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塑料路障被直接撞飞,砸在路边的泥地里。工人们吓得四散躲避,有的跌倒在地,有的撞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孟逐没有丝毫停顿,她看准另一辆试图横向拦截的面包车,方向盘一打,油门踩到底,直直撞了过去。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如惊雷炸响,回荡在整个山谷。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孟逐的脑袋重重撞在气囊上,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强忍着眩晕,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目瞪口呆的阿钟大喊:“快开进去!”
阿钟如梦初醒,立刻挥手指挥:“所有车辆!立刻进场!”
车队轰鸣着从孟逐撞开的缺口鱼贯而入。
混乱中,周予白死死盯着那辆撞停冒着白烟的车,眼睛骤然充血,下颌紧绷,连指节都因为攥拳而发白。
他当即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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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彩虹屁]今天提前更,嘿嘿~
第43章 吊桥
混乱的吵嚷声、车轮碾压泥土的轰响此起彼伏,可在周予白耳中,却只余下一片死寂。
他的世界缩成一个点,是前方那辆车。
气囊如白色的蒲公英般蓬起,将驾驶座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的人影。但那一瞬间的冲撞画面,如烙印般灼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胸腔骤缩,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他几乎没思索,猛地推开身侧几个工人,大步流星地赶向那辆车。
“周生!”易唐在后头喊,可根本拦不住。
周予白冲到车旁,手抓住门把手用力一拉,却发现锁死了。他没有丝毫犹豫,抡起拳头就要砸车窗。
“周先生!周先生!”阿钟从人群中挤出来,“我有应急锤!”
周予白一把夺过,猛然砸下去,钢化玻璃瞬间炸
裂成蛛网。他顾不得碎玻璃划伤手背,直接伸手进去打开车门。
车门弹开,孟逐半昏半醒地歪在驾驶座,额头被气囊撞出一片红肿,脸色惨白。
“阿逐!”周予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醒醒,听得见吗!”
她唇瓣微动,像是想要回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周予白的心脏被重重揪住,极小心地把她从驾驶座抱出来。她比他想象中还要轻,可此刻却沉甸甸压得他连胸口都发痛。
周围的工人还在骚动,有人叫骂,有人推搡,嘈杂声如蜂群嗡鸣。周予白抱着孟逐,冷冷一扫,那目光凶戾得如修罗现世。
“谁敢拦试试。”
短短五个字,震得人后背发凉。
场面顷刻安静。
易唐快步赶到,见孟逐脸色,面色凝重:“怕是脑震荡,得送医院。”
周予白瞥了他一眼:“沈嘉树联系到了?”
即便是这种状况下,他依旧理智清冷。易唐怔了一瞬,忙点头:“嗯,沈先生刚刚已经通知下去了,市里会立刻派人过来维持秩序。”
“你留下坐镇,有人敢对阿钟他们动手,全部取证。我让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纵是易唐,也被他那张骇然森冷的脸震得喉头发紧,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交代完毕,周予白再无一句废话,抱着孟逐直接上了车。被玻璃割破的手背还在流血,鲜红的血迹染红了她的衣袖,他却浑然不觉,仿佛失去了痛觉。
他垂眸看她一眼。
她的眉心皱着,像是疼,又像在努力抵抗昏睡。那一刻,周予白喉结上下滚动,唇线绷得死紧。
一把钝刀狠狠搅动着他的心。
*
孟逐是在一片白茫茫中醒来的。
头顶是被灯管照得惨白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味。她眨了眨眼,意识还有些模糊,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昏沉。
“……嗯,闹事的人都带走就行,先确保施工能进行。”
“这次多亏你这边速度。放心,易唐那有证据。”
周予白站在病房的窗前,单手插兜,另一手拿着手机,眉眼阴郁。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但气场仍旧凌厉,叫人不敢靠近。
孟逐下意识想撑起身子下床,刚一动弹,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嘶——”
她低呼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头。因为刚才的动作,针头移位了,隐隐有血珠渗出。
周予白的视线倏地转过来,冰冷地落在她身上。电话里还在有人说话,他却直截了当:“先这样。”
说完,直接切断通话。
他黑着脸走了过来,明明一言未发,但整个人压迫的气场令病房空气骤然紧绷。
“醒了还乱动什么?”嗓音低哑,带着熬夜后的倦意。
虽然嘴上很凶,可他俯身时查看针头的时候却小心翼翼,指尖轻抚着她手臂上的红肿,生怕再弄疼她。
孟逐能感觉到他在生气,于是识趣地没敢说话。
门被推开,护士快步走进来,帮忙将她的针头调整好,又交代了一下情况。
孟逐这才了解到她现在正位于市立医院。她的身上有一些不同程度的挫伤,好在都只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头部,已经做完了核磁共振,确认颅脑没有大损伤,但由于撞击剧烈,医院怀疑可能有轻微脑震荡,因此今天将留院观察一天。
护士看了眼吊瓶,又交代:“药液大概十分钟能挂完,完了按铃叫我。”说着又看向周予白,“探视时间快结束了,家属尽量早点离开,配合一下工作。”
说完,她推门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
护士的身影一消失,整个病房瞬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吊瓶的滴答声。周予白伫立在她的病床前,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压抑的怒气在空气中弥漫。
“谁敢说你胆子小啊?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周予白的声音似疾风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撞上去,万一真撞伤人、撞死人了怎么办?如果他们讹上你,你是不是准备下半生都赔进去?!”
他脸色绷得极紧,眼神里火光直窜。
“还是说,你以为有气囊就安全了?就他们那群土鸡瓦狗开的破车,有没有按时年检都说不准!万一安全气囊失灵了,你想过吗?万一引擎起火,你可能会被困在车里,烧得血肉模糊。做这些之前,你到底有没有动过脑子!”
那些可能发生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疯狂闪现,似一把把尖刀扎在心上。
孟逐的眼睛瞬间红了,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脸,别过头去不看他。
她当然知道后果,可是那种时刻,看到他可能面临危险,她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
“对,是我多管闲事,可以了吧?!”
她眼角湿润,却还是倔强地顶了回去:“我看他们有人在录像,当然不能让你们的人先动手,所以我想用他们的车子。我和你没有关系,我来开路是最合适的选择。”
“没有关系?”周予白眼神瞬间冷厉,像被彻底点燃,整个人压着怒火逼近。
这种时候她还想着撇清关系?
“没有关系个屁!”
他抬手扣住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掰回来,逼着与他对视。
孟逐的眼睛红彤彤的,眼眶里积着湿润的雾气,但眼泪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仿佛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兽,虽然脆弱,却依然竖起最后的爪子。
他们僵持着。
周予白盯着她,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她脖颈和手臂上斑驳的包扎痕迹。那些白色的纱布如控诉般提醒着他,刚才车祸撞击时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闪现。
那种差点失去她的恐惧如潮水般再次涌来,几乎要将他吞没。
孟逐用力挣脱他的手,动作幅度大了一些,牵扯到颈部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予白虽然脸色铁青,但还是松开了手。
总算挣脱了桎梏,她立刻反身摁下呼唤铃。
“十分钟到了,你该走了。”
下完逐客令,她把脸偏向窗外,眼神再没碰他一下。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那道灼人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压在身上,仿佛要将她压碎。
病房静得可怕,空气里只剩下药液滴答。
良久,周予白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震得四壁生响。
护士匆忙赶来,推门进来时还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显然被刚才的动静吓得不轻。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向病床上的孟逐。
“来,我帮你把针拔了。”
本来只是例行公事,但当她抬头时看到孟逐眼中强忍着的泪水,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有什么事好好说嘛,他可能也是担心坏了。”护士一边轻柔地撕胶布一边劝慰,“你是没看见当时他抱着你冲进急诊科的样子,那个紧张劲儿,我们都看得出来,小伙子心里是有你的。”
孟逐闷声不答,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眼底的红意越来越浓。
护士暗暗叹息,收拾好东西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好了,都处理完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就按铃。”
说完,她贴心地关掉了房间的主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房门轻声合上,病房回归一片昏暗之中。
黑暗如温柔的怀抱,终于给了孟逐一个可以脆弱的空间。刚开始还只是一些细碎的抽噎,断断续续,像漏水的水龙头,滴答落下。可渐渐的,那细碎的声响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她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委屈如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孟逐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着,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她哭得很用力,很专心,仿佛要将心中的痛苦都倾倒出来。
她沉浸在委屈里,以至于没有听见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
走廊的灯光倾泄进来,刺眼的光线让她不
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一个修长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轮廓在光晕中显得模糊。
她尚未意识到怎么一回事,一阵狂风朝她袭来,下一秒,整个人被扯进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