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向熙不吝夸赞,“很好吃,商先生用心了。”
商呈玉没有动筷,只是安静看着容向熙吃,他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闻言,他温声说:“能摆到容董面前的,自然该是最好的,商某没有用‘心意’来以次充好的习惯。”
他这段话不动声色嘲讽了容向熙身边的很多男人。
例如,方珏就曾经在手头拮据的情况下给容向熙送过并不珍贵的礼物,再廉价,也是他的心意,容向熙当时收到还是很开心。
容向熙瞥他道:“以后说话不要话里有话,我很累了,不想下班之后还要猜别人的心思。”
自商呈玉成年后,任何人跟他说话都是迂回委婉,就算是商载道,也只是旁敲侧击,很少有人像容向熙这样直白告诉他该做什么。
即使是他们告诉商呈玉该做什么,商呈玉也不过是淡漠以待。
不过此刻,餐厅的灯光映在他清隽的眉目,他含笑,“好,我努力克制。”
容向熙转移话题,“怎么想起来做饭?”
商呈玉顿了顿,让自己的话变得直白易懂,“因为你以前讲过,想吃我做的菜。”
那时候容向熙还是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女孩儿,她很有让高岭之花俯首称臣的志气,一心想让商呈玉为她做他不可能做得事情。
容向熙沉默。
她还想让他陪她一起看电影,还想要他为她亲手雕琢吊坠。
他们之间的遗憾和隔阂,不是一顿饭便可以磨平的。
不过容向熙心底也没有如以往那样充斥尖锐的戾气,她的心完全是平和的,当所有的不满都被宣泄干净后,心底只有平和的倦怠。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只想清净安稳过日子。
她对感情不再有追求,只希望她的情感不会影响到生活的秩序和事业的发展。
在这一点上,商呈玉会比其他莫名其妙的男人更符合要求。
吃过饭,容向熙在洗漱保养后靠在床上看邮件。
坤泰集团内部出现一桩不大不小的风波,又有一位高管PC被捕。
这件事在坤泰集团可是说是司空见惯。
在坤泰内部,中层以上的高管一般不止两个家。
容向熙简单回复,[消息压下去,高管撤职。]
高管的上司回消息,[BOSS,是否太严厉,这件事没有走漏风声,我觉得可以参考以前老董事长在时的做法,停职半个月。]
容向熙没回,直接冷着他。
她垂眸打电话给人事部,“走两个人,PC那一个还有他的上司,两个一起走,他的上司就以监管不力的名义。”
人事毕恭毕敬答应,觉察到大老板语气严肃,说了句玩笑话缓和气氛,“他的上司之所以要保,也是因为他是夜店常客,他是怕祸殃及池鱼。”
容向熙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因为有有一只手虚虚拢住她的肩膀。
他靠近,清冽如松雪的气息拂过,微微带着沐浴后的潮气。
“我帮你吹头发。”
商呈玉的姿态看似亲昵,但保持在容向熙可以随时离开的距离里。
只要她不愿意,她可以随时在他的束缚中离开。
商呈玉总是以占有欲极强的姿态进入她的生活,但在具体的相处中,他又总是斯文而疏离。
这大概是他跟方清梧最大的不同。
商呈玉从未用那种炽热而欲望汹涌的眼神看过容向熙。
即使在床上,他的情绪也是以平静为主,极少克制不住。
“可以。”容向熙转眸说。
她穿着款式最普通的睡袍。
这种睡袍,既不是她蜜月期穿着的性感吊带短裙,也不是跟商呈玉冷战的时候严实保守的睡衣。
只是最简单的款式,素白的缎面,面料服帖覆在身上,腰间是一根窄窄的系带,露出玉白的锁骨还有白皙的手腕。
未施粉黛,容向熙依旧眉目盈盈,神情平和温婉。
面对贸然入室的前夫,她缺乏该有的恐慌和羞涩。
商呈玉不知她如何想,却也不会问她的心。
情况未明时贸然试探她的心意是蠢货才会做得事情。
他有耐心,只要她允许他留在她身边。
吹风机柔软轻和的风吹起,商呈玉修长白皙的手指耐心梳理着她长发,使发丝可以均匀被风干吹暖。
容向熙垂眸继续浏览公司邮件,看了几分钟,她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以前你也这样帮我吹过头发,那个时候你好像很不满我在你吹头发的时候做别的事。”
商呈玉说:“我只是不喜欢你忽视我。”
他似乎真的开始把话语变得明白易懂。
容向熙放下手机,看他,“我以为你是单纯看我不顺眼。”
商呈玉敛眸,并没有承认,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爱她。
只是,他还没有理智得辨明那样不受控制的情绪就是爱。
吹干头发,正式入眠的时候,商呈玉没有离开。
他收起吹风机,靠在床的另一侧。
灯光幽幽,容向熙拢起绸被,躺在枕上。
她望着身侧那位姿态闲散的男人,微微偏头说:“我以为,你会矜持得表示睡到次卧。”
商呈玉低眸看她眼睛,“如果你喜欢口是心非的男人,我会那样做。”
容向熙笑了下,“那商先生留着吧。”
她已经很累了,没心情拉扯。
她对身边人的要求就是不要打扰她的工作再加上可以帮她逃离郁小瑛的相亲安排。
其他的事情,她没有精力拉扯。
反正她不需要像防备其他男人一样防备商呈玉。
用汪尔雅的话说是,商呈玉没有世俗的欲望。
商呈玉很小的时候便自恋觉得跟其他女人发生接触是一种他吃亏的行为。
“二哥连幼儿园小女生亲他都不愿意,他觉得人家占他便宜。”
关灭灯,一室寂静,容向熙侧过身体,面颊对着落地窗那一侧。
商呈玉没有躺下,静静望她乌润披散在枕边的发丝,忽然开口,“如果做你情人的是别人,你也会这样轻易答应他们登堂入室么?”
容向熙睁开眼,没有说刺人的答案。
她说:“除了商先生,不会有其他人做我的情人。”
商呈玉怔了下,轻笑,“你该说更难听的话来讥讽我。”
容向熙转过脸,她的面颊在昏沉的夜色中呈现玉一样的莹白,”没有难听的话可以说了,我的母亲在我如今这个年纪已经生下了我,我不想再纠缠于情情爱爱里。”
“比起情感,更重要的是生活,我不想再过波澜壮阔的感情生活。”
她不想再认识新的人,她没有精力再处理生活中突然冒出的陌生人。
商呈玉是她曾经深深恨过的“旧人”,但同样,他也是安全的。
商呈玉没有再说话,轻轻躺在她身侧。
凄清的夜里 ,他无法入眠,犹如当年得知她对他的爱意全然退却那一夜一般。
人的贪婪果然永无止境。
在重新回到她身边后,他又开始不满足于她以完全平淡漠然的态度对待他。
他轻轻触碰她蜷缩在身侧的指尖。
容向熙睁开眼睛,”你又要做什么,我没有力气——”
商呈玉伸指轻轻掩住她的唇,柔声说:“我只是想取悦你。”
他又开始用冠冕堂皇的话掩饰自己的不安,“毕竟我是你的情人,服侍你这位金主,理所应当。”
商呈玉并不是重欲的人,比起纾解自己的欲望他更喜欢取悦服侍容向熙。
他连她的唇都没有碰一下,却足以让容向熙沉沦。
结束后,他开了夜灯,衣冠整洁,俯身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下,“昭昭,可以睡了。”
容向熙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折腾什么。”
她眸光里有盈盈动人的光晕。
商呈玉凝视她,“如果是别人这样对你,你也会如此这样吗?”
“哪样?”
商呈玉没有讲。
他太想验证,他可以睡在容向熙身侧可以取悦她,是因为他这个人,而不是此时此刻他所谓“情人”的身份。
他宁愿她对他坏一点。
第100章 舞会 一段美满的婚姻。
翌日早上, 商呈玉自德黑兰飞回京城。
他没有再去云山探望汪明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