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夏,你可以走的,没有关系。”
他从来不会这样仁慈,姚映夏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有恃无恐,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他说:“沈清源就留在这里替你赎罪好了。”
她终于回头。
这里应该是一个巨大的库房,到处都是成摞的纸箱,堆的很高却也整齐,只是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灰,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靠近大门的地方,被隔出了一个单独的房间,贺鸣和其他人都站在里面。
只有一个人是坐着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穿着校服,姚映夏几乎认不出那是沈清源。
他浑身血口,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最严重的伤是在额头上,应该是被重器所击,他的脸上都是斑驳的血迹,此时已经彻底失去意识。
眼见她面无血色,眼中的担忧甚至盖过了恐惧,贺鸣脸上的笑意更深:“他倒是蛮有骨气,刚才我们想方设法的折磨他,逼他供出你的下落,没想到他咬死都不肯说。”
此时屋外刮过一阵寒风,她如野草一般无法抵御的抖了抖,终于自觉的回到了库房中。
贺鸣为她这般识时务而感到欣慰,指了指门后的位置:“映夏,那里挂了把锁,你拿下来,把门锁好,就可以过来了。”
便在此时,樊向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抵住了沈清源的脖子。
她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此时全然丢掉了自主意识,只能听从他的指令,手指颤抖着将门锁上。
贺鸣非常满意,冲她伸出了手:“乖,过来吧。”
她慢慢走近,那些投射在她身上的贪婪目光几乎就要将她穿透,已经有人在舔嘴角,似乎跃跃欲试。
她走的太慢了,每一步都像是刀山火海,可到底也只有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她终于还是来到了贺鸣面前,被他抓住手臂,“请”进了房间。
这应该是一个监控休息室,有两张简陋的床,尽头处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正在播放整个厂区的内部监控。
此时此刻,姚映夏终于明白,原来贺鸣并非不知他们藏身何处,只是想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恶劣游戏。
刚才故意进去翻找,不过是装模作样的戏耍一番,只为了增加他们心中的恐惧。后面折磨沈清源说出她的下落,则就是故意泄愤了。
这些人真是无耻至极。
姚映夏站在他们面前,像只误入狼窝的兔子,她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可是已然没有任何退路。
贺鸣叹气:“映夏,我还以为你能更沉的住气,害我打赌输掉了。”
她毫不在意他们的赌注,只是声音僵硬的开口:“可以先把他送去医院吗?”
隔近了看,沈清源的状况更加不好,他的嘴唇已经有些发青,严重的头部损伤是非常致命的,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这里耽搁。
秦勉语气轻佻:“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此时姚映夏已经脆弱到了极点,他很想看看她彻底崩溃的模样。
一旁赵小辉露出了十分猥琐的笑容:“老同学,等你把我们全都伺候好,就可以带他离开这里了。”
姚映夏视线恍惚的一一扫过他们令人作呕的脸,又在巨大惊恐中低下了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这是非常严重的犯罪行为,一旦被警察抓到,你们这辈子都毁了。”
她总觉得同学一场,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
刚才这几个人脸上还都或多或少带着笑意,哪怕恶意满满,此时却都一起沉下了脸。
是赵小辉先开的口:“我们家的公司前段时间破产了,我爸急的几天几夜没睡觉,突发脑梗进了ICU。”
然后就是秦勉:“我们家情况差不多,追债的人天天堵在门口,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我妈的精神出了问题,每天不是打人就是自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温柔漂亮的妈妈会变成一个疯女人。
樊向阳恶狠狠的盯着她:“我爸是鸣哥家的财务总,被举报偷税漏税,判了五年,我奶奶以泪洗面,哭瞎了眼。”一般大企业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避税操作,平时根本不会查的这样严,可这次有关部门却带走了所有账本,一单一单的核对,一笔一笔的查。
最后终于轮到贺鸣,他轻轻跺了跺脚:“这个工厂,是我们家的发家地,从最开始的家庭作坊,慢慢发展到了三万平。后来又开设了分厂,遍布全国十几座城市。”
贺鸣出生后就是在工厂里一点一点长大的,他没有经历过几天苦日子,贺家就吃上了时代红利,工厂迅速扩张,如日中天,每年光流水都有数十亿。
这样巨大的财富,他以为自己可以顺利继承,锦衣玉食肆意潇洒的过这一生。
可很快梦想就破灭了。
贺鸣细数这几个月的遭遇:“先是消防整顿,工厂不得不长期停工,赔了很多违约金,然后是税务稽查,带走了所有账务资料和财务人员,后来采购商纷纷终止合作,所有银行都不再给我们贷款。”
工厂运行最重要的就是流水,数万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都非常恐怖,更别提还有其他成本,贷款中断几乎是致命一击。
大厦将倾之时,他父亲想尽了一切办法挽救,不惜跪着去求别人借钱,想要努力挽回自己奋斗一生的成果。
可就是这样井然有序辉煌一时的庞大帝国,倒塌起来也格外迅速。
贺鸣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甩到了地上:“一个月前,我爸带着我妈,一起从这里跳楼自杀了,映夏,这都要拜你所赐。”
第25章
姚映夏的脸上尽是茫然,她不知道他们说的这些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如何就能全部怪在她头上。
贺鸣见不得她这副无辜样子,弯腰扯住了她的衣襟,逼她扬起了头:“怎么,沈星川没有把自己做过的这些好事告诉你吗?”
沈星川做的?
见姚映夏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贺鸣冷笑一声,拍了拍她的脸:“我原本也没想将这笔账算在你头上,可我爸自杀前想死个明明白白,托人去问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他长长吸了口气:“可就连这样简单的一个真相,都没有人肯告诉他。最后还是一个在银行工作的远房亲戚看我爸可怜,稍微透露了一些消息。”
贺鸣的面目一点点扭曲起来:“他说我爸应该是得罪了川河集团,没有银行敢再给我们贷款。”
父母自杀去世后,贺鸣终于明白,原来喜欢姚映夏是会害死人的。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害人精。
他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贺鸣狞笑着凑近姚映夏,几乎就要抵到她的额头:“怎么,沈星川为你做到这个地步,竟然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姚映夏很想找出更加合理的动机,证明沈星川的所作所为都跟她没有关系,可事到如今,她连自己都欺骗不了,想起从前那些她看不懂却隐隐感到害怕的凝视、不合时宜超出他们之间关系的越界行为,此时此刻都有了合理解释。
原来沈星川竟然是喜欢她的。
姚映夏尚未在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贺鸣嗤嗤的笑:“真没想到,原来沈星川是个大情种啊。映夏,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了救你,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他眼中都是不怀好意,姚映夏感到一阵胆寒,脸比刚刚又白了两分,却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哪怕并非她亲手所为,却也因她而起。
贺鸣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新的一天到来了。
他松开了姚映夏的衣襟,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刚才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映夏,我们还是玩点有意思的游戏吧。”
她大抵知道,自己真正的灾难来临了。
贺鸣眉眼弯
弯,没有丝毫转圜余地道:“映夏,脱掉你的外套。”
他显然非常清楚,凌迟一个人的精神远比直接的□□折磨要痛苦的多,姚映夏又是格外有骨气的,他丝毫不想她好过。
一旁的秦勉打趣说:“老同学,如果需要帮忙,我乐意效劳。”
所有人又都开始笑。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窒息感铺天盖地,一时僵在了原地。
就见贺鸣反手接过樊向阳手中的弹簧刀,猛地刺穿了沈清源的手臂,很快他的校服就被鲜血染红,哪怕经历了这样痛苦一击,沈清源也只是在昏迷中皱了皱眉,全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姚映夏口中嚅嗫着“不要”,却发现自己已经害怕到发不出声音。
贺鸣冷冷望着她道:“映夏,我没有多少耐心。”
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立即照做,沈清源很快就会再挨一刀。
她眼中微弱的光芒散尽,终于开始行动,将身上的羊绒外套脱了下来。
哪怕她里面还穿着很多衣服,可是周围的视线仿佛已经将她扒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她听见贺鸣的声音似乎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喑哑的有些古怪:“继续。”
她努力放空自己,像个机器人一样接收着指令,陆续脱掉了校服外套、裤子,高领线衣,打底裤,最后只剩一套样式普通的白色内衣。
春寒料峭,夜里气温骤降,不过堪堪几度,她浑身都在打颤。
其他人却热的发慌。
姚映夏太像橱窗中的内衣模特,雪白的皮肤没有任何瑕疵,莹莹如上好瓷器。更难得的是她这样瘦,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
几乎所有人都起了身体反应,口干舌燥。
赵小辉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就要走上前去,摸摸她的皮肤是否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柔软光滑。
却被尚存一丝理智的秦勉拦住了:“正事儿还没办呢。”他又看向贺鸣,“鸣哥答应我们的事情,从来没有不作数的。”
姚映夏就是稍后的战利品,为此他们都还得继续忍耐,否则就没有了制衡沈星川的资本。
贺鸣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答应你们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
明明之前总是为了她发疯,贺鸣此时看起来却是最沉得住气的人了,全然不似旁人那样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贺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她:“解锁。”
历史总是在不停重演,几个月前,他也曾经这般行事,迫使她解开了手机。
只是那时的姚映夏远没有这般绝望,明明是神色木讷的一张脸,眼睛既不湿润也没有发红,贺鸣却觉得她就快要哭出来了。
熟悉的烦躁感又冒了出来,贺鸣不再盯着她看。
大概是因为手指太过冰凉,触控变得不再灵敏,她试了很多次才解锁成功。
贺鸣抽走手机,打开通讯软件,找到了沈星川的名字,看到了新出现的几条聊天记录,都是在过年的时候。
沈星川:新年快乐。
姚映夏:新年快乐。
姚映夏:祝你事事顺心。
沈星川:小侄女,我有些想你了。
刚刚生出的恻隐之心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晃了晃手机,似乎是在征询她的意见:“映夏,想不想跟你亲爱的‘小叔’打个电话?”
可她只是没什么反应的看着地面。
贺鸣却好像听到了回应般点了点头:“好的映夏,如你所愿。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等会打电话的时候,不要透露我们的位置,否则沈清源就要提前去见上帝了。”
他说完又吩咐樊向阳打开了电视,而后给沈星川拨去了视频电话。
电话那端几乎是立即接了起来,贺鸣扯了扯嘴角,率先同他打了招呼:“别来无恙啊沈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