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白痴,你很聪明,你让我开心。
不要让她觉得,她这么多年的等待,只是自作多情。
商呈玉没回应,扫一眼陈澍,示意他去清场。
陈澍还没动,容逢卿已经扑过来。
商呈玉蹙眉闪身。
容逢卿扑了空,失望道:“你总是这样,生气了也不说,冷冷淡淡的,逼着我跟你分手,现在又无缘无故不理我。”
当年分手,确实是容逢卿提的。
她一提,商呈玉便同意了,半点挽留都没有。
让她怀疑,他有没有真正爱过她。
她想他是爱她的,如果不爱她,为什么在五年后,主动提出跟她结婚呢?
虽然这件事被她拒绝,嫁给他的变成容向熙,但这足以证明,他是爱她的。
容逢卿冷静下来,“你当初,是真的想娶我吗?”
那是她刚回国之后,他约她在会所见面。
五年不见,他一如既往的沉静淡漠,“三天后,我约你的父亲见面讨论谈联姻的事情,你一起过去,做我未来的妻子人选。”
她知道两人的身世是天堑之别,就连最高傲的容向熙,要嫁给他也不过是勉强够得上,更何况是她呢?
“你要把我们交往过的事情告诉我爸爸?他会弄死我的知不知道!京城里每个人都知道你是我大姐的联姻对象,结果你要娶我,我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商呈玉垂眸把玩着指间的钢笔,淡淡道:“你去就知道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他说了跟容韶山同样的话,“站在我身后,没有人敢对你评头论足。”
最后,她还是没去,容韶山来请她,她装病躲在被窝里。
她还是没那个勇气,直接面对郁小瑛和容向熙的怒火。
结果几天后,她就收到了商呈玉跟容向熙订婚的消息。
曾经说要娶他的人,在订婚宴上,也能在宾客满席中牵起容向熙的手,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也会俯身,轻吻容向熙的额头。
“你把我当什么呢?三天前说着要娶我,三天后就同意跟容向熙订婚,你对我的爱,就因为我没有赴约烟消云散了吗?”她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念头令她痛苦得日日辗转难眠。
商呈玉没有回话,而是抬眼,看向楼梯上。
容向熙站在楼梯之上,神情沉静。
她并没有什么表情,但让人感觉,她整个人都已经冷透了。
对于商呈玉的白月光人选,容向熙并非没有猜测,有无数种猜想都指向容逢卿,但她紧急制止住这种想法。
他可以喜欢上任何人,绝不能是容逢卿。
她的母亲做了徐兰珺的手下败将,她也要输给容逢卿吗?
容向熙的骄傲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但命运给她重重一击。
就是容逢卿啊。
是容逢卿的话,一切都说通了。
商呈玉为什么对着她的脸晃神、他为什么宁愿惹恼她也要救容子暮、半山别墅里那一声“七七”——
哦,不是“七七”,原来是卿卿啊。
他竟然这么早就带着容逢卿见过长辈了——
之前她对他的喜欢和迷恋算什么!
算笑话!
她阖了阖眼睛,抬步下去。
容逢卿脸色苍白,“姐姐,我没想伤害你。”
她拔腿就想走,发觉没有人拦她,又默默挪回来。
容向熙没有心情搭理容逢卿,直直看向商呈玉,“如果在结婚前,你告诉我,你的前女友是卿卿,我绝不会跟你结婚。”
商呈玉心情半点波动没有,淡淡道:“这件事,似乎跟我们的联姻无关。”
容向熙指甲深深陷入皮肉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和缓。
她一整颗心,慢慢皲裂掉。
商呈玉道:“太太,我跟你之间,只需兼顾好家族利益,其他的私人事情,我们还是放各自自由。”
他望向她,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在劝她不要自找苦吃,“太太,那种复杂的,爱来爱去的情感,不适合出现在我们的关系里。”
容向熙轻轻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转身那一刻,她身体紧绷。
之前她对商呈玉的喜欢算什么?
算笑话。
不止她看来是笑话。
商呈玉也是一样的。
真是伟大的笑话,得到她跟商呈玉共同的认可。
.
容逢卿伫立在商呈玉身后,见容向熙走了,轻轻道:“你要不要哄哄姐姐呢?她看着高傲,其实心里还是比较脆弱的。”
商呈玉面色沉冷,抬步下楼。
容逢卿想追上去,被陈澍扣住,“二小姐,先生和太太之间是联姻,三十年的联姻,不是你想拆就拆散的,除非你甘愿做情妇。”
容逢卿当然不愿。
她好歹也是容家小小姐,怎么可能做没名没分的情妇!
“可是爸爸说——”她还抱有一点希望。
容韶山说,商呈玉跟容向熙感情不和离婚后,会让她顶上商太太的位置。
陈澍说:“那是容董的妄想,先生并没有更换联姻对象的念头,而且——”他残酷道:“这桩联姻,不仅是商家容家的联姻,还是商家跟郁家的联姻,甚至郁家的分量要更重一些。”
容逢卿手脚冰凉,冷笑,“只能怨我没有一个好外公,对吗?”
陈澍摇摇头,抬步走了。
其实,容逢卿想做商太太还是有机会的,先生到会所找她的那一次,便是唯一的机会。
那个时候,先生甘愿毁约,也要娶她进门。
可是她没有赴约。
.
容向熙刚一回到办公室,便接到商载道秘书电话,他说让她回老宅一趟,整理寿宴礼单。
容向熙余怒未消,抿唇应了。
紧接着,又是郁小瑛电话。
郁小瑛也是受商呈玉所托来劝容向熙。
作为母亲,她当然很了解自己的女儿,没有讲其他,直接开门见山,“知道了?”
容向熙鼻尖一酸,说:“您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反而婚后时不时提醒她,让她别用情太深。
郁小瑛听出女儿的怨气,叹气道:“鬼迷心窍了。”
对于当年的事情,她没多讲,只是提醒女儿,“既然选择了联姻,一切的苦和委屈都得受着,不要动离婚的念头,不要被别人看笑话。”
容向熙还能说什么?
她“嗯”一声,挂断电话。
接下来又是容韶山的电话,他答应把跟中恒合作的项目交给她,语重心长,“既然联姻了,就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想这想那的,主动提离婚的事,万万不许想。”
不到半分钟,又有电话打过来。
容向熙没有接,用另一只手机给商呈玉打电话,“你有病是吗?”
是嫌她还不够烦吗?找这么多人打电话给她!
跟商呈玉猜得差不多,容向熙至多只能忍受三个人给她打电话。过了三个人的劝说,她就能自己把自己哄好。他坐在车里,听着她怒气未消的话,笑了笑,“看来那些人的劝说有效果。”
容向熙直接想挂断电话。
商呈玉道:“你下来找我,我保证那些人再不会烦你。”
“我要工作!”
“我替你跟容董请假了。”
商呈玉等了半小时,容向熙终于下楼来见他。
他开门让她上车,容向熙没有动,身形纤瘦清冷,“就这样说吧。”
商呈玉笑了笑。
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姿态强硬的时候,只说明心底没底,是故作强硬,若是底气很足,便常常是心平气和,不动声色。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容向熙,并没有沉淀好自己的情绪。
他便从车里出来,跟她面对面。
他只说了两句话,语调温淡,“我跟你的妹妹已经没有任何情感牵扯。”
顿了顿,他抬眼看她,“我们婚姻还很长,接下来的三十年,你都得忍受我。”
容向熙看着他语气淡淡,波澜不惊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垂眸,慢慢松缓心绪,调解完心情,她仰眸,弯唇,露出商呈玉所期待的不动声色、风平浪静的模样,说:“我当然会做一个合格的联姻妻子,毕竟,我母亲是郁小瑛,不是吗?”
哪里还有比郁小瑛更完美的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