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佣人点头,伸手示意:“最近的盥洗室从这个方向往前,右转可以看到。”
初颂道谢:“好的,谢谢。”
二十分钟后,她从盥洗室出来,再到餐厅,樊听年已经不在了。
她走过去,找到自己常坐的位子,坐下来,先喝了口冰葡萄汁,才拿起叉子,享受这顿美味的早餐。
樊听年吃饭的习惯,她大致已经了解,之后也不需要频繁和他一起用餐,但是工作还是要一起。
整个房间的所有家居用品设计,工作量很大,论工作时间,她现在只和樊听年在一起呆过一下午,对他的很多习惯还都不了解。
就算了解了,后续也要持续地多沟通,她每出两张设计图,最好都征求他的意见后,再做修改。
距离试岗结束还有几天,她已经尝试出了几张设计草图,她希望下午还是能去樊听年的工作室和他多聊一聊,这两天加班加点,把设计图细化。
初颂是这么计划的,但吃完饭实在太困,她控制不住,又回去补了一觉。
这觉睡的时间有点长,醒来时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
城堡的佣人半小时前打过来电话,此时房间的通讯器上显示着佣人留下的留言,问她午饭吃什么。
她简略看过留言上的用餐信息,回了个电话给餐饮部,问他们还有没有不属于正餐的小吃,像是面包甜点之类。
佣人又发来一份甜品的单子,她粗略看过,选过其中一份,说自己稍后去取。
错过午饭时间,工作人员一般没有权利要求另做,只能点一些甜品小食,再去餐厅吃。
初颂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普通工作人员”这一类,但她不想搞特殊,自然也是按正常的流程。
她选的甜点是一小块美味的栗子蛋糕,几天时间,她和照看樊听年用餐餐厅的佣人主管已经混熟。
主管阿姨叫苏菲,已经在这座城堡干了二十年。
初颂用叉子往嘴巴里送了一口栗子蛋糕,稍稍讶然,问了一句:“那不会无聊吗?”
阿姨穿着白色围裙,头发梳成利落的低发髻,她笑容和善,移给初颂一杯葡萄汁。
初颂接过来喝了一口,冲淡口中栗子蛋糕的甜腻。
她实在太满意这里的葡萄汁了,这几天每天都要喝上两三杯,如果有朝一日她要离开这里,最难戒的一定是这里的葡萄汁。
“不算无聊,这是我的工作,”苏菲回答她,“而且先生从出生就很少离开这里,他可能更寂寞一点。”
初颂皮肤白,笑起来眼睛弯弯,还有两个不明显的酒窝,很讨人喜欢,这个城堡的大多数人,遇到了都愿意和她多聊几句。
栗子蛋糕只剩一半,她还在很缓慢地吃,叉子抵着不喜欢的蓝莓,动作幅度很小地往旁边推了推。
“他不是会去意大利吗?”
“很偶尔才会去,”苏菲解释,“先生的父母在他很小就分居两地,一个在国内,一个在意大利,他自己在这里住习惯了,很少出门。”
“那上学呢?”初颂发出自己的疑问。
苏菲:“会有不同专业的老师,来这里教。”
初颂拖着声音,很慢地“嗯”了一声,对,她把这茬忘了,这种大富
大贵的人,应该都有自己私人的教书先生。
但樊听年不喜欢说话,又不经常出门,社会化程度应该非常低,还真的有点像文瑶说的那种——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变态。
下午三点,初颂提前告知过舒昂的下属,让他征求樊听年的意见,她要再次去工作室找他。
这次对方传来答复的速度依旧很慢。
她是三点联系的舒昂下属,樊听年的答复一直拖到三点半才传过来,不过好在,没有拒绝她。
她早就穿戴整齐,整理好所有东西,手机简讯传过来的同时,她起身,拎了床头的电脑包,几步往外,离开卧室。
依旧是她在门前问好后,樊听年过来开门。
她跟在樊听年身后走进去,刻意和他保持了两米的距离,抬头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记录他今天的穿衣风格。
他尤其偏爱黑白灰的衣服,工作时的衬衣款式也以简单,舒适和慵懒为主,但偶尔会戴一些极为复杂的配饰,项链,手链和戒指她都有看到过。
甚至昨天早餐时,她还看到他脚腕上的银色细链。
身材好的男人,脚踝的骨头尤为突出,佩戴脚链非常性感,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涩气喷张的画面。
除此之外,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还了解到,他除了时间观念强,有强迫症外,还有一些轻微的洁癖。
很多东西沾上污渍就会直接丢掉,经常更换的物品大多是一次性,不会用第二次。
她在考虑工作室靠墙的置物架上,需不需要另外设计一个拿取东西比较方便的一次性物品盒,画画和做雕塑室常用的桌子下也需要配备。
思考间,两人已经走到房间中央的沙发处。
和昨天不一样,放细长石膏像的桌子已经换了更大的,桌子旁有两张工作用的椅子。
樊听年在其中一个椅子上坐下,初颂明白,他应该是想让她继续帮忙,完成石膏像的上色工作。
石膏像有点大,昨天一个小时,只完成了底色的五分之一。
初颂微微欠身,带过来的电脑包放在身后的沙发上,再走过来,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再然后她注意到樊听年戴的一次性工具手套。
右手的手腕有一处深蓝色钢笔的痕迹,好像是她昨天戴过的那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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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颂:[问号]
第10章
初颂开始思考要不要把电脑备忘录里的“有洁癖”换成“节俭”。
他上午还因为怕葡萄浪费,特意问她去不去餐厅喝葡萄汁了。
想到这里,初颂还是决定等会儿抽空拿电脑改一下。
可能是她看他手套的时间太久,男人感觉到,转头看过来。
“怎么了?”
“没事,”初颂摇了下头,又示意了一下桌子上放的另外一双手套,明显厚一点,不是一次性那个,适合长期使用,放在她坐的椅子前,像是专门准备给她的,“我是用这个吗?”
“嗯。”
初颂拿过来,戴上去。
樊听年又看了会儿那双纤细的手,直至它们全部被白色的布料遮盖,他才收回视线。
初颂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起身往不远处走,拿了调料盘过来:“今天需要调什么色?”
昨天的工作让樊听年了解到初颂也懂美术,最后几个颜色都交给了她来调。
她工作能力很强,对颜色的感知度也很高,如果不当设计师的话,给他当助理也不错。
不过可惜了,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不需要助理。
樊听年这么想。
“还是昨天用过的这种黄?”
女生拿起调色盘,举到他面前做比对,动作间衣袖靠近,带来一阵淡淡的香气。
樊听年不动声色地嗅了一下,想提醒她没有昨天的那个香水好闻。
“你换味道了?”他皱起眉。
初颂举着调色盘,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问的可能是自己的香水,连忙往后撤了半个身位,抬起手腕,闻了一下:“对,很难闻吗?”
“没有。”
“这个是葡萄香,昨天是苹果。”
过了几秒,男人不解:“为什么要每天换香水?”
初颂正在帮他把石膏像移对位置,闻言扫了一眼他,想到他还没有完全社会化,耐心解释:“人在社会化的环境生存,大多都有注重外表的习惯,一部分原因是出于社交礼貌,或者希望得到别人的欣赏和认可,另一部分原因也可能只是单纯地取悦自己。”
男人眉心轻皱,好看的脸上仍保留一丝困惑......显然是没听懂。
初颂想了想,多说了两句:“其实不止是人类,动物界也会这样,因为求偶的需求,许多动物都会向外界展示自己的美,人类是高级动物,所以在进化的过程中,保留了这方面的特征,但又因为高度社会化,增加了我上面说的那些原因。”
求偶?
这位24岁时,就已经摘得两个顶尖博士学位的男人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初颂看到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先是松怔,再是沉沉思考,片刻后脸上才浮现出一丝了然的表情。
“您听懂了?”初颂不太确定。
“差不多。”樊听年点头,回答她。
“谢谢。”他又说了一句。
他嗓音非常有磁性,低沉,醇哑,能想象到如果他低头在人耳边说话,听他说话的人一定会被蛊惑到。
但初颂不知道他在谢自己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不过好在樊听年接过她手中的笔刷时,又补充了一句:“你让我了解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这是自认识樊听年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初颂多看了他几眼,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同时她又觉得樊听年有点可怜,他好孤独。
这么想着,她左右扫了下房间,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你平时的娱乐活动都有哪些?”
“娱乐?”男人重复了一遍,似乎觉得她问的话有意思。
“画画。”片刻后他说。
“还有呢?”
“雕塑。”
“......”初颂静默两秒,小心地提出自己的疑问,“你不看电视或者玩手机吗?”
“不玩,”樊听年似乎比她更疑惑,“手机有什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