个月中旬举办本学期以来第一个画展活动。
画展活动深受学校领导重视,届时会邀请画界名师以及大学城各大学校学生老师前来莅临观赏,这也是艺术学院的学子展现自己,为自己与未来搭桥的好机会。
主办方由绘画社主办,但参加画展的却不止是绘画社里的同学才能参加,所有人都可以提供自己的画作,最后由绘画社整理筛选,各校领导评审,评审通过的作品将由绘画社社长陆维和副社长秦雨瑶负责安排画展展出。
陈盏也打算参加这个活动,拉着贺时宜一起去陆维那儿领取报名表。
填好信息,两人一同上交。
收报名表的是秦雨瑶,她看了眼面前的陈盏,面无表情的收走,甚至直接无视她,呼喊着陈盏身后的下一位。
贺时宜就排在陈盏后面,她上前递交表格,却换来秦雨瑶的微笑鼓励,和陈盏不一样的态度。
她回以笑容,跟秦雨瑶挥手说完再见,然后离开,去追陈盏。
陈盏倒是没想太多,递交完报名表后,她就开始琢磨起自己的画展作品,还没琢磨个明白,肩膀就被人从后面轻快的拍了拍。
她扭头往回看,一张明媚笑脸撞入她眼底。
顿时,陈盏也弯起唇角。
贺时宜无比娴熟的挽上她的手臂,声音轻快,“盏盏,你打算画什么参加画展?”
“没想好,”陈盏认真的说:“你呢?”
“我就随便画画呗,”贺时宜没她想得那么多,参加画展也只是图个开心。
但陈盏不一样,关于绘画,她从来都没有用随便的心态对待。
“不过刚刚秦雨瑶学姐居然还跟我说加油诶,她人还怪好的。”
因为这话,陈盏想起了刚刚递交表格时,秦雨瑶看她时的表情,冷冷淡淡,仿佛把她当作空气。
这已经让她察觉出秦雨瑶对她和对别人的不同,并不打算告知贺时宜这件事,她只是一笑而过,“那很好呀,我也给你加油。”
贺时宜绽放笑颜,拉着陈盏往宿舍的方向快步走。
之后的那些天,陈盏一有空闲时间就往画室里钻。
阳光穿透明净玻璃落进房间里,陈盏从纸袋里抽出一张素描纸用木夹夹住,手指捏着铅笔,手腕轻盈晃动。
唰啦啦几声,几道细细线条跃然纸上。
她眼睫微颤,眼底柔和认真。
画纸上的线条轮廓粗略,能大致辨认那是一个学校天台的形状。
正要捏着笔继续往下修饰时,兜里的手机“叮咚”一声进了信息。
【贺时宜:盏盏,还在画室吗?】
以为是贺时宜找她有事,陈盏赶紧回复:【陈盏:在,怎么了?】
贺时宜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刚刚蒋谦南给我发信息让我出去跟他们一起吃饭,说是我哥马上要去比赛了,大家一起聚一下,你陪我一起去吧。”
心里蠢蠢欲动,陈盏为之动容,却又心思缜密,小心翼翼掩盖自己那份想要答应的冲动。
【陈盏:这不太好吧……】
贺时宜:“这有什么不好,哎呀去嘛去嘛,有我哥和蒋谦南在,没什么不好的,况且跟他们一群男生吃饭,这多尴尬,你就当陪我去好了。”
陪她去吃饭是借口,想见贺京遂是事实。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陈盏没想真的拒绝,答应贺时宜后,就撤了画纸从画室里离开。
美院外有一条商街,和体育大学也隔的不远,各种各样的商铺,总类林立,从娱乐到美食,从小摊小贩到装潢华丽的商橱,应有尽有,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贺时宜看着手机里蒋谦南发过来的定位,拉着陈盏一边走一边找。
快要近午时,商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靠近路边搭好的蓝棚下,烟雾缭绕,香气蒸腾,无法让人拒绝的煎炒烹炸挑动着过路人的味蕾。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露天烧烤店,头顶撑着蓝蓝的篷布,遮挡灿烂的晴光。篷布下张罗着一张张小矮桌,烟熏缭绕,雾气蒸腾,桌角旁杂乱不堪的摆着啤酒,闹哄哄全是人。
隔着一条道的距离,陈盏从这乱糟糟的画面里看见了贺京遂的身影。
他穿着圆领白T,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靠坐在木椅上,微偏着脑袋,在听旁边的男生说话。
侧脸轮廓被光线勾勒,硬朗凌厉。黝黑眉眼浅浅舒展,唇角勾着从容笑弧,那样漫不经心。
心脏“咚”的一下似被人敲击。
他忽然侧头朝这边看来,被蓝色小棚遮挡的晴光阴翳里,他的瞳孔漆黑而锋利。
与她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陈盏喉头一紧,答应和贺时宜来这儿本来就抱有不纯目的,陈盏有几分心虚,躲闪着错开他深刻的目光。
恰好此刻,贺时宜也看见了贺京遂,朝那边的一堆人挥了挥手,然后扭过头来对陈盏高兴的说:“盏盏,我看见我哥了,他们就在对面,我们赶紧过去吧!”
陈盏就这样被她拉着走了过去,心脏紧张的跳动着,陈盏抿着唇角,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旁。
可越是走近,那束炙亮的目光就越是清晰。
烤得她脚底发软。
几乎和贺时宜说得那样,那一桌全是男生,除了贺京遂和蒋谦南,还有几个脸生的年轻面孔。
她们一走过去就吸引了注意,几人挤眉弄眼的来回好奇。
陈盏是第一次见到除了贺京遂和蒋谦南以外的体育大学的男生,被他们这么好奇一盯,反倒多了拘束。她站在贺时宜身旁,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在蒋谦南及时起身,招呼贺时宜和陈盏。
本以为就贺时宜一个人来,蒋谦南也就只留了一个空位,现在多了陈盏,他回头又朝着里屋喊老板再加一把椅子。
老板爽朗应声,很快就从里面拖了把椅子出来,蒋谦南接过,直接把椅子放在了贺京遂边儿上,让陈盏坐下。
“谢谢。”陈盏跟他道谢。
这反倒让蒋谦南不好意思起来,他先前没考虑太多,只留下的一个空位还挺让他多尴尬的,扯了扯唇干笑,“谢什么,大家都是朋友。”
陈盏随后也就坐下了,她身旁是贺时宜,另一边是贺京遂。
他依旧那样懒散靠着,余光里能察觉他撇来的视线。
寡淡的,却又深刻得能在她心上烙下印记。
紧张充盈整颗心脏,坐在他身旁,陈盏绷着身子很难放松下来。
“蒋谦南,你叫来的妹妹,不跟我们介绍一下?”
等待烧烤上桌的间隙,这堆男生里忽然有人好奇的起哄。
其他人也就跟着凑热闹。
不习惯这样的场面,陈盏安静的坐着,一声没吭,可放在膝盖上不停互抠的手指却出卖了她脸上维持的淡定。
这样细小的动作,被她身旁的贺京遂尽数收入眼底。
眼皮半掀着落在她姣好的侧脸上,密密疏疏的纤睫像蝶翅那般扑闪,他看出她这是在紧张。
蒋谦南跟他们简单介绍贺时宜和陈盏,桌上的几个男生也自报家门的跟她们交换了自己的名字。
烧烤陆陆续续被服务员端上来摆满了一桌,蒋谦南招呼着大家动筷,有男生在帮忙倒酒,到贺时宜这里时被蒋谦南抬手拒绝。
“她不喝酒。”
那男生起哄蒋谦南管的太多,还笑着怂恿贺时宜,“时宜妹妹别听他的,这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可惜贺时宜也还是拒绝,她摆手跟他解释,“对不起我是真的喝不了,之前做过一次小手术,医生叮嘱我不可以沾酒。”
那男生恍然大悟,跟贺时宜说完抱歉后就看向陈盏,依旧友好的询问她,“那陈盏妹妹喝点?”
“我……”陈盏没喝过酒,楼颜从来不允许她沾这些东西。
没等她的拒绝说出口,那男生就自告奋勇的拿起了她面前的空玻璃杯,往里面倒了些酒液。
然后重新放回她面前。
给她倒完酒,那男生就继续给贺京遂倒去了。陈盏看着立在她面前的那杯满当当的酒液,有几分无措的头疼。
接下来就是尽情的吃喝玩乐,一桌子的男生都在喝酒吹牛,杯子里的酒喝完了又倒,唯独陈盏杯里的酒,滴水未减。
她东西也吃得不多,一串羊肉被她小口的嚼,别人都拿了三五串她才结束。
“咳咳咳……”辣椒一不小心被她呛进了喉咙里,陈盏颤抖着肩膀,手掌捂着胸口,皱眉咳嗽。
贺时宜就坐在她旁边,听见细细的咳嗽声,她扭头看来,“盏盏,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