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后来就没来找你了?”
这不符合云檀对袁琴容的认知。
“我应付得了。”陆妄山几乎想伸手摸摸她脸颊,“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云檀不是小瞧陆妄山。
她只是厌恶因为自己的事给别人带来麻烦,尤其是陆妄山。
云檀看着他沉默许久,察觉此刻气氛再次变得异样。
陆妄山眼神很柔很软,静静注视着她。
“我要休息了。”云檀扶着门框,面不改色道,“陆董请回吧,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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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周后,下班时有关系不错的同事来邀请云檀一起吃晚饭:“公司楼下新开了一家饭店,去试试?”
云檀问:“粤菜吗?”
“泰国菜,前两天刚开业,听说那道招牌打抛饭味道特别地道。”
云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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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评论掉落红包
第51章 钓鱼
云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想太多。
她跟着同事一块儿下楼,远远就看到马路对面那家新开的泰国餐厅。
装修与大多刻意凸显异域风情的外国餐厅不同,非常简朴朴素,难怪她前两天从未注意过。
门口挂着“开业酬宾”的横幅,一张“招牌打抛饭”的照片海报,单看宣传图,和陆妄山做的卖相非常相似。
云檀点了一份咖喱蟹和打抛饭,同事又点了两道菜。
店内生意很好,这附近都是写字楼,中午最不缺食客,服务员穿着泰式风格的服装跑前跑后。
菜很快就上了,那一口风味熟悉的打抛饭入口让云檀不由自主眯起眼长长“嗯——”了一声:“好吃。”
就连口味也那么像。
只是云檀从前没吃过餐厅里的打抛饭,不确定是不是都是这一种口味。
同事笑起来:“难怪一开业生意就这么好。”
付完钱,餐厅老板来询问意见。
云檀说:“打抛饭很好吃,不过很少看到泰国餐厅招牌是打抛饭的。”
老板笑着解释:“来这儿吃的大多是附近的白领,打抛饭适合做一人餐,比较方便。”
云檀点点头,心想真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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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妄山是在半个月前让助理整理他名下公益捐款时,发现那笔并非出自自己的捐款。
助理也很疑惑,不论陆妄山个人还是万洲资本,每年都有一笔专门款项用于捐款,比如之前的助农扶贫、山区助学、各地抗洪抗灾等等专项捐款,还有今年开始大规模铺开的流浪宠物救助捐款,每一笔款项都是经过专门研判调研后捐出的,都有完整完备的调研记录。
可唯独这一笔没头没尾,而且都不是定向捐款,而是捐给一个款项透明化的比较靠谱的公益基金平台,金额不算太大,都没凑整,百来万。
陆妄山翻看调出来的捐款明细,捐款时间已经要追溯到五六年前。
实名捐款,登记的是他本人身份证。
但再细看转账明细就发现不对劲,捐款的卡号不是他的,甚至是境外转入。
他让人去查,查出这笔钱是从意大利汇入时就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云檀会以自己的名义捐款,为什么呢?还是这样一笔近百万的捐款。
可紧接着卡号信息也出来,持卡人正是云檀。
陆妄山皱着眉回想汇款时间线,那年他23岁,云檀19岁。
12月,正是云檀刚飞往米兰不久的时候。
即便是为了弥补他,云檀似乎也没有那么多闲钱用于捐款,云启徽和袁琴容从不给她太多零花钱。
更何况,云檀跟他提及米兰生活时还说过一开始遇到的合租室友不好相处,但因为没钱换独居公寓只能忍受。
电光石火间,陆妄山忽然意识到什么。
云檀说过,她把他送的那些礼物都卖了换钱,当时陆妄山就觉得奇怪,那些钱即便是支付昂贵的国外设计专业后,应该还是有富余足够云檀租四年宽敞干净的单身公寓。
可不但住宿条件没改善,本硕五年间云檀的生活条件似乎都谈不上富裕阔绰,陆妄山看过她的简历,上面有很多实习、兼职经历,可想而知那五年为了生计她有多辛苦。
陆妄山心口忽地一颤,所以——
支付学费后那笔剩余的钱,云檀都以他的名义捐出去了。
即便当时她自己生活也很窘迫。
他摆手让助理离开,不再继续细查这笔款项。
自己则站在落地窗前沉默了很久。
爱而不得会滋生出恨,恨云檀一次又一次抛下自己,恨云檀从未敢真正与自己并肩,恨云檀爱得太过轻描淡写。
被恨意蚕食的日日夜夜,几乎要让他忘了,这株恨意哺养的参天大树下蔓延千里的是无尽爱意。
或许是自幼就被亲生父母放弃的缘故,云檀向来不太会争取自己真正想要的人或事物。
不用说是对方一点点后撤的意图,即便只是发现自己会给对方带来麻烦,都会让云檀避之不及。
那些本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都不敢去争取。她其实没有什么太高的配得感,所以即便只是用那些礼物换来了十几万支付了学费都让她惭愧内疚不已。
她说着最狠心的话,背地里却做着心软的事。
于是,终于在这一刻,浮于表面的恨意消散,爱意开始显山露水。
陆妄山想起那晚她看着他眼睛说的那句“不,陆妄山,我爱你”,才惊觉自己原来曾经已经离那个终极目标这么近。
……
助理茫然地接受一项任务,自家老板第一次提出如此不专业的工作要求——去广东出差时顺路去吃一家泰国餐厅,还点名要一道招牌打抛饭。
每个人口味习惯不同,助理讨厌任何有气味的菜,比如香菜、芹菜,也包括香茅草。
于是当吃到打抛饭中的香茅草时,助理差点吐出来。
不过汇报工作时他还是回复了口味不错,很地道的泰风。
毕竟生意非常好,只是他吃不惯。
他觉得自家老板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不仅有一笔奇怪的捐款,现在还要千里迢迢特地考究这么一家小店面里的一道菜好不好吃。
没想到飞回北京汇报工作时,陆妄山又拿出一份打抛饭让他尝。
看不出品牌,放在一个精致的保温盒内。
同样是香茅猪肉打抛饭,助理强忍胃里翻涌的恶心尝了一口。
“怎么样?”陆妄山问,“跟那家店口味相近吗?”
助理点头,毕竟是相同的恶心感。
“我尝不出区别,是北京也有分店吗?”
陆妄山没回答,让助理先离开了。
是碰巧那家店面招租,陆妄山联系认识的泰风厨师投资开店,那道打抛饭是他要求必须加上菜单的,还附带发去一份自己的步骤清单。
云檀很喜欢香茅草的气味,因此香茅草的量比常规的打抛饭都要更重一些。
陆妄山觉得自己又读懂了几分云檀。
他步步为营,试图攻城略地只会逼得云檀后退,她不想亏欠任何人。
他只能让云檀自己看到他、走向他,心甘情愿地承认爱他。
他要他的小猫自己走入他的领地,甘愿踩入他的陷阱,像深陷泥潭那般陷入这段关系无可自拔。
陆妄山比从前任何时候都确信这个可能性。
因为云檀已经承认,她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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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最近得了肠胃炎,医生判断可能是误食了草坪上的除虫药剂,夏季高发,前段时间也碰到几只类似症状的小狗。
平常家里的草坪都不会喷洒药剂,陆妄山从Leo小时候就做好了外出的拒食训练,没想到还是中招,好在血检不严重,只是食欲不振和腹泻。
又好几个月不见云檀,Leo状态本就不好,经常闷闷不乐的,陆妄山担心它恢复不好,便索性输液。
陆妄山抽午休空闲请宠物医生来家。
Leo平日胆子大,是战斗力满分的护卫犬,唯独看到宠物医生就害怕狂吠,不肯听话——是它小时候生病时留下的阴影。
“Leo,你得帮帮爸爸。”陆妄山一手按住它前腿,另一只手安抚地摸它的脖子毛。
Leo依旧不停朝医生发出不满的呜呜声。
它不会咬,只是害怕,想吓唬人。
“不许凶人。”
陆妄山不舍得训斥生病的Leo,只是轻轻箍了下它嘴筒小示惩戒,“如果你想妈妈早点来看你就要乖乖打针。”
陆妄山觉得自己此刻简直就像利用孩子威胁离异妻子的卑鄙小人。
对面准备扎针的医生也掩饰不住怔愣了下。
偏偏这一套对Leo最是管用,它捕捉到“妈妈”这个关键词,立马抬头竖起耳朵警觉起来。
说的是妈妈!
是好久不见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