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白天画,你在上班,就没看到。”她垂眸。
“准备考美院吗?”许城说,“我一直觉得你画画很好,以后能做画师,甚至画家。”
姜皙直视他,问:“你希望我是画家,而不是餐厅服务生?”
许城说:“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就希望你能做你喜欢的事。画画不是你喜欢的吗?就当让自己开心,也行。”
“嗯,好吧。”
许城没说话了,静望着她,眼睛里情欲弥漫。她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心跳加速,垂下眼去,他的唇已贴覆到她嘴唇上,轻含辗转。
姜皙瑟瑟地缩起脖子,腰肢被他一手圈紧,紧贴去他腹部。他另一手握住她后脑勺,沿着脖颈抚摸到她脸颊边,捧着她的脸,忘情地亲吻,舌尖扫着她的贝齿,紧吮着她的唇舌。
姜皙被他吻得头晕目眩,血液开始滋滋沸腾,男人的气息像漫天的雨扑向她。她的身体轻而易举地就有了强烈的反应,像湿透的软泥。
她不可自抑地发出一丝呜咽,落在许城耳畔,他整个人激了一遭,翻身将她压到床上。
姜皙感受到他的心跳强烈,男人的手掌心在快速升温,握在她腰上,烫得她浑身发颤;。
他轻车熟路,
而姜皙脑子里忽然窜起一阵深入骨髓的愧疚、羞耻与悲伤,本能地抓住他手臂,呜叫:“不要——”
许城骤然停下,姜皙面颊潮红,双目清润而凌乱地望着他。
她在过去,曾长久地羞耻于那个或许被利用的初夜,经年沉浸于肖谦死后她的愧对与伤悲,甚至一度转为对许城的恨。多年心结凝在其中,虽已缓和,虽知晓他现在爱她,但她还是没法立即接受他;至少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
在一起后的这段时间,他循序渐进地试过几次,还是不行。
她眼泪落下来:“对不起——”
许城低头吻她的眼睛:“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太心急。”
他猜测,她接受了现在的他,但对过去仍有丝介怀。
他的错,是他先欺骗、辜负了她坚定、赤诚而毫无保留的爱。
偏偏在“过去”这点上,他不知如何安抚解释,也绝不想敷衍欺骗——虽重逢后,他越来越觉得,少年时期,他一定是喜欢她的。可记忆中关于当初,那清晰的情感,的确是深入骨髓的愧疚。也是那份愧太过彻骨,叫他很长时间都记着她。
他不能以一哄了之的心态去对待她最在意的事,更不能欺瞒地说他早在那时就已爱她到不行。
许城躺下去,将她紧揽进怀里,温柔亲吻她的头发:“对不起。姜皙,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对不起……”
第73章
深城和江州那边有了进展, 两地警方联合,在华北某县级市抓到了跟董奇在同一工地上打工的人。
他起初不承认,但在董奇的对峙、江州的尸骨证据及深城警方审讯下, 吐了个名字——杨建锋。
他跟杨建锋是远亲,多年前关系不错。有次闹矛盾打架, 杨建锋逞能地抖落出这事儿,说帮老板消灾, 杀了个警察。
他当时没放心上, 后杨家弟兄去外地发展, 再不回老家。而他去深城打工,此事彻底抛诸脑后。
至于为何躲起来。他表示:杨建锋找到他, 说他闯祸了;还给了他一笔钱, 叫他逃走。要是被抓到就杀他全家。
他才反应过来——是真杀人了。
电话里,卢思源很纳闷地问许城:“杨建锋哪儿来的风声?董奇提供线索的事,我可没跟任何人讲。”
许城淡淡:“谁知道呢。”
当日, 誉城、江州两地警方正式对杨建锋实施追捕。
但许城直觉,杨建峰会回誉城。思索后, 他没再委托派出所, 而是叫老勇留意他那相好美菱的理发店。
另外,他派阿刀去了趟涪川。阿刀很快寻到杨建铭前女友计桃桃的踪迹。
果然如许城所料, 她有个父不详的孩子, 正上幼儿园。年纪与她离开誉城的时间相符。
许城叮嘱阿刀,切勿打草惊蛇。
与此同时,他带着队中警员和技术科人员重新去了趟汪婉莹家。
她家在天湖区一处不错的楼盘, 所在栋是小区楼王,层数也高。可见买房的人经济优渥。
汪婉莹一人住三室两厅,欧式装修, 富丽堂皇;收拾得很干净整洁,台面上没有多余的物件。
技术科人员正四处寻找、提取痕迹,几位警员有序翻找着各类物件。
区公安已来检查过几遍,记录显示:没有提取到除汪婉莹和保洁阿姨以外的其他生物痕迹,也没找到可疑物品。
许城穿鞋套过客厅,见余家祥在翻阳台上的柜子,问:“蓝屋顶的房子查得怎么样?”
“按你说的,找别墅,要楼距远,隔音好的。小海他们这两天实地走访,快了。”
许城看了眼偌大的落地窗,窗外是繁华的誉城天湖区中心。
他扫一眼客厅和阳台,看到阳台角落里几盆花,目光定住。余家祥随他看过去,汪婉莹养了几盆月季,无精打采的。
余家祥:“是不是忘记浇水了?”
许城蹙着眉,这花在蔫之前开得很好,松了土,也湿润。
张旸在主卧衣帽间,见他进来,说:“还没新发现。不过我们自己检查一遍,心里也有底。”
衣帽间很大,玻璃柜里摆满了奢侈品。
许城戴上手套,蹲下拉开抽屉,满屉的珠宝首饰和手表。
张旸咋舌:“真够有钱的。”
许城看了看,站起身:“你觉不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
“你看项链。前面几条摆得很整齐,后面很乱,缠到一起了。手镯也是,这几个椭圆形,一会儿横放,一会儿竖放。姚雨说,汪婉莹有强迫症,很爱收纳。”
张旸嘶一声:“是不是区公安的同事翻东西,碰到了?”
许城朝外面唤了声:“小江,原始照片。”
小江很快递来一摞档案照,也是混乱的。
张旸说:“会不会随便放的?反正盒子整齐就行。”
许城不言,打开衣柜,上衣、裤子、外套、大衣,所有衣服都按类别叠放或悬挂着。但有那么几件像站错了地方。一件外套挂进裤子堆里,一件毛呢大衣钻进一排连衣裙中。
张旸皱了眉。
许城又拉开抽屉。
汪婉莹擅收纳,大抽屉里放置着几个专门的小格子收纳盒,袜子、内裤一卷卷插在小格里。但同样,一堆袜子蜂巢里出现一条内裤卷。
张旸纳闷:“她是不是失踪前几天,心理压力很大?”
许城没回答。他注意到汪婉莹还有个专门挂新衣的地方,有些吊牌没摘,他翻看了几张吊牌,说:“张旸。”
张旸上前一看,愣了下。
许城不言,从衣帽间走回卧室,扫视屋内一切,不放过每个角落。直到,他看着床角,地板颜色不对,床一侧的地板上有一条细长的印记,比周围要新。
许城:“床被移动过。核实一下。”
几个警员凑来一看,随即将床角一抬。果然,床的另一侧,床身和地上的印记对不上。
许城说:“床很重。不可能是汪婉莹自己把床撞移动了。而且,平移痕迹很整齐。”
“有人搬动过?”
许城已有猜想,他直奔阳台,蹲下去检查花儿。
张旸跟过来,奇怪:“土松得挺好的,花儿怎么蔫了?”
许城忽然将花盆倒过来,哗啦一下,花儿跟满盆松散的泥土全泼了出来。
张旸猝不及防往后一躲,愣道:“这……怎么……”
“有人来翻找过东西。找得极其仔细。”许城说,“这东西绝对很重要。也是汪婉莹的死因。”
*
但姚雨的家已搜查过,并没有所谓的雪花丝巾或相关物件。
许城皱着眉,刚回到局里,得到一条消息。
昨晚,调查记者祝飞在安康路与两名醉鬼发生冲突,被捅死。案件由兰桂区公安侦办。案发后一小时,两名嫌疑人在高速路上被抓获。
两人称酒后放纵,争吵下情绪激动,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案件后续还在侦办中。
许城得知这消息不到半小时,接到蒋青岚电话。
她非常激动愤怒,说一定是思乾集团恶意报复;又说祝飞的老婆刚生小孩,犯罪分子丧心病狂。
许城等她诉完,告诉她这案子管辖权在兰桂区,且嫌疑人已抓获。以他对兰桂区公安办事风格的了解:“他们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你节哀,等警方调查。”
安抚完蒋青岚,许城望向窗外,天空阴霾。
他没见过祝飞,只听过他名字。一个不畏强.暴,揭发黑暗,为民发声的调查记者。
这样的调查记者,学生时代的许城在报纸上见过许多。
那是一股振奋人心的民间力量。如今随着自媒体发展,纸媒凋落,调查记者群体急速缩减。像上个时代那样为民请命深入虎穴的记者,濒临绝种。
今天,又少了一个。
他没太多时间缅怀,就收到队里递交上来的蓝屋顶房子的报告。
考虑到空间大、豪华、隔音、私密等要素,小海等人摸排后,最终锁定白塔区近南湖的一处超豪华私人庄园。
庄园占地面积巨大,密度极低,植被丰富假山流水,私密性极高。房屋是欧式建筑,房顶建成为蓝色穹顶。
小海说:“那地儿是真奢侈,有钱人可真他妈有钱啊。”
偌大小区只有27栋私宅,业主名单一目了然。许城一眼看到了邱斯承的名字。
许城拿了报告去见范文东,后者瞧上一眼:“你怀疑谁?”
“邱斯承。”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