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郁小瑛沉思片刻,问兰姨,“商呈玉还在京?”
兰姨了然她心思,“我建议你现在不要去找他,他留京三天,恐怕没那么多时间处理郁主任的事。”
兰姨叹气,“郁主任的官做得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呢?他都说自己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在说谎。”郁小瑛淡淡道:“他表现得轻松,其实是怕我担心。”
“你担心吗?”
“我不担心。”郁小瑛道:“但我得表现得担心。”
“就算再冷清,也是得表现得有人情味。”
就如同郁怀亭,根本不感激她父亲,却还时时把父亲对他的养育之恩挂在嘴边。
“我尽力就好,其他的也不归我管。”她捋了捋裙子,道:“等商呈玉从匈牙利回来,第一时间替我约他。”
“约他做什么?”
夜深了,鼻尖飘起细密的晚香玉的香气。
郁怀亭捧着一把刚采的晚香玉,站在珠帘边上,他听见一个尾音。
知道郁小瑛要为他出力,心底掀起果然如此的欣悦。
不过,在面上,他还是不认同的蹙起眉,“我说过,我喜欢过这样平静的日子,过去几十年,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
郁小瑛让兰姨把晚香玉插瓶,转过脸,柔和说:“我不忍心你壮志未酬,不忍心你的努力付诸东流,让我帮你。”
郁怀亭动容,抬手想要握她的手,郁小瑛轻轻避过。
“夜深了,回去睡吧。”郁小瑛抬手,指尖在他泛白的鬓发抚过。
这是相识几十年,迄今为止,他们唯一做过的亲密动作。
容韶山说她背叛婚姻——或许有这一回事,但那个人绝不是郁怀亭。
她不会拿郁家的名声做赌注。
郁怀亭走了之后,兰姨拿着插好的花回房,“郁主任越来越腻歪了。”
郁小瑛扯了扯唇,“所以说,容韶山的存在还是有用的。”
最起码,容韶山没跟她离婚的时候,郁怀亭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进她房间,也不管如此理所当然将郁家乃至容家当做他的所有物。
第34章 表明 何止喜欢你。
“老板, 你消失了整整两天,去哪里玩了!”
一进办公室,容向熙便被群群质问, 一旁的方珏也温和沉静看向她, 似乎同样好奇这个答案。
容向熙克制住伸手抚脖颈的欲望。
脖子上涂了太多遮掩痕迹的粉底, 实在不舒服。
“小别胜新婚, 这两天,老板都跟商先生在一起?”群群猜测。
容向熙无法回答。
因为事实如此。
何止是在一起呢?
她闭了闭眼,并不想回忆那荒唐又糜乱的时光。
方珏淡淡道:“周秘书, 今天周一, 你的工作总结记录似乎还没有提交,需要我等你到下午吗?”
群群神情一变,做了个求饶的姿态, “方助,你现在比老板更有官威呢。”
群群走了,方珏却还没走。
他目光凝在容向熙身上某一处, 温和问:“你知道为什么刚刚她问得这么暧昧吗?”
“嗯?”容向熙挑起眉,神色平静, “八卦是人的天性。”
方珏说:“因为你的粉底液没有覆盖住全部肌肤。”
他抬手, 指尖轻轻在她后颈划了下, “还有这儿。”
白皙如玉的皮肤上,印着一枚浅淡如梅花的吻痕。
容向熙一颤, 因他陡然的触碰。
她抬眸看向方珏,“你以前不这样。”
他很少碰她, 最亲密的触碰,是中学时握住她的手,免得她被人流冲散。
方珏凝眸看她, 跟她四目相对,“因为吃醋,也是人的天性。”
容向熙轻轻攥紧手指,面上微笑平和,“你不是不敢承认喜欢我吗?”
“不是不敢,因为这种形容是错误。”
“哦,你不喜欢我。”
“我对你何止喜欢。”他目光定定看她,容向熙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看到隐忍和无奈,终于轻笑,叹气,“容向熙,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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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布达佩斯,商呈玉的生活再次进入快节奏。
数不清的洽谈会、磋商会和专家技术会议。
每天雷打不动的,是商呈玉每天听秦越汇报国内消息。
这天散会,秦越静待大老板跟与会专家告别,见他缓步而出,立刻跟上,急促而有条理的汇报,“国内要正式将郁主任的问题定性,他很可能——”
“先说太太。”商呈玉制止他的话,平静问:“我听说太太最近过得很不错,对么?”
秦越丝毫不惊讶大老板如此清楚太太身边的一举一动,大老板在太太身边何止埋了几颗钉子。
他垂眸,汇总得到的信息,“是的,太太前两天去看了演唱会还去看了电影。”
“跟方珏一起。”商呈玉抬步下台阶,不疾不徐的陈述语气。
他神色沉静,目光沉凝,像布达佩斯总是不见晴的铅灰色天空。
秦越说:“您没必要太在意方特助,到了太太这个位置,向她投怀送抱的男人不会比讨好您的女人少,方特助并不是最出众的。”
身为校友,秦越委婉替方珏说好话。
商呈玉眼底不见笑意,道:“但是太太对他有真心。”
秦越没有跟随商呈玉回酒店,他请了半天假,他的工作由Eva接待。
秦越抵达的地方是一间地下酒吧。
还没到晚上,这里已经声色犬马,纸醉金迷。
他从卡座里找到容逢卿。
容逢卿喝得醉醺醺,穿着薄薄的吊带,裸背设计,露出一大片光洁的皮肤。
保镖在她附近守候着,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二小姐不肯回酒店,但我的工作任务已经结束,明天便回国。”
保镖是容向熙的人,他不可能永远留在布达佩斯看护容逢卿,国内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回国前,他把秦越叫过来照顾容逢卿,没把她丢在这乱糟糟的地下酒吧,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秦越轻轻颔首,“多谢你这段时间对二小姐的照料。”
保镖:“您更应该谢大小姐。”
保镖走后,秦越蹙着眉走近容逢卿。
她酒气熏天,醉眼迷离,张着手臂,嘟嘴,“就你了,抱我回去。”
酒醉后随便找一个男人送她回房间是她一贯的习惯。
秦越顿了片刻,没有碰她,找女侍应生送她回房间。
容逢卿醒来时,是在陌生的房间。
揉了揉要爆炸的头,她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
只记得去了酒吧,然后喝了尽兴。
秦越推门进来,“清醒了吗?”
容逢卿蹙着眉,“怎么是你啊?”
秦越没得戳破她的美梦
容逢卿还觉得只要喝得烂醉商呈玉就会放下公务到酒吧接她。
实则,大老板根本没接过她几次。
大老板只会在第二天她酒醒之到房间看她。
他厌恶酒气。
秦越将温水搁在床头柜上,“我请了两天假,你尽快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国。”
“我不回,回国我就得去相亲了。”容逢卿才看不上陆在宥那个私生子。
容向熙当年相亲时,陆在宥大哥陆允执都排不上号,结果她就得嫁陆在宥!
“那你该这么过呢?”秦越道:“你的英语不好,钱也输光,保镖受不了你也要回国,你在这里该怎么生存?”
容逢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没赌钱!我的钱已经捐了!”
只不过她的捐赠对象是个骗子。
“你养我啊。”她抬起脸,眼睛亮晶晶的,是一种得天独厚娇气的神态,“秦越,你别不承认,你喜欢我,从我上学的时候你就喜欢了,我在姐夫身边那几年,你嫉妒坏了吧。”
秦越道:“我可养不起你,大小姐一月给你二百万生活费,你眼不眨花光,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呢?”
再者说,他也不会承认喜欢容逢卿。
他忘不掉容逢卿高高在上俯视他,冷脸说他是“配不上她的贱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