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眼神已经变得冰凉:“毕竟这次他能侥幸逃过一劫,下次就不一定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允许沈清源再有机会接近小侄女。
原来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她有些茫然地问:“如果他不肯去呢?”
沈星川冷冷一笑:“那他也不可能再回S大念书了,我会找个好地方,养他一辈子。”
姚映夏不得不出声提醒:“沈清源是你的亲外甥。”
沈星川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脸上还是十分温柔的模样,轻轻在她耳边说:“所以我会好好养着他,既不会让他断手断脚,也不会让他家破人亡,夏夏,你不忍心吗?”
比起贺鸣几个,这已经是格外开恩。
姚映夏止不住的开始心慌,逃也似的挣脱了他的怀抱,这次沈星川并没有阻止。
她下楼之前摘下了沈星川送的颈链,随手装进了口袋里,抬头看了眼时钟,竟然已经十一点半,许念正在跟几个佣人一起包饺子,看到女儿方松了口气。
大年初一这一天也太奇怪了,清晨沈长河只是下楼喝了口水,就感觉心脏不舒服,被司机送去了医院。临近中午,竟然只有夏夏一个人下楼。
她陪着妈妈一起包饺子,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饺子都被她包的歪七八扭,许念终于出声劝道:“夏夏,你去看看清源怎么还没下楼。”
她怔了怔,说好,在洗手间洗的双手都有些发皱,才慢慢上楼,敲了敲沈清源的房门。
里面无人应声,她又敲了敲,说:“是我。”
片刻之后,门被打开,入目却是一个身材十分健硕的保镖。
对方让开了一条路,微微躬身道:“姚小姐,里面请。”
进门之后,姚映夏才发现房间里总共有三个保镖,一个站在门口,一个把守露台,还有一个站在沈清源的身边。
原来这就是昨晚他坠楼之后,没有再生出任何事端的原因。
此时此刻,沈清源正坐在墙角的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刚刚进门的女孩。
他大概是一夜没睡,脸色憔悴的厉害,眼睛里遍布血丝,看上去有些吓人。
她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对那几个保镖说:“麻烦你们先出去吧。”
三个保镖听了却纹丝不动,其中一个开口说:“抱歉,沈先生吩咐过,不能留你们单独相处。”
于是她也沉默下来,直到沈清源开口:“姐姐,小舅说要送我去国外念书,是你的主意?”
他仔细观察着姚映夏的神色,努力想要找出舅舅说谎的证据,可到底也瞧不出她脸上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心便沉了下去,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是真的
吗?”
她几乎是立刻承认:“是我的意思。”
他的眼睛更加红了,似乎下一秒就要落泪:“姐姐,为什么?如果是因为昨晚的事,我可以跟你道歉,我发誓,再也不会不顾你的意愿。”
她一字一句的听完他的忏悔,脸上却也没有丝毫动摇,只是突然叫了他的名字:“沈清源。”
她的声音十分严厉,就好像恨不得立即跟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这个称呼真令人恶心。”
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手掌都在发颤,如何也不愿相信她会如此狠心:“姐姐?是小舅逼你这样说的,是不是?这根本不是你的真心话,是不是?”
姚映夏缓缓摇头,再看向他的时候已经一脸厌恶:“沈清源,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麻烦你尽快离开,不要再来烦我了。”
他被巨大的痛苦包围,嘴唇不停颤抖,终于还是流下眼泪:“姐姐,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控制不了自己。”
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将谎话当真,说的情真意切:“可我心里只有你舅舅,我们非常相爱,麻烦你清醒一点,不要再来碍事。”
沈清源突然站起身来,就想要冲到她身边:“我哪里不如舅舅?”
两个保镖连忙上前拦住,才堪堪制止了他继续靠近。
姚映夏撇开了头,似乎多看他一眼都令人厌烦:“你舅舅可以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你哪里比的上他?”
沈清源突然变得狂躁,歇斯底里地质问:“姐姐,你想要什么?我也可以给你!”
她攥紧了手:“等你功成名就那天,再来问问我吧。”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沈清源。
姚映夏魂不守舍的下楼,却发现沈星川已经出现在了楼下,看到她后,递给了她一个厚厚的红包,不动声色地说:“小侄女,新年快乐,人人有份。”
那个红包似乎格外烫手,她并没有接,只是怔怔看着沈星川,似乎在无声的询问,怎么就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
沈星川任她看着,笑容不减,直到许念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夏夏,你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妈妈,我只是有些困了。”
许念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可你刚刚睡醒,是不是又发烧了?”
她摇了摇头:“昨晚外面一直在放鞭炮,我没有睡好。”
许念终于放下心来,又问:“清源怎么还不下楼吃饭?”
她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妈妈,他说不饿,我们先吃吧。”
这一天沈长河一直没有出现,许念过的十分自在,上午包完饺子,下午又跟佣人坐在一起打牌,哪怕输了很多钱,也十分快乐。
只可惜夏夏这一天做什么都兴致缺缺,晚上早早就上楼休息,她离开不久,小川也跟她道了晚安,回到了自己房间。
夜深人静之时,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又纠缠到了一起,沈星川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明知故问:“今天怎么格外没有精神?”
见她不肯说话,他也不怎么生气,只是变着花样在床上折腾她,姚映夏是在精疲力尽中睡过去的,睡梦中都是沈清源通红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瞧。
第51章
沈长河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才得以回家,远远超过他应许姚映夏的时间,算是沈星川额外送她的新年礼物。
只是自沈长河回来之后,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古怪,兄弟两个颇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不过到底也都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并没有彻底爆发冲突。
姚映夏依旧害怕夜晚到来,自己又要落入那个吃人的魔窟,沈星川的精力太过旺盛,总是令她吃尽苦头。
不过一日挨过一日,也总算挨到了正月十四,元宵节的前一天。两天之后,就是姚映夏返校的日子。
她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盼望着跟妈妈逃出生天,沈星川却在这一天突然失踪了。
明明早上醒来的时候都还一切正常,沈星川抱着她腻歪了好一会儿,刚想再深入交流一下感情,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挂断之后沈星川犹豫片刻,还是放开了她。
临走之前,姚映夏还出声提醒:“别忘记答应我的事。”
他心下不快,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抓着她又亲又啃,直到将她弄的气喘吁吁。
“夏夏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从来都会做到,你只管收拾好行礼,然后等我回来。”
可这一天直到深夜,沈星川都没有回家,转天就到了元宵节,她在忐忑不安中等到日落西山,都没有等到沈星川。
姚映夏不愿相信他会出尔反尔,在这样关键时刻故意玩失踪,可无论她如何尝试联系沈星川,对方都杳无音信。
晚餐有汤圆,姚映夏走神严重,等回过神来,已经无意识的将雪白软糯的汤圆戳的面目全非,黑乎乎的芝麻馅波及了整个汤碗,看着就令人没有胃口。
沈长河笑着问:“夏夏,你不舒服吗?”她的脸色实在难看。
姚映夏放下汤匙,看向沈长河问:“小叔去哪了?”
“难得见你关心小川。”他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这下连许念都心生疑惑:“夏夏,你找小川有事吗?”
姚映夏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要紧事,有同学想去小叔留学的学校念书,托我问问。”
沈长河喝了口红酒:“小川一向神出鬼没,忙起来消失几个月都是常事,且再等等看吧。”
几个月?
姚映夏神色冷凝,她定了两张明天中午飞S市的机票,如果沈星川一直没有回来,她和妈妈又该何去何从?
明明她期待了这样久,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姚映夏完全无法接受任何失败的可能
又听沈长河问:“夏夏明天回学校?”
许念替她回答:“明天的飞机,后天开学。”
沈长河点了点头:“夏夏只管放心去学校,我会照顾好你妈妈。”
这下连许念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在,女儿不在,她要独自面对沈长河,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姚映夏很难再心平气和的跟沈长河相处下去,干脆放下汤匙,找了个借口:“我先去收拾行李。”说完就匆匆上楼,继续尝试拨打那个只有忙音的电话号码。
沈星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元宵节的深夜,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非常熟悉,这里是川河医院的精神科病房,看起来跟沈素溪住的那间一模一样。
他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大概是被注射了什么松弛肌肉的药物,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不过尚且可以行动自如。
沈星川撩起袖口,腕上的手表果然已经不在,口袋里自然也不会有他的手机。沈星川沉思了一会儿,走向门口,钢制合金的厚重铁门,哪怕他现在是正常状态,也几乎不可能破门而出,窗口位置并没有玻璃,而是细密的围栏,他看向外面,果然就看到正在值班的几个保镖。
他简要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要见沈长河。”
其中一个保镖拿出手机,拨出了视频通话,谨慎地将手机拿到离门足够远的位置,片刻之后,视频终于接通。
沈长河此刻正在书房之中,房间里的吊灯温暖明亮,和弟弟这边的阴森冷寂截然不同。
他笑着问:“小川,感谢新年伊始你送我的礼物,不知道这份回礼你喜不喜欢?”
沈星川语气还算轻松:“大哥想要关我几天?”
“几天太短了,一个月怎么样?”
“有些太久了。”
沈长河冷笑:“毕竟你最近越来越过分了。”
沈星川并没有丝毫反省:“还是大哥教我要行事果决,不能心慈手软。”
沈长河被他气的许久才说出话来:“我没有教你将手段用在我身上。小川,姚映夏不过
陪你睡了几天,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他没有想到弟弟会倒戈相向到这种程度。
“我知道,所以我对大哥并没有太过分。”
原来喂他吃下不明药物,导致他心慌气短了整整三天,就是他口中的“没有太过分”。
沈长河面色铁青地说:“小川,在你彻底反省之前,都要继续待在这里。”
沈星川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我明天跟林书记约了会面,谈旧城改造的事,就这样放他鸽子,想必会产生不小的麻烦。”
听到林书记的名字,沈长河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我替你去。”
沈星川笑了下:“大哥,你私下里搞得那些小动作,真以为他不知道?”
两年前,沈长河扶持了林书记的政敌,对方当时的发展势头要更好一些,可惜很快落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人落马后并没有供出自己,从而牵连到川河集团,他以为这段旧事就此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