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沈星川都想不明白,自己是世俗意义上非常完美的恋爱对象,身价不菲,长相无可挑剔,身材也被锻炼到了极致,性格也还算可以?总归不是那种特别招人烦的。
哪怕他对敌人从不心慈手软,对待小侄女也已经极尽耐心。
沈星川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小侄女不为所动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年龄上。
她嫌他老。
她只喜欢更年轻的男孩子。
沈星川曾默默算过一笔账,等姚映夏二十三岁,他已经三十,等姚映夏三十三岁,他都要四十岁了。
沈星川没敢继续往后算。
现在正是他风华正茂的大好年纪,姚映夏都瞧不上他,沈星川不敢想以后自己“人老珠黄”,会遭到怎样的嫌弃。
指明店里唯一的男护理师给自己做脸,沈星川就跟她们分道扬镳,进入了男士专区。
许念做脸的时候还忍不住在笑:“小川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姚映夏躺在隔壁头皮有些发麻:“妈妈,他怎么也不能算‘孩子’了。”
许念无声的叹了口气,跟他哥哥一比,小川已经算是至纯至善的好孩子了。
护理结束之后,工作人员离开房间,终于给了姚映夏单独跟妈妈相处的机会,她闷声问道:“妈妈,你喜欢沈叔叔吗?”
许念沉默了太久,而她也已经在这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姚映夏走到许念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妈妈,不如我们离开这里?等成绩出来,我会报一个很远的大学,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这简直太诱人了,她已经失去自由太久,可一想到沈长河,心又沉了下去,还有一部分则是担心女儿:“可是你跟清源……”
姚映夏此时表现的像个渣女:“大学校园里有多少青年才俊,我扭头就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
见女儿这样洒脱,许念更加动摇:“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
姚映夏用力抱住了她:“妈妈,我长大了,我会赚很多很多钱,让你过上好日子,妈妈,我会保护你,我想你开心。”
许念哭的不能自已:“夏夏……”
等到在大厅里汇合,沈星川敏锐的察觉到许念眼睛有些发红,可看她又是一脸轻松的样子,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走上前问:“大嫂,你怎么了?”
许念笑笑:“没什么,可能对这里的护肤品过敏。”
沈星川皱眉,掏出手机就要喊人来调查取样,查查这里是不是用了三无产品。
许念连忙制止了他:“不碍事的小川,这里服务蛮好的,我经常来,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见他还有些想追根揭底的样子,许念十分真诚的夸赞:“小川,这里的护理效果真不错,你看看你,一下就好像年轻了几岁,看起来跟夏夏同学似的。”
沈星川一怔,看向了一旁的镜子,复又转头找姚映夏确认:“真的吗?”
眼见他上扬的嘴角已经无法压抑,像只等待主人夸奖的小狗一样眼睛明亮,姚映夏就很难不顺着许念的话继续哄骗他:“千真万确。
”
沈星川心情愉快的去前台结了账,临走时又将前台送的东西转送给了姚映夏:“小侄女,这些给你,开学用的到。”
许念和姚映夏面面相觑,又看向了沈星川手里提着的最新款笔记本电脑、同品牌的pad,以及顶配手机。
许念嘴角抽了抽:“小川,你冲了多少钱?”
沈星川只说了个大概:“六位数吧,大嫂,以后你跟小侄女再来,只管报我的名字。”
去理发店的路上,姚映夏一直在想,十万也是六位数,九十九万也是六位数,沈星川到底冲了多少?
恍神之间,许念去了隔壁的茶水铺买喝的,姚映夏跟沈星川先进了理发店,就听接待小哥问:“是帅哥做?还是女朋友做?还是一起做?”
姚映夏刚想解释,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就见沈星川一个转身去了前台:“我要办卡。”
接待小哥:“???”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爽快的客人。
就在这莫名其妙的尴尬时刻,姚映夏看到他连耳根都是红的,不由开始担心起沈星川的身体,他不是在发烧,就是得了什么不花钱治不好的病。
剪完头发之后,三个人都是光彩照人的样子,此时已经是日落西斜,姚映夏担心许念的身体,想着还是先回家吃饭。
许念却并不同意:“难得出来一趟,总要给夏夏买几身衣服,小川,你需不需要添置新衣?”
沈星川只觉得许念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大嫂:“需要。”
姚映夏也变得兴致勃勃:“我也要给妈妈挑几件衣服!”
三个人又马不停蹄的去了隔壁商场,一家一家的试,姚映夏只觉得妈妈和沈星川是天生的衣架子,无论什么衣服套到他们身上都格外好看。
哪怕有些衣服丑到令人窒息,她是带着捉弄人的心思挑给沈星川的,没想到他都能穿出自己的风格,让那件丑陋不堪的衣服变得还算顺眼。
许念和沈星川给姚映夏挑起衣服更是起劲儿,只是意见上出现了一些分歧,比如有件学院风的短款连衣裙,姚映夏穿上后许念直夸漂亮,她的宝贝女儿看上去青春无敌,沈星川却觉得太短了,他都不敢去看小侄女的腿,最后给出的意见是“不好看”。
除了那些布料太少的衣服,无论姚映夏穿上哪件他都觉得好的不能再好,沈星川一边想着以后要买更大的房子,留一整层给小侄女放衣服,一边不停刷卡。
刚刚逛了两家店,沈星川就不得不叫来了四个助理,又让他们开了辆商务车来,两个跟着他们提东西,两个不停往车上搬运,一直逛到商场快要关门,三个人才乘兴而归。
坐在车上的时候许念不禁感叹,这大概是十几年来她过得最开心的半天,可随着车子离别墅越来越近,她雀跃的心情也被一点一点蚕食殆尽,直到彻底变为一潭死水。
许念上楼之后,发现沈长河正坐在床上看书,他手边的床头柜上还有一厚摞,有关于备孕的,有关于孕后营养和心情调节的,更多的都是育儿相关的书籍。
许念看到就有些胸闷,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我回来了。”
沈长河恍若未闻,却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只是又将书翻了一页。
许念便也不在意,拉开衣柜开始换睡衣。可还没等换好,就被扔到了床上,沈长河摘下眼镜,扔到了一边,笑着对她说:“念念,我买了些好玩的玩具,希望你喜欢。”
生日前一天的傍晚,沈清源收到了一条短信,他没想到是徐朗发来的:“同桌,好久不见,明天我就要飞去大洋彼岸,在那里定居然后继续上学,可能再也不能跟你见面啦。非常感谢高中期间你对我的帮助,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很想送你一份礼物,你方不方便出来?”
沈清源想了想回:“你来我家?”
徐朗发了个瑟瑟发抖的表情包:“可是你妈妈……”他欲言又止。
沈清源安抚道:“没关系,她出门了,最近都不会回家。”
徐朗最终还是去了,其实他真的很感激同桌,家里的生意越来越难做,父母是强撑着继续供他在A中读书,而沈素溪给的一大笔钱,可以彻底帮他的家庭解决燃眉之急。
徐朗咬牙买了一块非常昂贵的手表,用来报答同桌的大恩大德。
两个人在别墅前的长椅上坐了很久,说着从前的事,和以后的打算,可哪怕有再多话没有说完,也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
徐朗一向感性,此时已经泪眼婆娑,却又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干脆开玩笑说:“同桌,我真舍不得你,临走能不能抱一个?”
他原以为沈清源铁定不会同意,没想到同桌竟然对他伸开了手臂。
徐朗怔了怔,扑到沈清源怀里放声大哭,一直哭了有十分钟,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住,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鼻涕:“同桌,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真得走了,以后常联系。”
徐朗走后,沈清源又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他余光中看见母亲孤魂野鬼一般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哪怕房间里没有开灯,也被路灯映射出一道阴影。
此时此刻,许念眼神涣散的躺在床上,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她听见沈长河离开床榻的声音,而后又去了洗手间,终于能够将自己裹到了被子里。
这个夏天太冷了,她的牙齿不停打颤。
沈长河一边洗澡,一边想起两个小时之前,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沈先生,检测结果出来了,确实有避孕药。”
她怎么敢啊?
她做出这种事,还敢没心没肺的出去玩?
沈长河愤怒的摔碎了手边的陶瓷漱口杯。
这对母女委实不知好歹,他锦衣玉食的养着她们,竟然养出了两只白眼狼,她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只想要夏夏这一个女儿吗?
如果姚映夏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残次品、失败品,她是不是才愿意死心塌地的归顺,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个孩子?
沈长河直到洗完澡,都没有想好具体的实施办法,干脆又进了藏酒室,刚刚喝了一杯,就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素溪,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妹妹的声音听起来实在不怎么好,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挤出来的:“大哥,你帮帮我,你那里应该有些‘好东西’吧?我想要一点,明天给清源准备一个惊喜。”
沈长河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素溪,你真是个天才,清源一定终身难忘。”
沈素溪有些迷茫地问:“真的吗?清源真的会高兴吗?”
“当然,毕竟这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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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生病了,攒人品,给大家发红包呀QAQ
第39章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按时下楼集合,唯独许念没有出现。
沈长河解释说:“你妈妈昨天逛街太累,今天想在家里休息。”
姚映夏有些不放心:“我去看看妈妈。”
沈长河并不阻止:“进门的时候小声一些,你妈妈还在睡。”
听他这样讲,姚映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上楼。
上车的时候,她自觉坐了副驾,将后排位置让给了沈氏兄弟。
他们一路上都在聊集团发展决策方面的事,姚映夏并不能完全听懂,将注意力转向了窗外。
车子驶出平坦地带,开上了连绵的盘山公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仿佛一把把张牙舞爪的大伞,遮天蔽日。
哪怕外面的阳光已经毒辣到可以轻易将人晒伤,却也无法穿透这里密不透风的天然屏障。
山里清凉,这一路甚至不用再开空调,只是接连的弯道令她有些晕眩,不过并不严重,至少还没有干呕。
直到下车的时候,沈星川才发现她脸色不太对劲儿:“小侄女,你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原地站了几秒,以为自己扛过了那一波晕眩,可刚走两步,就觉得头重脚轻,沈星川伸手去扶,却被另外一只手捷足先登。
沈清源刚到不久,不过显然到的刚刚好,他无视了舅舅冰冷的目光,一脸担忧的扶着她问:“映夏,你还好吗?”
这一天她穿了件绿野仙踪风格的连衣裙,将本就雪白的皮肤衬得莹莹如玉,通透无瑕。
此时此刻,沈清源的手正扶在她裸露的手臂上,以合理的身份,以
正当的理由。
哪怕他掌心的温度并不炙热,姚映夏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是抬眼看到沈素溪正望着他们,便知道这不过又是逢场作戏,于是她没有躲,说了句“生日快乐”,将手中的礼物拿给了他。
沈清源接过后望着她笑:“多谢。”随即将她扶进了山庄大门。
两个人渐行渐远,沈清源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沈长河看到弟弟握紧了拳,炎炎夏日,他似乎火气极旺,手臂上都爆出了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