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漓克制着唇角隐隐翘起的弧度:“你公司的老股东听见了,会气死的吧。”
孟总风轻云淡的,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欠:“这是我私人行为,更何况,你以为他们能管我?”
她嘁了声,言归正传,问他要什么。
孟嘉珩盯着她丢在他家的那些纪念品,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这些年在生日的时候,一直有许愿。”
方知漓疑惑地嗯了声,只听他又淡声补充未说完的后半句话:“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孟嘉珩对生日其实没有太大的感想,也从来不信许愿这个行为。
但在十八岁时,他一次许愿,是想要和方知漓谈恋爱,可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后来她走了,他又开始许愿。
最开始,是想着她能回来,一睁眼,依旧没有她。
到后来,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也没有实现,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他坐在寂静的客厅里,轻声喊她的名字:“今年的生日,你会在我身边的,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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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天晚上方知漓的回答是,要看行程,但这几天,她一直在安排工作,希望能把那一天空出来。
周六的时候,和李牧槐一起吃饭。
孟嘉珩依旧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方知漓夹在两人中间总觉得怪怪的,一个笑得温和,一个傲慢冷漠。
除了她,这两人都喝了酒。
孟嘉珩压根没打算好心送李牧槐回去,给人叫了辆车,就把方知漓拐到了他车上,叫她亲自送他回去。
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一路上,偶尔让她停下来,给她转了一大笔钱,让她下去买花,或者买点奶茶什么的,折腾的没完没了,还会评价她的车技——
“能不能开慢点,我要吐了,吐了你负责?”
她从没觉得他喝醉酒会这么多话,真的好烦。
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在他又要停车买东西时,冷着脸:“要不你跳车吧。”
“真凶啊。”
他就这么撑着脸颊评价了一句,她不是很想和这酒鬼聊天,中途遇到查酒驾的,她配合打开窗,孟嘉珩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等到车子再次启动,他懒懒的,一双眸子不太清醒,就这么不依不饶地追问她:“方知漓,你为什么只对我坏。”
“我要是更坏点,现在就能把你扔下车。”
“这是我的车。”
她斜了他一眼:“那又怎样?现在是我在开。”
“不怎么样。”孟总嗓音慵懒:“我什么都给你,你能不能对我好点儿。”
方知漓忍不住弯了下唇,却还是克制着没笑出来,故意说:“那你就什么都没了,我更不想要了。”
他轻哧了声没良心,合上眼皮,脑海里想到了小周之前和他说的——要多说点情话。
她这么狠心的人,是不是也想要听这种话。
情话对孟嘉珩来说,是在清醒时完全不可能说的,可在此时,他盯着她的侧脸许久,盯到方知漓都有些不自在了。
就当她想骂人的时候,他唇瓣一动,就这么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忽然喊了声宝贝。
“.....”
“——!”
突如其来的急刹车令孟嘉珩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轻揉了下受到折磨的耳朵,还没解释一句,触上她一言难尽的目光。
她没忍住,拳头都捏紧了,漂亮的清眸瞪圆,毫不掩饰嫌弃地质问他:“你疯了?干嘛恶心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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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漓:还不如跟我吵一架。
小红包掉落。
晚安~
第44章 第四十四页
车内气氛跌入冷寂,孟嘉珩闭上眼,微微侧头,忽然不是很想说话了。
方知漓重新踩下油门,扫了他好几眼,还是没忍住,埋怨了几句:“你以后还是别喝酒了,说这种话怪吓人的。”
“.....”
孟嘉珩在心里将小周骂了一顿,但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窘迫尴尬,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沉默睇着她的侧脸良久,仿佛瞧不出任何醉意地开口问:“不喜欢听这种,那你喜欢听哪种?”
方知漓正看向后视镜,略带敷衍地回答他:“喜欢你闭嘴。”
“但我不喜欢你闭嘴。”他撑着脸颊,嗓音不温不淡的,却让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来不及开口阻止,只听他悠悠接着道:“最喜欢你张嘴和我接吻。”
她扶着方向盘的手指根根收紧:“......你信不信我真的把你扔下车?”
“也很喜欢你和我吵架。”
她也是没想到这人喝醉了会这样:“你真是有病。”
听见她骂人,他却笑了。
方知漓无言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幽黑的眼里其实没什么笑意,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深邃如同一望无际的渊海。
“好几次想听见你的声音,但你都不在。”
他语调平淡的一句话,令她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孟嘉珩仍然记得在她离开后的某一天,手机给他推送了一条内容——
如果对方连吵架都不想和你吵了,那你们之间就是彻底结束了。
最怕的从来都不是失去理智的争吵,是平静决定放弃。
“说什么都行。”
他不是很喜欢身上的酒味,开了窗,冷风灌进来,也一同将他平静的话吹进了方知漓的心里。
“但别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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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寓,孟嘉珩让她直接开他的车回去。
方知漓撇了撇嘴故意歪曲他的意思:“真把我当你司机了?”
他动作一顿,伸手很不客气地掐了下她的脸,仿佛刚才在车里带着点醉意说出真心话的人不是他一样,又变回了那有点不太好惹的模样:“我让你留下来,你又不肯。”
她吃痛地打他的手:“你滚吧,不想看见你。”
他却偏不如她的意愿,摁着她后颈压了过来,本想亲她,或许是想到她还得开车,温热的气息往下,很不客气地咬了下她颈间的皮肤,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方知漓气得想打人,却被他重重揉了下脑袋,再回过神,人已经起身离开。
“......”
开车回到小区,她原本是打算停到外来者访问的车位,谁料被朱大爷拦了下来。
见到她,还哎了声:“漓漓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孟老板。”
方知漓见朱大爷好似很熟悉这辆车,不由问道:“您认识这车牌啊?”
朱大爷笑眯眯的,“孟老板的谁不认识,他经常来呢。”
他说着,指了个方向:“你家车位在那啊。”
方知漓这才想起来,小区分配了车位的。
停好车,她忍不住埋怨孟嘉珩发酒疯,让她买了一大堆的东西,现在却扔给了她。
朱大爷还在执勤,见她抱着一大束的鲜花,手里还大袋小袋的,乐呵呵地问:“这是刚约会回来呢?”
知道他是误会了,她笑着说了声没有,却也没再解释,只是佯装不经意地问:“对了,他之前经常过来吗?”
朱大爷有时候也喜欢逗人,故意说:“谁啊。”
方知漓无奈:“您再这样,我可要和朱闵告状您不好好去老年大学上课了。”
朱大爷嘿呦一声,提起那不归家的儿子,他撇撇嘴,老小孩儿似的生气:“随便告,我才不会听他的。”
“也不算经常过来。”他终于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说:“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啊,人家这么一个大老板,怎么会总往咱们这破小区跑呢。”
朱大爷也是个聪明人,他们这小区挺偏的,住的都是一些孤寡老人,原本都要被拆了,如今被打造得越来越好。
方知漓佯装没懂他的意味深长,抱着东西回家,进电梯的时候,遇到了正好从外头回来的郝淑雪。
“妈?你才跳完广场舞吗?”
郝淑雪大汗淋漓的,她嗯了声,瞥到这一大束花,顺嘴问了句:“又是灵灵送你的?”
“不是。”方知漓没有瞒她:“孟嘉珩买的,但又不带走。”
郝淑雪没错过她眼底细碎的笑意,不由打趣道:“你们和好了?”
方知漓不由哑然,“和好”这个词,好像还挺怪的,仿佛她和孟嘉珩只是和小时候一样幼稚地闹了别扭而已。
电梯的门敞开,有人走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刚好进来的人是楼下的邻居,很热情地哎呦了声:“我刚好要给你们送瓜,新鲜摘来的。”
郝淑雪捧了过来,方知漓就这么看两人唠了两句,走之前,邻居阿姨笑着调侃:“今天没有走错地方?”
郝淑雪羞赧地笑了笑,从电梯里走出来,方知漓疑惑地问什么走错地方。
“就是我那天回来的时候低头看手机,没注意走错了楼层,我还想着怎么密码一直不对呢。”
方知漓没想到妈妈也有这么迷糊的时候,郝淑雪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你开门,我来拿。”
按着密码锁推门进家,等收拾好东西,又将鲜花插在花瓶里,昏黄的灯光下,方知漓低垂着眼,指缝被刺了下,她却毫无察觉,只是忽然开口:“妈,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郝淑雪却意识到了她说的是谁,放下手里的东西,目光认真地描摹着她的五官,过了好一会儿,才温柔地说:“漓漓,或许你自己都没发现,这段时间,你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