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夜,她自投罗网的敲开了这扇大门,哪怕已经是第二次跟沈星川睡觉了,过程却远比第一次还要痛苦,毕竟她全程都是清醒着的。
而她此后的人生,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开始彻底失控。
如果当时能够提前预知,自己的选择会蝴蝶效应一般最终导致母亲变成植物人,她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
可即便她更有耐心,多等几年,撑到自己大学毕业,就有办法令母亲安全的摆脱沈长河吗?
恐怕沈星川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姚映夏痛苦的闭上眼睛。
她迷迷糊糊又开始发烧,梦见自己来到了医院,晦暗不明的病房之中,只有冰冷的仪器发出规律的声响,她坐在床边,盯着许念毫无生气的脸,小声说了一句:“妈妈,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
“就当是心疼心疼我,求求你醒来吧。”她趴在妈妈的怀中,无声的祷告。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姚映夏不可思议的浑身颤抖,睁大了眼睛,许念正望着她笑:“夏夏。”
她高兴的忘乎所以,来不及跟妈妈叙旧,就想去喊医生,可刚刚跑到门口,就看到沈星川正面色铁青的站在那里。
他高大的身躯将门堵的严严实实,好似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倨傲的垂下眼睛看她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指挥身后保镖说:“把她妈妈丢出去。”
姚映夏被他冷漠的话语吓得心脏都疼了起来,扑上去抓住沈星川的手臂恳求:“不要这样对我妈妈,求你了。”
可他无动于衷,只一挥手就将女孩推开了,那样毫不留情的样子,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夏夏,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保镖们已经聚集到了床边,其中一个拔掉了许念手背上的针头,又摘掉了她脸上的氧气面罩,还将监测体征的东西都扯了下来,最后四个人轻而易举的抬起许念,向门口走去。
姚映夏只觉得自己膝盖一软,就这样跪在了沈星川面前。她无助地抓着男人的西装裤腿说:“我把我的命给你,别动我妈妈。”
沈星川嗤笑一声:“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而后他便面无表情的抬起了脚,用那只锃亮的尖头皮鞋戳了戳她的心窝,异常冷漠地说:“姚映夏,你既不想履行妻子的义务,甚至还要出轨,我凭什么救你母亲?”
无边绝望之中,姚映夏感觉自己脚下的地板凭空消失了。她整个人都失去平衡,迅速坠落,等到脚下重新有了实物感,她发现自己正坐一张椅子上,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
而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地板上,还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留着寸头,身上的衣服都是斑驳的血迹,哪怕看不到脸,姚映夏却非常清楚的知道,这就是肖安。
她焦急的喊了声“哥哥”,努力想要站起来靠近他,可是她身上的绳子缠地又紧又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大概是听见了她的声音,哥哥努力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全都是血,此时已经发污,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温柔明亮,他轻声说:“妹妹,别为我伤心。”
可是下一秒,肖安的头就被一只皮鞋踩住了,他的脸被迫重新压回了地板上,因为对方用了极大的力气,肖安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沈星川一边碾动皮鞋,一边回头望着她笑:“夏夏,你看起来似乎很心疼。”
她究竟是惹上了怎样的恶魔啊。
姚映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此时为肖安求情,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无论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沈星川却并不满意她的反应,手中凭空变出了一柄利剑,刺进了肖安的胸口:“明明就是情夫,还敢骗我说什么这是你哥哥,夏夏,你怎么敢啊?”
深夜时分,燥热难安,沈星川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姚映夏正胯坐在他的腰上,身上的真丝睡裙早已不翼而飞,滚烫的皮肤柔软的贴合住他的身体,传导过来的热意令人心口发慌。
姚映夏的嘴唇在他胸口附近游走,沈星川甚至感觉到了她的舌头,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猫一样,带来一阵濡湿的痒意。
等沈星川意识到这并非梦境,身体已经率先苏醒做出了回应,抵住了她的囤缝。
如果不是知道姚映夏正在发烧,沈星川简直都要以为她是吃错了药。
姚映夏的皮肤似乎比昨晚还要烫了。
沈星川面对她再怎么意志薄弱,也知道不能在这种时候放纵自己,他伸手将姚映夏扒了下来,按到一旁的枕头上,声音紧绷地说:“不要闹了,赶紧睡觉。”
可姚映夏很快又坐了起来,还想往他身上爬。
沈星川简直都要怀疑她是被烧傻了,有些无奈地说:“你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
黑暗之中,沈星川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听见那带着笑意的声音:“没关系的,你还没有在我生病的时候做过呢。”
姚映夏知道他在这方面有些特殊癖好,喜欢玩一些新花样,解锁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姿势,家里每一个房间、每一处角落,几乎都被他们试了个遍,自己难得生病,应该会有不同的体验,他一定很想试试吧?
姚映夏伸手向他的小腹摸去,却被沈星川紧紧攥住了手腕。他不再说话,失控的力道却传递了愤怒。
对于这个男人的情绪变化,姚映夏已经敏感到了一种非常恐怖的程度。
很快她就浑身颤抖起来,沙哑的声音甚至带了抹哭腔:“你不要生气,我会听话,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可以做到,我可以每天履行妻子的义务,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沈星川知道她是烧糊涂了,可饶是如此,这些话还是像利剑一样,反复割他的心肉。
沈星川明白,除此之外,姚映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了,她的身体、尊严、自由,已经系数奉上,可他却贪得无厌,偏偏还想要那颗心。
姚映夏本不该如此低声下气,这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赐,后果反噬到自己身上,搅得他胸口又开始疼了。
黑暗之中,女孩并没有就此放弃,反而摸索着吻上他的嘴唇,生疏的舔着他的唇肉。往常会热切回应她的嘴巴,却失灵一般纹丝不动。
明明他的身体已经很热了,却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姚映夏终于停了下来,充满惶恐地问:“小叔叔,你不喜欢我了吗?”
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却并不觉得高兴,后面那句话更是令沈星川感到痛苦。他对姚映夏的喜欢程度,已经恐怖到几乎没有底线,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沉默许久之后,沈星川终于轻声说:“夏夏,原来你感受不到啊。”
她眼睛里一片茫然,如果通过威胁、恐吓、施压得到她的身体,也算是一种“喜欢”的话,那沈星川确实挺“喜欢”她的。
只是体会过肖安那样无私的“爱”,这份“喜欢”实在有些拿不出手,所以永远无法被她期待,只会令人痛苦。
姚映夏笑了一
下:“我知道的,小叔叔最喜欢我了。”
沈星川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那夏夏什么时候才肯喜欢我呢?”
她的脸颊明明都烫手了,却还是习惯性的说谎:“我一直都很喜欢……”
姚映夏的话并没能说完,那双手已经滑到她的脖子上,松松地握住,沈星川用一种有些异样的温柔语气,说着十分残忍的话:“有时候我也会想,干脆弄死你算了,一了百了,省的天天闹心。”
哪怕他并没有用力,脖子上的手掌更类似于一种抚摸,姚映夏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腕上,带来硫酸一般的烧灼感,沈星川终于松开了手,将她抱进怀里哄了哄:“夏夏别怕,我舍不得。”
他但凡能更狠心点,也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姚映夏惊魂未定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闭上了眼睛,沈星川却如何都睡不着了。
归根到底,如今发生的一切也都是他咎由自取,从他彻底丧失耐心、决定不择手段的那一刻起,两个人就注定背道而驰、相互折磨,除非他肯放手,或者姚映夏认命。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确实是天生一对,两个人都倔得出奇。
最近这段时间,沈星川甚至开始享受这段畸形关系带给自己的乐趣了。
每当抽丝剥茧的发现那些潜伏在姚映夏身边、伺机而动的“苍蝇”,都会令他血脉偾张,蠢蠢欲动。
从不动声色的布局,到诱敌深入的围困,直到给予致命一击,都会令他产生一种玩弄低等生物的快感,特别当看到对方陷入绝境之后那张痛不欲生的脸,甚至会令他兴奋到微微发颤。
这远比那些极限运动刺激多了。
无论有多少人试图靠近姚映夏、想要从自己身边夺走她,沈星川都会不留余力的铲除、击破,用最残忍的手段令他们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
直到五一长假的最后一天,姚映夏终于不再发烧。她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沈星川正坐在床边的一把欧式木椅上,就这样仰着头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一条湿毛巾。
姚映夏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为他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伤害自己,又表现得很怕她“受伤”的样子,这个人实在太矛盾了。
不过很快她的心思就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比如沈星川为什么会搬回这里?
沈长河的别墅远不如公司旁边那套大平层住起来方便,单是每天通勤,都要多花一个小时。况且他也非常清楚,自己有多抗拒回到这里。
是因为余怒未消,单纯想要敲打她,还是因为不想回到那个令他噩梦缠身的地方?
姚映夏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察觉到沈星川已经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脸上的恐惧简直像是活生生见了鬼。
“夏夏,早上好。”他努力令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
姚映夏稍稍冷静下来,脸上绽开了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早上好,辛苦你这几天照顾我了。”
宽大的手掌摸向了她的额头,继而俯身抱住了她:“都是我不好,因为一点儿小事害你淋雨。”
姚映夏听了有些怔愣,只是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要闹到拿离婚威胁她的地步吗?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姚映夏还没见过他发这样大的脾气,此时难免又要多想,背后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看沈星川不计前嫌的样子,她选择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问题:“为什么要搬回这里?”
沈星川笑了笑:“这里对我来说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所以偶尔会想故地重游。”
一想到姚映夏在这里住过三年,他们曾背着所有人在这张床上寻欢作乐,沈星川连失眠的症状都好了许多。
在姚映夏“失联”的这段时间里,他总要想办法解救自己。
听他这样说完,女孩几乎瞬间垂下了头,沈星川知道,自己这是又刺激到她了,毕竟对于姚映夏来说,这里可没有什么美好回忆。
在一些小事上,沈星川还是很愿意迁就她的:“既然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尽快搬回去。”
姚映夏点了点头:“我还想去医院看妈妈。”
沈星川将她抱了起来:“吃完早饭,我陪你去。”
两个人坐在餐厅里,下意识的选了从前常坐的位置,时间仿佛回到了她上高中时的日子,沈星川但凡在家,就会雷打不动的早上六点起床,只为了看她一眼,当时怕姚映夏起疑,他极其偶尔才会下楼跟她一起吃早饭。
回忆被姚映夏的声音打断,她出声询问:“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沈星川微微颔首:“就在楼上卧室的床头柜里,大概因为泡水严重,已经开不了机。”
说完他起身去了客厅,回来时手里多了个还没拆封的白色盒子,交给了她,“我给你买了部新手机。”
姚映夏说“谢谢”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神情,只是在心里发愁,哥哥几天联系不到她,还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
可如今她尚在沈星川的眼皮底下,如何也不敢顶风作案,于是只闷头喝粥,等下还是先去看望妈妈更重要些。
第87章
只是没有想到,三个人会在医院里狭路相逢。
他们刚刚到达许念所在的楼层,姚映夏就看见肖安从妈妈的病房中走了出来。
她被定住一般,不敢回头去看沈星川的神情,只是听见他语气如常的说:“原来你哥哥也在这儿。”
肖安大概是急坏了,看见姚映夏的瞬间就冲了过来,语气十分焦急地问:“妹妹,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没有来医院,电话也打不通?”
他径直无视了沈星川,对方却并没有生气,只是伸出手掌,搂住妹妹的肩膀拍了拍:“夏夏前几天发烧,病的有些严重,今天才好些了。”随即又笑着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