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漓往后一靠,环胸,盯着面的人透着明目张胆的锐利审视。
徐雯迪烦躁地将这迎面而来的压迫感抑制下去,牵强着说:“没做什么,只是听说,方小姐和孟总,从前就挺不对付的。”
方知漓挑眉,隐约猜到了她的意思,徐雯迪慢条斯理道:“方小姐应该能理解我,我们这种普通人,总是被这些上位者拿捏命运,就连我的孩子....”
方知漓的目光终于落向她捂着肚子的手,轻笑了一声:“怀孕了啊?”
“不是孟膺川的吧。”
徐雯迪瞬间错愕,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方知漓勾着明晃晃的讥讽,她本就是偏冷的长相,如今这般睥睨,令徐雯迪从背脊生起一股凉意,恍惚间觉得,自己可能找错了人。
“因为孟膺川,不能生育了啊。”
她慢悠悠的一句话,令徐雯迪顿时站起身:“这不可能!”
与她的激动相比,方知漓依旧事不关己,“那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孟膺川,而是来找我?”
“......”
徐雯迪沉默一瞬,方知漓压根没打算跟她解释孟膺川为什么会不能生育。
其实这件事还是孟嘉珩告诉她的,孟膺川在他五岁的时候被顾湘仪抓到出轨,听说当时来了挺多人的,场面格外壮观。后来被孟家老爷子打到不省人事,又或者是受了惊吓,再之后就没办法生了。
也是因此,顾湘仪压根不在乎孟膺川在外面有人。
方知漓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天在秀场,孟膺川也去了,他身边跟着的身影,恰好就是徐雯迪。
他当时,也是被孟膺川打伤的。
她和孟嘉珩不对付是真的,但她不知道,徐雯迪是哪来的自信她会因为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站在孟嘉珩的对立面。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方知漓睥睨着徐雯迪的眼里不带任何笑意,语调凉薄,透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又凭什么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和他争?”
第29章 第二十九页
方知漓才不会独自面对不怀好意的接近,和徐雯迪分开后,就给某人发了消息。
彼时孟嘉珩刚结束应酬,冷峻的眉眼间浮着倦怠醉意,他随意松着领结,幽沉漠然的目光落在她发来的消息上,不由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哂笑。
他懒得打字,直接按键发过去一条语音,染着醉意的嗓音低低磁磁的,不似争吵时刻薄的嘲讽,还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你是来跟我告状的?”
坐在前头的小周正偷偷眯眼打盹儿,听见男人的声音猛地惊醒,还心虚地摸了下嘴角不存在的口水,视线瞥向后视镜里的人,才发现他不是在跟自己说话,顿时松了一口气。
方知漓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无情地问:【手机找到没?】
孟嘉珩唇角牵起很淡的弧度,颇为傲慢地指责她:“你求人就这态度?”
方知漓那边只是甩过来一个竖着中指的表情包,他盯着两秒,不太想放过她,弹了语音过去骚扰。
第一次,被拒绝。
第二次,又被拒绝。
第三次——
方知漓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你有病?还是生命垂危了,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了?”
听着她张牙舞爪又清脆的骂声,孟嘉珩低低一笑,笼在眉间的倦意也消失,他长腿交叠,心情不错地望向窗外,“放心,我要是死了,不会给你打电话,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她在那头骂了句神经病,他又笑了,“方知漓,你求求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包括原谅你。
她在那头沉默两秒,他也不催,直到她没有想象中的炸毛暴怒,只是冷静问:“小周在你身边吗?”
“嗯?”
他语调带着些疑惑,撩起眼皮,锋锐的视线钉向偷偷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
小周忽地后脊一凉。
方知漓:“你开免提。”
他的指尖漫不经心地一敲一顿,语调散漫:“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方知漓沉默一瞬,直接挂了电话。
他轻笑着:“脾气真大。”
小周:“.....”
你看看人家想理你吗?笑得这么变态,有病似的。
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还是真的有病,不依不饶地给方知漓打电话。
再一次接通,不等她开口骂一句,他嗓音淡淡,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小周:“开免提了。”
方知漓哦了一声,“小周,你老板可能病得不清,记得送他去医院。”
“......”
小周干巴巴地笑了下,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但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方知漓又又又一次挂断了某人的电话。
孟嘉珩倒是没有任何愠怒的反应,他只是继续给她弹电话,不管她拒绝,就这么一个接一个。
方知漓的声音里掺着些无奈:“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依旧看着窗外,晦涩不明的黑眸如一望无际的深夜,他声线平静地换了话题:“你的手机里,存有关于我的内容吗?”
“....”
“不记得了。”
没有非常确切的答案,只是一句淡漠的“不记得了”。
仿佛这一切,是真的在被她抛弃,在被她遗忘。
孟嘉珩也不知在想什么,方知漓在那头顿了顿,继续说:“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算了,然后呢?”
他的问题让方知漓有点疑惑:“什么然后呢?”
“然后,又把我删了,就可以摆脱我了,是不是?”
“.....”
小周做贼心虚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在心底腹诽,原来这么高傲的人也会被女朋友删微信哇,这么看好像和我也没什么区别——
不对,孟扒皮还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我是真的真的有女朋友的呢!哈哈哈,你是老板又咋样,在这方面可真没用嘿嘿。
她沉默许久,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
“方知漓啊方知漓,你真是没有心。”
她却没有在乎他的嘲讽,只是嗯了声,“还有其他要说的吗?国际话费挺贵的。”
“......”
他自诩是个冷静至极,不会对任何事情在意的人,可面对她,他有时像个恶劣的混蛋,有时又如同一个理智尽失,情绪难控的疯子,“你连话费都交不起了?”
“交不起。”
“你可真穷,方知漓,你好穷。”
穷到住在那样破旧的小区,穷到喜欢高跟鞋,却只有那么几双,穷到对自己这么差劲。
他仿佛真的喝醉了,就这么刻薄傲慢又幼稚地评价她。
方知漓哦了一声:“你给我转五百万,我就不穷了。”
他冷笑一声:“五百万就够了?”
“太贪心不太好。”
孟嘉珩唇角掀起讽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我会一直看着你落魄。”
听到男人这样冷漠的一句话,小周受不了了,默默翻了个白眼,打开窗面无表情地吹着冷风——
不管什么长剑短剑,都比不过你的贱啊。
方知漓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车内再次陷入冷寂,小周没忍住,插了句嘴:“您既然喜欢方小姐,为什么还要这么和她说话?”
孟嘉珩看着那条戛然而止的通话记录,眼睫敛下一小片阴影,有些看不清情绪。
“她不会要的。”
过了很久,小周昏昏欲睡,听到他的话,愣了下:“不会吧,谁会和钱过不去。”
他心里有点偏见,下意识地觉得,肯定是孟嘉珩给的不够多。
“我全都给她,她都不要。”
他闭上眼,整个人笼在昏暗中,阴郁的,自嘲般喃喃:“她根本,根本没想过要我。”
.....
孟嘉珩回国已经是一周后,方知漓再没联系过他,两人各自忙碌,如同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各自前行。
但她和唐千龄吃过一次饭,唐千龄下个月要结婚,是给她送喜帖的。
聊着聊着,唐千龄提起了孟嘉珩,听说他最近被孟家逼得很紧,似乎是想让他和某家千金见一见,有联姻的打算。
方知漓只是愣了下,没有问他什么想法。
日子就这么一页翻过又一页,她偶尔会问问手机的事,但对方的回答总是那几个——没找到、忙、再说,以至于她就认为手机找不到了。
孟嘉珩从会议室出来,余光瞥见办公室里挂着红彤彤的东西,员工的脸色也有来不及掩藏的欣喜。
他问身后的小周怎么回事,小周也难掩兴奋:“今天是平安夜啊,应该都是要去约会吧。”
孟嘉珩眉梢一拧,显然不太理解,小周皮笑肉不笑的:“您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不过平安夜?”
男人脸色淡漠:“很重要吗?”
“重要的不是节日,是对象。还有,日子都这么烦闷了,有这样个节日当作借口,能够犒劳下自己,能放松下,多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