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让她用其他男人的手机跟他通话。
商呈玉乘专梯抵达顶层。
还未到下班时间,总裁办秘书室内依旧井然有序办公。
商呈玉脚步微顿,走到总秘办公前,白皙修长指节敲了下外开的乌木门。
总秘吃惊站起身,“BOSS。”
商呈玉平和道:“今天中午,提前下班。”
总秘猜到这个命令跟办公室内的女人有关,她压下震惊,“好,我这就通知整个68层。”
商呈玉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总秘心底升起微不可查的涩然。
原来他这样的男人,也有破例的一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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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走进办公室,跟他早上离开时并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寂静的空气中浮出容向熙身上的香气。
容向熙并不爱用香水,她身上的香气来自发丝、肌骨里渗出的气味。
初闻是冷调的苦,最后的尾调里,泛出零星一点甜意。
他走过屏风,走向她。
身边有人落座时,容向熙依旧专注翻看杂志。
知道是商呈玉过来,她也没有急于抬头看他,她得给自己一点时间,调整出合适的表情。
”下次过来,我让司机去接你。”他看向她,平铺直叙的语气,没有询问她意见,似乎只是通知。
容向熙抬起眼睛看他,轻轻点头,脸上的笑意是柔和的,但轻薄如雾,短短维持一瞬,她便低下头,继续翻看杂志。
似乎她只是过来完成陪他吃饭的任务,其余任何与吃饭无关的事情,都没有应付的必要。
商呈玉平静垂眸,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开她的高领衫。
一片光洁。
昨晚他留在她皮肤上的痕迹已经消失得干净。
容向熙皮肤薄嫩,印子容易留上去,也容易消散。
再重的痕迹,一个晚上最多加一个上午,便可以消失得干干净净。
商呈玉眼神微暗,因为她的冷待,更因为这光洁无痕的皮肤。
“太太,你似乎该看向我。”长指漫不经心解开领带,他凝视沉静的侧脸,“不是对我有情么?你该热情一点。”
容向熙也不想真正惹恼他,本能和理智拉扯片刻,她仰眸笑,“不是故意不理你,而是我要挑礼物。”她解释,“卿卿要过生日,我得买礼物送给她。”
她跟容逢卿关系不好,但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
商呈玉说:“我记得你并没有庆过生。”
他印象里几次容公馆办生辰宴,都是为了容逢卿和容子暮姐弟。
“我身份特殊,办了这种宴会,难免有借机索贿的嫌疑。”她垂眸,“不过就算这样,也没碍着他们借卿卿的生日给我送礼。”
理由都是现成的——同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容家有宴为什么不一起庆生?
所以容逢卿过生日,收到的礼物都是双份,其中一份更贵重的,会特别注明[给大小姐]。
这也让容逢卿愤懑不平。
“不过跟你恋爱之后,卿卿应该就没有这份苦恼了。你的礼物,完全是送给她的。”她只收商家的礼,而商呈玉借商家名义送给容逢卿的礼都是直接放到容逢卿私库,她无缘一见。
说起这些事情,容向熙已经心平气和了。
大权在握之后,想起之前那些只顾小情小爱的自己,只觉得无比幼稚。
她没有深入说,因为摸不清商呈玉的脉。
她不想让他太舒服却也不想真正惹恼他。
有些话,适可而止就好。
商呈玉神色平和,似乎刚刚容向熙说得不是他,他也没有挑开话题,沉沉看她的眼,“还有呢?继续讲。”
容向熙看出他平和表象下的愠怒,老虎须还是拔不得的。
她笑了笑,“没什么好讲的,我们吃饭吧。”
他似笑非笑,“刚刚,太太讲得很有兴味。”
容向熙只好自贬,“是我太小肚鸡肠了,过去的一点小事还斤斤计较,原谅我,好吗?”
她这样自贬,粉饰太平,并没有让商呈玉高兴起来。
反而更加不虞。
他修长白皙的手扣住她下颌,眸色深冷,“太太求人原谅,就是这样的态度?”
容向熙摸不清脉,柔声,“那我该怎么做呢?教教我。”
商呈玉收了手,侧过脸,不看她。
一幅高冷禁欲的模样。
容向熙想了想,试探性覆住他微冷的手。
他并没有排斥,侧眸瞥她一眼。
容向熙大致猜出他的想法,“还要吃饭呢,而且,人多嘈杂。”
此刻,她对他情意退却,实在做不出白日宣淫的事情。
“这里没有人,今天提前下班,而且——”他抬手慢慢抚她的脸,”今晚我就要出差,我们会很长时间见不到面,你不会想我么?”
还真不会。
面上,容向熙说:“好像会一点。”
“那就坐上来。”
吃午饭时,已经过了饭点。
商呈玉从休息室衣帽间里拿出一件明绿色长裙递给容向熙,“穿这件。”
容向熙一眼认出裙子品牌,她裹着被子,轻轻摇头,“不用了,我不穿品牌衣服。”
这样的衣服,有心人一搜就能查到价格,会给容家招致不必要的议论。
“我带了衣服,在车子后备箱里,一会儿你让人帮我拿上来。”
商呈玉走近床,坐在她身侧,“我为你准备了礼物,看见了么?”
“在这里?”
“嗯。”他点了下头,漆黑眼眸微微带一点笑意。
容向熙目光在室内逡巡,她来过这里几次,布置都是熟悉的。
其他一切用具没什么变化,只是梳妆台前多了个摆件,蒙着黑布。
她随便套上一件白衬衫,赤脚走过去,轻轻掀开黑布。
流光溢彩,满目惊艳。
是一座翡翠玉雕老虎。
镂空透雕,勾勒出老虎强健的肌体。
游丝毛雕,老虎的胡须栩栩如生。
容向熙一眼便看出是常山玉的手笔。
这样的古法雕刻手法,只有他才掌握得极致。
而且,这樽玉雕,最珍贵的还不是常山玉的亲手雕刻,而是原料。
一整块的帝王绿翡翠,上千克的重量,又是这样极致通透的水头,色如深潭,只这一块翡翠,也得价值连城了。
但容向熙心情平淡,仗着背对商呈玉,表情也没有变化,只语调微扬,夸张“哇”一声,“好漂亮。”
商呈玉坐在床上,看她纤瘦凝白的身影,“不喜欢?”
“当然喜欢,值得放在檀园艺术展览室里供上。”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言下之意,他希望她能私下收藏,放在她的私人领域,而不是放在平常根本无人看顾的所谓艺术展览室。
“算了吧,我收藏的东西都不怎么入流。”她的收藏室里很少有真正价值连城的东西,大多是经济价值不高,但对她本人很有价值的东西。
“我会给你回礼的,齐兰亭的画怎么样?”
商呈玉意兴阑珊,“你不是想要玉雕吗?”他拍卖一块最顶级的玉石让最顶级的雕刻家精心雕刻的作品,这样礼物,还不值得她一笑么?
容向熙心道,她当时是想要他亲手雕刻的玉石吊坠。
但没必要跟他讲。
现在,就算他亲手雕一个,她也没兴致要了。
她没说话,也不回头看他,纤细指尖慢慢抚摸着玉雕老虎的身形。
室内沉寂。
明明刚刚的热切缠绵还在眼前,暧昧的气息还没散,两个人便疏离如陌生人了。
不知什么时候,商呈玉走出门。
容向熙静静等了片刻,直到再听不到一丝半毫关于商呈玉的声响,才动了动发酸僵硬的身体。
她走到衣架前,穿上及膝大衣,出门。
办公室内寂静冷清,容向熙坐在那张深色麂皮沙发上,眼眸低垂,继续翻看那本没有看完的杂志。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一小时。
再过二十分钟,她便启程回坤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