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没掌握好,有蛋壳落了进去。
明明从新手期练手后就没失过手的敲蛋秘技,怎么偏偏在最不该出错的时候,遭遇滑铁卢。
温书宜心里暗中懊恼,面上却佯装镇定地用筷子挑出来那个不听话的小蛋壳。
筷子搭在一旁,温书宜等鸡蛋固形,再转中火,只是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没想到祸不单行,手肘不小心打翻筷子到地上。
那阵哐当清脆的声响,显得尤其的清晰明显。
“……?”
温书宜花了大概一两秒,来消化第二个不好的消息,连忙躬身去捡掉到脚边的那根筷子,再一看另一根竟然弹到了两步外。
为了筷子的安危,她还是硬着头皮挪了个明显的距离,捡了回来。
打开水,用水清洗干净的时候,温书宜察觉到自身后投来的大片阴影。
邵岑稍垂着眸,这姑娘皮肤白皙,侧脸温柔安静,橘色围裙浮着层暖色。
两条细细长长的系带束在腰后,蝴蝶结差不多松了,就在半挂不挂着,衬得腰线弧度美好。
修长指骨把半松开的蝴蝶结拆了,后腰被指腹不经意蹭过时,很轻微地颤了下。
重新系了漂亮的蝴蝶结。
挨得好近啊。
温书宜垂着眸,却压根一动不敢动,薄薄一层衬衫下,纤薄的后背线条绷紧。
任由身后冷调的雪杉气息将她笼罩,男人宽阔有力的胸膛就在身后,她只不过退后小半步,就能挨到碰到。
“小温同学。”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在一侧耳畔,很有磁性,莫名的撩人。
“嗯?”
温书宜整个人心思都不在手边刚清洗干净的筷子身上了,刚刚沾水完擦干的手,白皙指尖还泛着微.潮。
“煮面溢锅了。”
“……!”
温书宜定睛一看,旁的都顾不上了,连忙转小火,还是有白色浮沫掉到了煮锅旁,又连忙用棉布擦干。
“真不用帮忙么。”
男人口吻听着颇为的耐人寻味。
温书宜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读书时被老师突然抽中背书,结果昨晚就极其顺畅背下来的文言文,当众却背着磕磕巴巴的学生。
邵岑站在这里旁观,就格外地影响她的正常发挥。
搞得她越想认真表现,反而适得其反地容易出错。
“阿岑,你别在这干扰我。”
温书宜微抿嘴唇,脸颊透红着,转身推他肩膀。
推人的时候,温书宜也觉得自己很没道理,可为了这碗面条的生命,以及她自己想好好表现的那颗决心,怎么都不能邵岑在旁边待着了。
他们的体型和力量差距很大,也是纵容地由得她推,不然压根就推不开分毫。
邵岑瞥过这姑娘羞红的脸颊和耳尖,很配合地坐到了餐桌边。
没了场外因素的干扰,温书宜接下来很顺利地出锅了面。
完美,没再出错。
温书宜默默在心里松了口气。
热气腾腾的一碗面摆在面前。
邵岑察觉到坐在对面姑娘一瞬不瞬的目光,抬眼瞥去,她又挪开了目光。
“刚端上来,反悔,不让吃了?”
温书宜说:“不是。”
“趁机下毒了?”
“不是。”
温书宜察觉到男人明显是逗她,垂在腿上的手指微揪了揪,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邵老师,刚刚的事,可不可以忘掉啊?”
邵岑问:“刚刚,哪件事?”
明知故问,温书宜想起刚刚的屡屡出错的表现,也含糊地说:“就是刚刚的事,你明明知道的。”
邵岑口吻几分漫不经心:“家里小姑娘说不用帮忙,煮个面,还不到十分钟,砸蛋碎了蛋壳,围裙系带松了,拿碗掉了双筷子,煮面发呆溢锅。”
“被笑了句,反而恼羞成怒地推人,跟小猫炸毛似的。”
温书宜越听越脸热。
一一列举完,邵岑才慢条斯理地说:“猫咪小姐,你说的哪件事?”
那肯定是说的全部的事情了,温书宜没说出口,伸手轻拢了下细软鬓发到耳后,拙劣地转移起话题。
“先吃面,一会坨了不好吃了。”
刚刚那些意外出错,她没办法反驳,可她做出来的面肯定可以扳回一局的。
尝了口,这姑娘厨艺确实不错,那道目光很期待地落来。
邵岑微掀眼眸:“也饿了?”
温书宜微顿,老男人都逗她一晚上了,明明就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阿岑,你别逗我了。”
又在耍赖,邵岑说“忘掉了。”
温书宜小小的耍赖得逞,微抿嘴唇,浅淡笑意漫过唇角。
又说:“等我下次好好发挥,重新给邵老师创造个好印象。”
邵岑说:“这次印象够好了。”
温书宜扬声:“嗯?”
“等着我夸你?”
温书宜摸了摸鼻尖:“没有。”
一副想求夸,却装不在意的模样。
邵岑说:“味道很好,谢谢猫咪小姐。”
“没关系。”
说这话时,温书宜垂着眼眸,很轻地微翘了下唇角。
温书宜晚上入睡前心情很好,刚刚煮面时,她明明就跟邵岑能好好地正常相处。
想象接吻那事就是个意外,她也不用太担心。
温书宜一夜都迷迷糊糊地在适宜温度的空调冷气里,蜷着身上薄被,睡得很舒服。
没关严的窗帘边沿透出一抹白光。
床头柜上的闹铃突然响起。
温书宜猛地睁开了眼,眼前的朦胧模糊迅速变得清晰。
跟天花板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有从刚刚的昏梦里清醒过来。
刚刚那个梦实在太过清晰,大掌握住腰.窝的发狠力道,被修长手指不容抗拒掰正的下巴尖,交叠的人影,冷白手背绷紧的分明青筋,被攫取到溺水缺氧般的呼吸。
梦里的场景混乱又潮.热。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最糟糕的情况是,她竟然因为一个梦在发烫,掌心贴到两边脸颊,任谁现在来摸一下都要以为她高烧不退。
昨晚开心早了,没想到一晚过去,她的“病情”又
恶化了。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两次她就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
还是康希语那句魔语,太过洗脑了。
一连几天过去,到了公司,温书宜坐到工位上,避着人、对视不自然的症状又卷土重来,她觉得是心态出了问题,需要用工作麻痹、划掉,用工作来洗涤一下大脑里浑浊的一些东西。
温书宜被通知晚上要临时加班,收到了时舒的消息。
她趁着午休下楼,一眼看到了街边停靠的车。
车门被打开,温书宜才发现原来邵岑和盛冬迟也坐在车里。
“嫂子,进来坐坐?”
温书宜本来就还在心虚那个真实到极点的梦,这会还有小夫妻在身边,更不敢随意待到邵岑身边了。
“不用了,我还有工作,不方便在外面待太久,你们聊。”
温书宜连忙接过时舒递来的蜜饯和甜品袋,说了“谢谢”。
说完,特别飞速地朝着邵岑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赶紧离开了。
盛冬迟看着车窗外的匆匆身影,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惹人家不开心了?”
“我看嫂子连多看你一眼都发怵,瞧着不愿意陪你待一处啊?”
结果被自家老婆暗中踢了脚,示意他别惹事拱火。
邵岑看着那道身影,眸光不明。
“犯不着担心。”
男人就是嘴硬,盛冬迟没再说什么,启动了车,送到世恒大厦的专用停车场。
等到男人下车,盛冬迟伸手直接副驾驶座姑娘的安全带扯了,把人抱到腿上坐。
鼻尖快要碰到鼻尖:“刚刚踢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