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尔雅以为过关,刚想一如既往撒娇搞近乎。
商呈玉掀眸说:“既然汪小姐没别的事,就离开吧,以后也不要常来。”
汪尔雅一怔,“表哥。”
商呈玉不再搭理她,抬下颌,示意陈澍送客。
汪尔雅哭了一路,走出电梯,到了一层,她咬牙恨恨道:“只要不顺着他的意就不配做他的亲人是吗!我祝愿他永远高傲下去!”
陈澍也不敢为难这位大小姐,“我让人送您回汪家。”他刚要搀扶汪尔雅去坐车,大BOSS电话打过来。
陈澍连忙接通,“老板。”
商呈玉声音清冷,“让汪尔雅接。”
“好的。”
汪尔雅眼眸含泪,带着气,“干嘛!”
“我希望我是你找的最后一个救兵,如果你敢把这件事麻烦到容向熙头上,我保证,汪小姐以后不仅进不去中恒大厦,云山的大门也不会为你敞开。”
汪尔雅怒气冲冲,“怎么,你不帮忙还不许别人帮忙!我这就去找容向熙!我还要把你的丑恶嘴脸都告诉她!”
她憋着一肚子,想对着电话对面的商呈玉倒干净。
她早对他不满了,在他对她父亲见死不救的时候,在他对姑姑冷漠以待的时候,在他不打招呼就把秦越开掉的时候——
桩桩件件,哪一件都让她不舒服。
她以前一直忍着 现在她不想忍了!
陈澍轻轻开口,打断汪尔雅的激情发言,“汪小姐,老板已经挂断了。”
不知不觉,陈澍的脸色也冷淡了起来,他脸上带着薄薄的笑意,笑容却不达眼底。
汪尔雅攥紧手指,将手机塞给他,倔强道:“送我到坤泰。”
陈澍说:“好的。”
车子停在坤泰大厦前,汪尔雅磨蹭一会儿。
陈澍没有拦她,乐见其成似的。
汪尔雅鼓了鼓勇气,不想被商呈玉的助理看扁,大步进门。
“我找容向熙容董。”
凭借商呈玉表妹这个身份,汪尔雅畅通无阻,直上顶楼。
容向熙在办公,见她进来,笑了下,起身,“在你表哥那里碰壁了,来找我了?”
汪尔雅还没上来的时候,商呈玉就让陈澍给她通气了。
“这件事我也帮不了。”容向熙说:“我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大善人,看见容逢卿吃瘪,我还高兴了,怎么会帮忙?”
汪尔雅:“您不愧跟商呈玉是夫妻,说出的话都一样的!”
“我也没想让他一定帮,说句好听的话不行吗?动不动就等价交换!”汪尔雅阴阳怪气学商呈玉说话,“可以帮忙,你得拿出等价筹码——呕!恶心!”
她走到容向熙身边,脸颊挨着容向熙胳膊,“我有时候觉得他就是完全的冷血动物!一点人味都没有!你都不知道我大哥哥的日记怎么写他的!我以前还觉得大哥哥污蔑他,现在看他就是那样的人!”
容向熙没有附和汪尔雅的话,说:“尔雅,你二哥对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他对你还是可以的,不管汪家如何飘摇,你一直令人尊敬的高高在上的汪小姐,你所依仗的,是此刻被你指责的二哥呀。”
她语气轻柔,“你妈妈生了弟弟不管你,十四岁就让你去别家做童养媳,是你二哥亲自到汪家把你接出来让你住在商家,从此你有了商家做依靠,你妈妈还有汪家其他人都不敢轻看你了。你姓汪,是汪小姐,但你一年中有一大半时间都住在云山,你被汪家视为连接商家的纽带,尊贵无比,没有人敢惹你,可是,如果没有你二哥的应允,云山会容许你长久居住吗?”
汪尔雅眨了眨眼睛,“你向着他!他那么对你,你还向着他!”
容向熙说:“我是为你好,你想一直是众星捧月的汪小姐,就要好好讨好商呈玉,他这个人很凉薄,对人的好也是有限度的,你不要等到覆水难收那一天。”
“不会的。”汪尔雅很自信,“我跟他血浓于水,从小玩到大的,他不会不管我的。”
容向熙望着汪尔雅,轻轻勾了勾唇。
不愧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姑娘。
容向熙从来没有这样的自信。
她很早就意识到,没有任何人对她的爱是无缘无故的,即使父母的爱,也需要她用心筹谋才能得到一点点。
.
深夜,还在睡梦中,容逢卿被人晃醒。
她不悦蹙眉,“什么嘛!”
李云骞已经穿戴整齐,冰冷的手拍她的脸,“两小时后的飞机,立刻跟我走。”
容逢卿迷迷糊糊的,“出什么事了?”
李云骞说:“大厦将倾,大难临头。”
此时此刻,李云骞并不慌张,反而头脑清明,无比冷静。
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家族,自记事起,就要做好家族垂落,大厦将倾的准备。
时到今日,垂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地了。
第88章 覆水 已经不是她想要的了。
容逢卿还没反应过来, 卧室房门被轻轻敲响。
即使是大难临头,李家人依旧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
李云骞赶忙开门,他母亲杨婉云站在门外。
李婉云是优雅端庄的贵太太, 穿着整齐地不带一丝褶皱的墨绿色旗袍, 眉眼温婉如画, “人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到了机场直接走快捷通道,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她轻轻扣住儿子的手,看着他眼睛, 再一次叮嘱,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
李云骞喉咙酸涩,“母亲, 您跟我们一起走。”
李婉云轻轻摇头,“我说好跟你爸爸同甘共苦的,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到了旧金山, 会有人接应你们,我在花旗银行还有瑞士银行存了一些黄金古董, 这些钱足够你们余生无忧。”她目光掠向虚掩的房门, 柔声说:“好好照顾卿卿, 她怀着孩子,作为男人, 你要保护好自己的妻儿。”
李婉云并不知道容逢卿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李云骞的。
她把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孙子看待,“不能见到它的降生是我的遗憾。”她褪下手腕上家传的翡翠手镯, 轻轻交给李云骞,“算作提前的礼物。”
李云骞心底涩然,接过镯子, “母亲——”
他还想再跟母亲说说话。
李婉云摇了摇头,“快走吧,车子已经安排好了。”
回到卧室,容逢卿还是一脸茫然。
她怔怔拥着被子出身,披头散发,被这个突发消息打得发懵。
李云骞也不指望她明白过来。
捏住她手腕将那枚镯子为她戴上,然后随便找了个大衣将她裹起来,将她从床上拽起来,“走吧。”
行李早收拾好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太太只出个人就行。
容逢卿沉默跟着他,罕见安静。
李云骞安抚她,“即使到了国外,也不会让你吃苦的。”
从他祖父起,李家便开始在国外置办产业,大笔资金陆续转出。
到了国外,可能没有在京城的风光地位,生活一样会非常优渥。
容逢卿没出声,贴在车窗上,目光怔怔望着高架桥上幽蓝天空上黯淡的月影。
——她不甘心。
李云骞没发觉不对,直到过安检时找不到人。
他贴身保镖急匆匆说:“太太说要上厕所,我带她去了,结果卫生间根本没人,我们还要继续找吗?”
李云骞怔忪片刻,忽然笑了,冷冷道:“她自己想找死,拦着她干什么?不用找了。”
登机前,他再一次望向人头攒动的身后。
——没有那道熟悉身影。
他敛眸,头也不回离开。
直到飞机起飞,容逢卿才小心翼翼从厕所里出来。
她手腕上空空荡荡。
她把那枚镯子给了来找她的保镖,她用了平生最后一点聪明劲,绞尽脑汁跟保镖说:“只要你不告诉他我的行踪,我就把这个送给你!”
她知道这枚镯子很值钱,给得时候心都在滴血。
不过她安慰自己,只要留在京城,多得是男人会送镯子给她。
她才不跟李云骞到国外去!
保镖面无表情将镯子从她腕上撸下来,头也不回离开了。
容逢卿小心翼翼躲着,直到飞机起飞。
出来后,她松口气,掏出手机刚要跟人打电话。
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拦住她。
她转身想跑,四面八方都是人。
警察缓缓将她围住,为首的人掏出证件,“我们是京城检察院工作人员,这是我们的工作证和逮捕证。”
容逢卿浑身发软,嘴唇颤抖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去抓李云骞,他刚上飞机——”
“李太太,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们走一趟。”
.
容向熙到十砚斋时,郁小瑛正跟商呈玉围坐在茶桌前下棋。
室内暖气充足,偏窗打开,顺着敞开的花窗,涌进大片的冷梅香气。
商呈玉垂眸跟郁小瑛下棋,手边的茶水动也没动。
他身体没好全,又坐在风口,冷风一激,不时掩唇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