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
“那我和江昀就不去了哈,给你省点钱。”
“……你要我跟顾俭的表弟单独吃饭?不行,我跟他一点都不熟,饭局上聊什么?聊顾俭?!”
“哈哈哈,怎么不行?诶要是聊这个的话,我就愿意去了。正好问问他,他表哥有什么毛病,跟你断崖绝交。”
庄榆这才想起这周埋头搞ppt,还没跟闺蜜分享上周四的惊险。
“那不用问了,我已经知道了。”
“?”
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一番后,庄榆说,“是不是离谱到我觉得他是骗我的?他说他爸虚假破产被调查了,他自尊心受挫,所以——”
“男的自尊心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懒得说了,但是不得不说,不是我的问题,我好受多了,先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个人物小象要赶。你对象来不来无所谓,你一定得给我到。”
庄榆光是想象自己要单独跟常扬吃饭都尴尬地肠易激要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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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临近下班,庄榆被一个短会拖了半个小时,到的时候,另外两位已经到了。
庄榆走上二楼,远远看到常扬面朝自己的方向坐着。
这样一看,他的神情似乎和顾俭真的有一点点像,或者说和上学时的顾俭像一些,看起来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不过她忽地又想到一周前顾俭在枫林晚的山上……庄榆甩了甩头,快步走过去。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乔环月就问她:
“你刚刚过来的时候,入口那桌那男的抽烟没。”
庄榆没怎么注意,吸了一口气,空气还算清新。
“怎么了?”
常扬笑着解释:“刚刚有人在抽烟,我想去提醒一下,她直接上前法律法规警告了。”
庄榆笑笑,对有这样的朋友很骄傲。
“她一直这么有公德心。”
乔环月对着她吐槽:“男的怎么管不住下半身,连嘴巴也管不住。”
常扬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不抽。”
见乔环月一脸不相信,他故意逗她:“不信?你凑过来闻闻。”
庄榆顿时觉得自己刚刚会认为顾俭和他像是一种错觉,顾俭以前好像没那么轻佻。
好吧,也不是,这次重逢以后,好像也是奇奇怪怪。
不过被他们俩这样一番操作,庄榆原先不自然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她开始低头看菜单,笑着说:“你们俩还这样啊,一见面就斗嘴。”
“哪有,我和环环何时有过嫌隙?”常扬说话的间隙,冲乔环月露出欠打的笑。
“恶心死了,不准这么叫我,你还偷看我看的电视剧!”
八点整,菜品陆续上齐。
常扬正安静地听乔环月吐槽所里那些爹味的男律师,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起,低头一看,是顾俭。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嗯?”
“嗯什么啊?我妈问你周末要不要来吃饭。”
常扬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位女士,正色道:“我现在就在吃饭啊。”
乔环月又借机说他好像小脑萎缩,看着一脸痴呆样,庄榆笑了一声,常扬没理,不过下一秒他怔了怔,因为顾俭说:
“你在和她吃饭。”
常扬像猎犬
一般扫视一圈,“How’dyouknow?Gotmebugged?*”
“……我听见她笑了。”
“Oh,really?Didn'tcatchthat。”
“……你确定要一直这样?还有,录音。”
“What?”常扬下意识地问出口。
乔环月这时也忍不住瞪过来,冲他动口型:拽什么英文?傻子一样。
常扬纠结了几秒,想问你自己手机不能录音吗?难道我这边的录音设备,她的声音听起来清晰点。而且吃饭嚼菜声有什么好听的……
“Areyouafreak?Youknowherbestieisalawyer?Wannagetmesued?*”常扬英语说得飞快,想骂这个变态,又怕被听出来。
顾俭沉默了几秒,声音从听筒传来:“安静一点,聊点别的,当我不存在。”
常扬不知道他的表哥又突发什么恶疾,自从回国接了这个文旅项目,这人好像就没正常过。
他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乔环月以为他电话已经挂断,问道:“干嘛啊,一直说鸟语。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律师,还有起诉,是不是?”
放在往常,常扬一定会针对“鸟语”这两个字和乔环月纠缠一番,但是这一次,他像是没听见。
“一个国外的候选人,要我帮忙介绍律师的工作,”他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有点遗憾地说,“脑子不如你,怎么做律师?”
“国外竞争也那么大?”庄榆刚刚没仔细听他打电话,这时像是有了共鸣。
常扬“嗯嗯”两声后,又聊了一阵有的没的后,瞟了一眼手机,咽掉嘴里的蟹黄后,状似无意地抛出一个话题:“对了,听说你和我表哥最近在一起上班,老朋友现在一起共事,感觉这么样?”
对面的庄榆正在愣怔,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常扬想也知道大概是顾俭在给他发消息吧。
乔环月在底下踢了他一脚,常扬夸张地嘶了一声:“你男朋友今天不在,欺负我是吧。”
庄榆看起来倒是如常,语气平淡:“他最近没来了,还好吧。”
“那他不去,你偶尔会不会想到他?”常扬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本来就是我多嘴。”
庄榆低头拨弄了一下盘子的笋,“还好吧,他很爱请客,我们组员蛮喜欢他的。”
“那你呢?你讨厌他吗?”
乔环月忍不住,护短道:“你怎么一直问庄榆?不把你的表哥带来,我还没问他脑子出什么问题,莫名其妙跟人断交,又莫名其妙出现,合着世界围着他一个人转是吧?他想怎么样怎么样?”
常扬相当认可地点头,“骂得好,我早说了,就该让他吃点苦头。”
乔环月:……
“讨厌也不至于吧。”庄榆看着两人无奈地笑笑,“现在这样挺好的,学生时代有过一个人对你很好,最后因为各种关系渐行渐远,这样的结局也还不错吧,又没撕破脸。”
她有那么一刻是想撕破的,奈何顾俭不配合。
这不是常扬想打听的东西,有点青春疼痛了,他喜欢狗血。
一餐饭在晚上十点前结束,常扬送完人以后,直接驱车前往顾俭的新家。
门是密码锁,常扬原本想按门铃,只是忽地想起饭桌上乔环月无意提到的庄榆的生日,记忆太好,他现在还没忘记。
试着输入了六位数,不对。思考了一番后,又试了一个。
“欢迎回家。”
……真是绝了,让他猜对了。
常扬进门后从玄关抽了张纸擦手,还没来得及叫顾俭的名字,已经听到了女人说话的声音。
不会吧?常扬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撞见那种画面吗?难道顾俭是那种心里想着一个女人,还能跟别人胡搞的男人?
他还没来得及决定要不要趁着画面还不尴尬时离开,忽然听出这个女声在说:“学生时代有过一个人对你很好……”
屏息一听,怎么好像是庄榆的声音?
他走近才发现真的是庄榆的声音,只不过人不在,是音响里传来的动静,而他的表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办公,刚刚吃饭时的录音就像背景音一样环绕整个客厅。
顾俭这时才听到动静,抬起头见到是他有点惊讶,神色倒是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羞耻。
他从容关掉了音响,语气如常:
“怎么进来的?找到门禁卡了。”
常扬一脸看变态的表情,没回答这个问题,嫌恶地对他摊开手:“喏,刚刚她吃饭擦嘴用的面巾纸,给你送来。”
原本以为顾俭要骂他神经,结果顾俭怔忪了两秒,居然真的抽开面前茶几的抽屉。
他声音平静,“放进去吧,但是以后别做这种事了,会吓到她。”
“……吓到她?你吓到我了好吗?”常扬无语,关键是,这他也要,“这是我刚刚开车门蹭到了灰,在你玄关拿擦手的!”
“哦。”顾俭又用脚把柜子门踢关上了。
”大哥,你正常点好吗?在家里发病谁知道你有病啊?”常扬痛心疾首,在旁边的沙发坐下,“你,勇敢地走到她面前,直接说你爱她啊,就不能直接表白吗?我今天都想替你表白。”
“不能。”顾俭打断他。
“为什么?”常扬抓狂。
“庄榆不喜欢喜欢她的人。”顾俭眼睛深邃。
常扬的表情瞬间扭曲,“这是什么天方夜谭?你在逗我?怎么可能有那么离谱的人?”
顾俭侧头看他,思绪似乎被拉回了那个久远的弥漫着夏日气息的下午。
好像还是高一下学期,他因为跑操被迫和庄榆有了很多的接触,但是彼此间并不算多近。
后来因为体育课上,教导主任经常发现有人翘课去小卖部买饮料买零食,所以每堂体育课,一旦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体委或者班长就会被派到小卖部随机检查。
顾俭对这样的事不感兴趣,但碍于老师的命令不得不应付地前往。
只是还没走到小卖部,就听到花台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会在跑步没跑几百米的时候就用那种气喘吁吁像要断了气的声音说:“不行了……顾俭,我……跑不动了。”
那个声音也对他小声抱怨过:“谁让你今天来那么迟。”
这一次,他听到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不知道和朋友聊到了什么聊得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