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的声音很清脆,没有一点跑步时的痛苦。
她和一个同学就坐在小卖部对面花坛后的树下。
顾俭想着,算了,毕竟是一个班的。
而且同学都知道她跑步是他陪着一起的,他负责过她那么长一段时间,把庄榆的名字记上去对他没有好处,她丢人,他也会跟着丢人。
就提醒一下好了,顾俭走近才意识到她们在聊最近看的偶像剧。
“我好喜欢男主啊,他真的好帅。”身旁那个陌生的女生说。
庄榆闻言也跟着手舞足蹈:“我也喜欢。”
顾俭听到这里低下头理了一下因为打篮球跑乱的头发,嘴角漾起了笑意。
小花痴。
“我觉得我后座有点像他诶,但是好奇怪,我本来对他还挺有好感的,可是他一旦表现出喜欢我的意思,我就……不喜欢他了。”
不是庄榆的声音。
顾俭扬了扬眉,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人,不过不关他的事,他正准备开口,建议她们换个地方聊悄悄话,就听到庄榆的声音。
“一点也不奇怪,我从小到大也都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顾俭因为庄榆的这句话愣在原地,脚步也止步于晃动的树影里。
大约只是觉得她们很奇怪,他没有出声提醒,好在她们分食完零食就很谨慎地转移阵地。
那一天,顾俭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带着困扰。
那时,他以为困扰只是出于好奇心,很久以后,在他因为一个女孩品尝到人生第一次的挫败,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却不敢表达心迹时,才意识到那个夏日的那句话给他带来的远不止这一点困扰。
喜欢庄榆。
想要得到庄榆的喜欢。
那就不能让她知道他的喜欢。
要先让庄榆很喜欢他。
……
耳
边常扬像个泼夫喋喋不休,“离谱死了,你确定不是你的臆想?我今晚跟她吃饭,人家挺正常一人。”
顾俭至今好像还能回忆起她当时手舞足蹈的样子,“离谱吗?很可爱啊,还有点叛逆。”
“看你这样真是火大啊,她猴年马月才会知道你对她有意思。”
顾俭也觉得奇怪,“我没跟你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扬无语地指着玄关:“大哥,你好像有露-阴癖,房子密码不是你和她的生日结合体吗?625115!让她来你家,她就什么都懂了。”
说到这里,他决定了,直接拿出手机:“好,我现在就让她过来。”
【作者有话说】
*Gotmebugged?监听我?
*Areyouafreak?Youknowherbestieisalawyer?Wannagetmesued?你是变态吗?你知道她闺蜜是律师吗?想要我被起诉?
大家应该都懂,但以防万一还是翻一下,没在原文里翻译是怕占字数让大家多花钱。
第23章
顾俭见常扬一脸气急败坏,好笑地夺过他的手机。
“行了,皇帝不急太监急。”顾俭随手把手机丢沙发上,“她又不知道我的生日。”
常扬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到,不知道你的生日是重点吗?
“不急?她都相亲了,你就等着去参加人家的婚礼吧,哦忘了,人家不一定请你。没事啊,你做做心理建设,到时候正好人家孩子都有了,你就可以厚着脸皮参加满月酒,倒贴人家小孩儿,说,‘我是你顾叔叔,暗恋你庄妈妈。’”
……
顾俭神色变了变,笑容僵在脸上,只是过了一阵表情又松弛下来,不知道是在劝常扬还是安抚自己。
“你不了解她,她不会仅仅因为适合就跟相亲对象结婚。”
他没忘记庄榆那次醉了酒,说是为了份子钱在相亲,大约是一时冲动?同学里结婚的人太多了。但是她会冷却下来的。
“哦,”常扬挑眉,“那就不能是相处的时间里慢慢喜欢上对方?”
这是顾俭没有想过的可能性。
许久,他低声问:“喜欢一个人,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问完也觉得好笑,“不太可能。”
常扬难以理解:“怎么就不可能?你自信得就好像——”
“不是我自信,”顾俭打断他,声音沉下来,“她有喜欢的人。”
“啊?”常扬彻底懵了。“谁啊谁啊?没听你说过。”
顾俭看了他一眼,“今天这顿饭是为了感谢你内推是吗?以后再约你记得告诉我。”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点探究的意味,看了一会儿常扬后,才继续望向眼前的屏幕。
“还有,别对她有那么多的好奇,人好奇多了就容易喜欢。”
“……”常扬被他直白的“警告”噎得想笑。
幽默,太幽默了。
没得到他回应的顾俭好像不太满意,“常扬,不准喜欢她。”
常扬很难维持面上的冷静,“你以为你家庄榆是金子是吧,谁都喜欢谁都爱?受不了了,你脑子好像被屎糊过一样,算了,跟你说话都折寿,被你气得头晕,我要躺一会儿。”
“睡靠南的侧卧。”
“我哪知道哪个是主卧哪个是侧卧。”常扬气呼呼地往前走,摸进一间房,正巧是卧室。
他刚想把自己摔进那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大床,目光却停留在大床靠里的一侧。
那上面平放着一套浅米色睡衣,不是随意堆叠,而是像有人精心整理过,安静地占据床的一半,不仔细看,会以为上面躺着一个人。
原本以为只是顾俭睡前要换的睡衣,但是他现在身上明显穿着同款,况且,正常人谁会这样放睡衣?
常扬有了不好的设想,转过头来,看到顾俭正好也已经走到了身后。
“睡侧卧去。”顾俭神色平淡。
常扬指着他床上的那套:“你别告诉我,这是你从庄榆家偷来的睡衣,你是变态吗?你晚上,不会对着那睡衣……”
顾俭闻言皱眉,像是一脸嫌恶:“你是不是疯了?你在想什么?”
将神经兮兮、胡思乱想的常扬赶到对面的卧室后,主卧门被关上。
顾俭躺下,目光在身边的睡衣上停留片刻,小心翼翼地将脸贴近衣领,闭上了眼睛。
-
同一时间,庄榆正和乔环月窝在乔环月家客厅的沙发里,电视上投屏着《山海集》纪录片当背景音。
难得的周五夜晚,没多久迟念拎着一盒炸鸡两份螺蛳粉来了。
“跟我们家人吃饭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迟念家情况复杂,妈妈早逝,爸爸很快再婚,后妈带着一个比迟念大几岁的儿子。自从家里莫名其妙多一个哥哥,迟念就没自在过。
她问:“今天和顾俭表弟吃饭,有没有什么瓜给我吃吃,好治愈我一下。”
庄榆懒洋洋地打开炸鸡包装盒:“想多了,没有。”
乔环月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还真有一个。”
她看向庄榆:“和常扬吃饭的时候不方便说,差点忘了。你上次不是说顾俭爸爸虚假破产的事吗?我听了以后总觉得不对劲,他家之前不是承包了朝升酒业的包装?我顺手去企查查查了,没发现破产注销的,以为是他骗你。结果今天下午去法院送材料,遇见我师姐,业内最棘手的财产类刑事案件基本都在她们所里,我就问了一嘴。嚯,没想到好狗血。”
庄榆瞬间凝神听。
“不过案子她没经手,是个男律师在酒局上喝多了说的,不保真啊。”
“你别铺垫那么多了,赶紧说。”迟念催道。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简单说就是顾俭他爸在外面有人。”
“啊?”
“这男的很早就以小三父母的名义开了一家空壳公司A,老年人查起来麻烦嘛,接着呢,他暗中把和顾俭妈妈共同持股公司的不少业务转移给了A,一番操作后,钱都被转移到了他和小三的手里,之后资不抵债,A以无产状态申请破产,这应该就是顾俭他爸打的主意吧,但是没想到,这个档口有债权人举报A的实际控制人是顾俭爸爸,你们猜是谁?”
庄榆从听到顾俭爸爸外面有人开始,表情就一直呈现吃惊状态,她想了想猜到:“是顾俭的妈妈?”
乔环月一脸惊喜地看向庄榆:“Bingo,我的天我听到的时候都震撼了。”
“真是阿姨啊?”
乔环月拍拍庄榆,“有钱人的世界不是我们这些草履虫能混的,你不跟顾俭结婚也好。听下来什么感觉?”
庄榆肃然起敬:“阿姨好牛。”
迟念放下筷子鼓掌:“女人中的女人,楷模。”
乔环月想了想,又说:“不过,听我师姐说,顾俭他爸和小三好像还生了个儿子,是跟他姓的。”
迟念合理怀疑:“顾俭是跟他妈姓的是吧?会不会因为这样,他爸觉得顾俭不完全算是他的孩子,繁殖癌发作,就想在外面播种,反正也不用他怀孕。男的怎么这么虚伪啊?嘴上不是说着和谁姓都一样吗?”
庄榆心情复杂。
顾俭竟然有个弟弟,直到第二天早上回家,庄榆还时不时想起乔环月说的这件事。
昨晚睡前,乔环月还问她,知道这件事以后,会不会稍微理解顾俭当年的反常。
庄榆沉默了一会儿,同情,有。理解吗?难说。
如果是她发生这样的事,一定会告诉身边的朋友,至少不会推开大家。人和人好像真的不一样。
她百无聊赖地往小区门口走,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斑马线上,她弟钟圣骑着电瓶车,后座载着一个穿同款校服的女孩子。钟小岚买的那个头盔此刻正戴在女孩的头上,钟圣头上什么也没有。
不会是早恋吧?庄榆下意识地想,只是转念想到,高中的时候,顾俭借朋友的车载她回家也不是没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