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疼着呢,”一旁的蒋谦南替她接话,十分真心实意的,“可心疼死我了……”
贺京遂往他脸上也睇一眼,看他这没事儿人比有事儿人还有事儿的痛苦表情,忍不住调侃,“你这么心疼……去帮她疼啊……”
“……”
“用得着你说,”蒋谦南好像还真有这种想法,“要真可以,我还就真乐意了!”
然后换来贺京遂一句嗤笑,“傻.逼。”
“……”
照料贺时宜吃完早餐,贺京遂就派蒋谦南去倒垃圾了。
他又去请了主治医师过来为贺时宜检查身体,一顿检查后,医生告诉贺京遂,“一切都已无大碍,只需等切口愈合,就可以出院了。”
“好,谢谢医生。”
贺时宜看着贺京遂为自己忙前忙后,心里触动,她跟贺京遂道谢,“哥,昨晚真的麻烦你了。”
害他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贺时宜还是有些愧疚的。
但贺京遂从未这么想过,似是对她这生分的话感到无奈,他轻低笑,并未责怪她,“小丫头片子,我是你哥,你不麻烦我要去麻烦谁?麻烦蒋谦南吗?”
贺时宜有些难以言喻的高兴,甚至感觉伤口都不疼了,她幸福的眯着眼,一脸灿烂的笑,“那倒没有,蒋谦南虽然也是我哥哥,但哪有你好。”
知道她从小就嘴甜,贺京遂已经习惯了,自然也就对她不加掩饰的夸奖免疫。不过比起这份夸奖,他此刻更关注的是她的身体。
于是对她说:“这些天还是专心养伤吧,别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手术虽不大,但也动了真刀子,要多注意自己的伤口听见没?”
“嗯嗯。”贺时宜乖乖点头。
“刚你也听医生说了,要伤口愈合才能出院,所以这些天你就好好待在这儿,有空我和蒋谦南会来看你。”贺京遂说得有些苦口婆心,刚说到这儿,他忽然想起昨晚有个人跟他发信息也这么说过,于是说:“你那个室友,有空也会来看你的。”
“你是说陈盏吗?”
“嗯。”
她想起来,昨晚好像是她先发现自己情况不对,然后及时送她来医院的。
胸腔里有份沉重的情感在油然而生。
她问贺京遂,“昨天她……”
“她送你来医院的,但你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所以才联系的我。”贺京遂看向她,似是读懂了她眼里追问的意思,继续说:“她是等你手术结束后才走的。”
贺时宜微怔,面色微讶。
贺京遂一眼就瞧出她的端倪来,提了提眼梢,“看你这表情,怎么,还想让她熬夜在这儿陪你?”
“不是……”她只是惊讶陈盏的细心与关照,双眼微阖,她红唇轻动,“我只是觉得,应该要跟她说一声谢谢。”
贺京遂没否定,“你知道就好。”
蒋谦南倒垃圾回来了,贺京遂却被一通电话叫走了,病房里换了个照顾她的人,不过气氛没换,甚至还更加闹腾。
蒋谦南不是空手回来的,他倒完垃圾后特意去附近的水果店买了各种各样的水果。
病房里就他们两个人,蒋谦南坐在病床边剥荔枝,个大皮红的荔枝去掉外壳,露出白玉果肉,被他一颗颗摆好装在小盘里,像小珍珠。
那是她最喜欢吃的水果,颗颗果肉饱满的荔枝晶莹剔透,贺时宜坐靠着,看着他不由分说的将小盘递进她的怀里。
“吃吧。”
贺时宜看他,脸上是受宠若惊,她愣着没动,倒是把蒋谦南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她不舒服了,连忙问:“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
“那就吃啊,”蒋谦南对她笑着,“我问了医生,医生说你这伤口要愈合得快,就得多吃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这荔枝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啊,那老板也说了,荔枝新鲜,营养价值高,多吃点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他为她想了好多。
但刚刚为了拍贺京遂马屁,她降低了蒋谦南在她心中的高度,回想起来那番说辞,在面对他时,竟也怀揣一丝心虚。
她迫不及待的将蒋谦南的地位在她心目中不断升高,和贺京遂齐平,塞一颗他剥好的荔枝进嘴里,就是她对他的认可。
汁水香甜,满溢口腔。
她笑着与他道谢,“谢谢谦南哥。”
“傻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把哥哥当外人?”蒋谦南双目满溢宠溺,看她的眼波温柔。
“才没有。”贺时宜嘴里含糊,吃的那叫一个幸福。
盘里很快就没剩下多少。
就在这时,半掩的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陈盏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贺时宜眼尖,一下就看到她,荔枝也不吃了,只顾着高兴喊她,“盏盏。”
蒋谦南扭头看去,看到了陈盏。
在他们两人的视线下,陈盏走了进来,略显局促的对蒋谦南笑了笑,然后就快步走到贺时宜的床边。
十分关心的问她,“时宜,你怎么样?”
贺时宜笑着摇头,“我已经没事啦,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陈盏松口气,瞥见病床另一边的蒋谦南,感谢的话又脱口而出,“麻烦蒋学长照顾时宜了。”
“一点儿都不麻烦,照顾我们时宜妹妹,我是相当乐意的。”蒋谦南说:“倒是你,昨晚送时宜来医院,肯定累坏了吧,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军训的时候咱们就应该留个联系方式的。”
“不过现在也不晚,陈盏,咱加个好友?”
他说着,就主动掏手机奔她来了。
这来得突然,陈盏毫无准备,不过在贺时宜的眼皮子底下,她也得卖个人情,于是也掏出了手机,和他加上了好友。
正要给他打上“蒋学长”三个字的备注时,蒋谦南又突然跟她说:“你以后就跟着贺时宜叫我谦南哥吧,别老是蒋学长蒋学长的叫,怪老气的,还是叫哥哥帅一点。”
“……”
手指微顿,或许是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她动手删了备注上的“蒋”,只留了个“学长”,点确定的同时,她点头跟蒋谦南说:“好。”
两人加过好友之后,蒋谦南就拿着一袋儿荔枝壳和被贺时宜吃得只剩下黑籽的盘子短暂的离开了那儿。
他主动腾了空间给两位女生。
没蒋谦南后,陈盏身上的那点拘束才一点点的消散,她坐在病床边,拉着贺时宜的手,眼睛里有细微的心疼。
问她,“手术一定很疼吧?”
贺时宜也卸下盔甲,不再装坚强,向她展现出自己的柔弱,“有点。”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陈盏安慰她,“再忍忍。”
“好。”贺时宜也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说:“盏盏,谢谢你。”
陈盏笑着摇头,“你之前也照顾我很多,这次你生病,我也应当多照顾你。”
“不过麻烦的是要等到伤口愈合才能出院,恐怕这个国庆之前,你都要待在这儿了。”
“没关系,有空多来看看我就好了。”
“放心吧。”陈盏说:“本来淼淼和然然也打算来看你的,但他们今天临时有事耽搁了,等下次我们一起过来看你,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知道吗?”
“知道啦。”贺时宜皱皱小翘鼻,嘟嘟囔囔道:“怎么感觉你跟我哥似的……”
她声音挺小,但陈盏还是听清了她的话。
涉及到贺京遂,她心脏一悸,死死摁住那些反复无常的情绪,面上装模作样的平静,心机颇深的故意借这个话题问起她格外在意的那个人。
“你哥……怎么了?”
贺时宜跟她诉苦,“刚刚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哥就老是念叨我,还好他走了,不然他还得念叨我。”
“他走了……”陈盏很云淡风轻的带过一句,“是有什么事情吗?”
“估计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还以为今天早点来有遇见的可能性,昨晚因为聊天记录她几乎失眠,睡得晚醒的也早,一早起来脸色憔悴得很,为了能来医院见他,她特地向季淼淼借了遮瑕和粉底,掩盖那些疲惫的痕迹。
平日里的她几乎不化妆,季淼淼问起原因,她差点露了馅,唇舌打结,她顿了一下,“去看时宜,总要精神一点,不然她也会担心的。”
好在季淼淼信了,没再继续问下去。
她忙活了一早上,将自己打扮得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甚至气色红润,面红桃腮,上完早八就往这边赶,可惜她扑了个空,到的时候,贺京遂已经走了。
心底难掩失落。
后来说什么也都兴致缺缺了,陈盏陪在贺时宜身边,一直到她沉沉睡去,轻缓匀长的呼吸声响起,她后知后觉见不到贺京遂的失落感还停留在心口。
就快要被卷进低落情绪的漩涡中,陈盏猛地站起,无声的大口喘气,像是喉咙被扼住呼吸将停,她走到窗边,去感受阳光淋湿她整张面孔。
风里拂过了热意,贴上她的脸颊,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受一点。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忽闪,刺到了她的眼。
陈盏忍不住颤了颤眼睫,那道光摇摇晃晃的,她抬手遮了遮,是从她右斜方射过来的。
她扭过头去看,病房里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张木桌,上面乱糟糟摆了几样东西,风缓缓吹着桌上的白色塑料袋晃来晃去,那道光也跟着晃荡。
陈盏眯眼,看见塑料袋下方似乎有一块银质物品,她走过去,发现那是一个打火机。
机身呈长方形,很小一块儿,样式简约。陈盏将它拿在手心,冰冰凉凉的滑腻触感,像是被人抚摸过很多次。
她一眼就能猜到,这种东西,应该是贺京遂的。
正出神想着,这种贴身物品怎么会被他遗忘在这儿时,余光忽瞥见一只搭上桌边的手,骨节分明,青筋虬结。
她被吓了一跳,手一松,那枚打火机失了重量般掉下去,却在下一秒,被人用手接住。
转过身去,她看见个比她还高的人影。
大半个身子都被泡在温热的阳光里,刺眼的光束叫她视线模糊,瞳孔定格了许多秒,她才看清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贺京遂。
他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里握着打火机,半困她在桌边的姿势,叫她脸红心跳。
连阳光也融化不了他眉宇间的锋利,几分耐人寻味的目光给他添上点轻佻,深勾唇角,像某人要做坏事却被他抓了个正着那样坦荡,“你拿我打火机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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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猜,盏盏想干什么?[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