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闻洲哥,怎么是你啊?”
傅闻洲微微皱眉:“谁把炮竹埋到大路上的?”
几个小朋友面面相觑, 不敢吭声。
“向姐姐道歉。”
几个小孩若有所思的看了沈知意好一会,其中一个小孩开口道。
“闻洲哥,这是你老婆吗?”
沈知意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看向傅闻洲, 脸颊忽然就红了,语无伦次的解释。
“不是啊,我是……, 你们误会了。”
傅闻洲唇角抽了抽:“什么乱七八糟的词?”
小辫子作为孩子头, 首当其冲的解释道:“我妈妈说的, 闻洲哥到讨老婆的年龄了, 而且从来都没有见过闻洲哥和哪个姐姐走这么近, 还带回家里来,不就是新媳妇吗?”
“别乱说了。”傅闻洲蹙眉,“是谁在公共区域埋的炮竹?”
几个小孩倒也乖巧, 谁也没推脱, 道歉之后才慢吞吞回去原来的地方放烟花了。
沈知意看着几人的背影,小声问:“你对这么群小孩做什么了?他们好像很怕你哎?”
“怕我吗?”傅闻洲顿了一下:“不清楚。”
“当然怕啊, 刚才那几个小朋友明明还凶巴巴的过来, 一看到你立马就蔫了。我记得当时傅卓他们也很害怕你, 这么叛逆的小孩谁都不听就听你的话,我从小就好奇为什么所有小孩都这么怕你。”
傅闻洲单眉微扬:“那你怎么不怕?”
沈知意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
而且傅闻洲长的这么好看,除了有时候喜欢装凶装冷漠以外,又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沈知意心想,喜欢还来不及呢。
为什么要怕他。
几个小孩买了很多烟花,各式各样的,比她小时候见过的花样还要多。
沈知意看着有些眼馋,说是要跟他们一起玩,说要去傅闻洲怎么说都不肯,非得坐在台阶上等她。
刚混入小孩堆里没多久,小辫子就问她:“知意姐,你喜欢闻洲哥吗?”
沈知意轻轻晃动烟花棍:“当然了。”
很多年了呢。
小辫子忽然跟个小大人一样,垂眸看着手中的烟花,轻声道:“闻洲哥虽然平时不说话冷冰冰的很吓人,眼睛也不太方便,但是他人很好的,平时自己生活也没什么问题,你不要嫌弃他。”
晃动烟花条的手顿了顿,沈知意有些懵:“我为什么会嫌弃他啊?”
“是我妈妈说的,闻洲哥眼睛不方便,即使长的再好看找老婆也有些困难,更何况他还跟家里对着干,他家人好像连他钱都没有给他,他的生活费全是自己做钢琴家教赚来的钱,那才能有多少钱啊,闻洲哥过的不容易的。”
“悄悄告诉你,之前我见过有人来找过闻洲哥的,让他回家他不愿意,我当时在门口站着,他们吵得特别厉害,那些人可凶了,当时就把他的房间砸得稀巴烂,闻洲哥一直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等他们砸完出去了,才回去重新收拾。”
“来的人是他爸爸妈妈吗?”沈知意回忆了一下,“他爸爸很高,和傅闻洲差不多了,带了个眼镜,他妈妈超漂亮,长头发。”
“好像是的。”小辫子说,“他们长的都很好看,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女的在门口一直哭一直哭,但是她很漂亮穿的也很漂亮,男的很生气,一直在骂闻洲哥没出息什么的,当时带了好多人过来呢。”
沈知意有些恍然,原来傅家人是知道傅闻洲住在哪里的啊。
不过想想也是,从前在A市几乎能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傅家,想要找什么人会找不到。
自从傅闻洲眼睛受伤之后,他父母吵架的场景她都已经见了无数次。
对于他来说,这件事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知意从地上随手捡了根木枝,在雪中写写画画。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人很好啊?”
“之前我不小心弄坏了他的相机,闻洲哥都没有生气,也没有让我赔,妈妈在网上查了一下,说那个相机很贵的,我们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所以从那开始,我妈妈就很照顾他,发现他从来不跟人相处,就连过年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的。”
没有生气吗?
沈知意下意识的朝着台阶上的傅闻洲望去。
那可是他的宝贝,之前傅卓碰一下他都要不高兴的。
从沈知意认识他开始,他的宝贝相机就从来不离手。
之前上学的时候,有一次中午沈知意跑去找傅闻洲给她讲题,
傅闻洲当时正举起相机对着操场拍照,沈知意好奇还问过他,傅闻洲真就给她看了。
相机里大多是一些景物照,有傅闻洲开着黑色吉普车去大西北的,拿着摄像机站在山顶的,还有他跳伞,滑翔之类的极限运动。
除了一些艺术和景物照以外,还有单独相册里的不少隐藏照片,傅闻洲死活不肯给她看。
那时候是午休时间,大多住宿的学生已经回宿舍了,教室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只有头顶的风扇还在吱呀吱呀的转动。
阳光透过细碎的枝叶和窗户打到课桌上,给桌角和书页上留下一片昏黄。
少年扭头看着沈知意,女孩柔软的发丝也被阳光笼罩,眼睫乖巧的垂下,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忽然起了一丝戏弄心,他托腮看着女孩的侧脸,似笑非笑的问道:“厉害吗?”
“什么?”
“当然是我。”傅闻洲笑着指了一下自己,“厉害吗?”
沈知意点点头:“厉害。”
发自内心的,她是真的觉得他厉害。
傅闻洲拿起相机:“那我教你拍照,怎么样?”
沈知意心跳的莫名很快:“怎么教?”
“你过来。”傅闻洲将相机递给她。
两人走到窗边,傅闻洲自然而然的站到她的身后,手臂支撑在窗台上,虽然身体没有挨到,但将沈知意整个人几乎都环绕在手臂里。
他离她好近啊,身上的那阵专属于少年的薄荷香将她彻底笼罩。
沈知意整个人都麻木了,大脑一片眩晕,哪里听得进去他说的什么,只有心跳声越来越快。
傅闻洲讲完,扭头问她:“听懂了吗?”
沈知意脸颊烫的厉害,机械的点了点头。
傅闻洲说:“那你给我演示一下。”
这下沈知意蔫了,他们靠的那么近,她光想着傅闻洲了,哪里会听进去。
傅闻洲这天难得有耐心,握住她的手调整方向,对着操场的一角轻轻按下快门键。
直到拍摄结束,她的手上都还存留着傅闻洲指尖的余温。
烟花棒燃尽,沈知意走到傅闻洲身旁坐下,“我们堆两个雪人好不好?然后你给我拍一张照,A市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拍照?”傅闻洲微微蹙眉,“怎么拍?”
“我会告诉你大概方向的,你之前拍照技术这么好,总会有肌肉记忆的吧。”
傅闻洲沉默了几秒,沉声开口:“相机坏了,已经被我扔了。”
扔了?
沈知意顿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他那宝贝相机就算坏了没修应该也在家里放着呢,没想到直接被他扔了。
这人得多迫切的跟从前的自己断开关系啊。
“那手机也可以啊。”沈知意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我们先去堆个雪人吧,好多年没玩了。”
院子里本就人烟稀少,后来几个小孩被父母叫回家睡觉,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两个雪人的初型都已经完毕,短短的手臂挨在一起像是在牵手一样,大概有大腿那么高。
沈知意左右看看,还是觉得不太满意。
“光秃秃的,好丑啊。”
傅闻洲:“那去买两根胡萝卜?”
“不要。”沈知意说:“胡萝卜不好看,我们去买两个围巾帽子吧,还有手套。”
“好。”
傅闻洲握紧沈知意堆雪人已经冻的通红的右手,放到他的大衣口袋里,“堆个雪人而已,至于这么拼?”
“那不一样。”沈知意美滋滋的跟上他的步伐,“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创造出来的,我一会还要给他们起名字的。”
傅闻洲笑了笑:“给雪人起名字?”
“那又怎么了。”沈知意将另一只手也塞进傅闻洲的口袋里,“你爷爷家池塘里的每条鱼我都起名字了。”
“叫什么?”
“傅小一,傅小二,傅小三,一直到傅十七都有。”沈知意说,“来S大之前我还去你爷爷家吃了顿饭,可惜餐桌上就是你们家傅小五和傅小七。”
“这你都能分得清。”
“当然了,我还知道你们家池塘里现在最胖的是傅小二,之前傅十七还被傅小三吃掉了,它是池塘里最皮的一条鱼,傅家扛把子,再这样下去你爷爷早晚要吃掉它。”
晚风肆意的拍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有些睁不开眼,傅闻洲听着一旁的姑娘嘴巴不停,唇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
“所以傅小五和傅小六的味道怎么样?”
“那是傅小七。”沈知意反驳。
“好,傅小七。”
“你家小七和小五都被吃了,你一点也不难过?”
“难过。”傅闻洲配合道。
“那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沈知意狐疑的看着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把自己也逗笑了,“其实味道还挺鲜美的,下次去你爷爷家要不我们把傅小三吃掉吧,它太残忍了。”
“好。”
不知道是他的衣服口袋更暖和,还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