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还有信托可花,怎么回死乞白赖缠着李云骞?
容逢卿眨着眼睛,习惯性用身体蹭容向熙手臂。
——潜意识,她把容向熙当做那些男人来讨好。
容向熙并不觊觎她的□□,抽出手臂,“因为花不了几个钱。”
容逢卿既委屈又屈辱,同时还有点安心。
再厌恶容向熙,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她,容向熙底线高得多。
容向熙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
安置完容逢卿,容向熙乘电梯下楼。
走到大厅,恰巧遇见从外而归的商呈玉。
他似乎是刚从山上下来,身上带着竹露的清冽气息。
“这么晚了,容小姐要出门?”商呈玉看向她,眉目深冷清寂。
容向熙看出他心情不佳,并不关心缘由,只是按部就班寒暄,“并没有。”她说:“这地方以后留给卿卿住。”
言下之意,她并不是出门,而是离开。
商呈玉顿了下,慢条斯理说:“容大小姐跟容二小姐真是姐妹情深。”
他想,他知道中午她从山上冷淡离开的原因了。
是觉得对容逢卿招待不周。
容向熙漫不经心说:“我只是做了您当初做得事情。”
她并不是刻意用这句话刺伤商呈玉,只是随口一说。
商呈玉的神情瞬间冷了下去。
容向熙意识到,“抱歉,我只是随口一提。”
她已经不想说刺伤他的话,只想敬而远之。
她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卿卿是个惹人喜欢的女孩儿,我照顾她心甘情愿。”
商呈玉淡淡道:“姐妹没有过夜的仇,对吗?”
“算是。”容向熙说:“我本来也跟她没有深仇大恨,你跟她的事,我也没真正怪过她。”从前,她怪的、恨得,一直是商呈玉。
现在,她连商呈玉都不恨了。
很没有意思。
她说:“卿卿是单纯的小女孩儿,她是被人蛊惑了,如果那个人没有露出可以的模样,她是不敢的,她很识时务。”
商呈玉第一次发觉容向熙的幽默天赋,他勾了勾唇,“令妹确实单纯,单纯到专趁商希林来拜访的时候衣衫不整出门,顺水推舟要他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容向熙自然为容逢卿说话,“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十八岁,哪有这么重的心机?”
“但她十岁的时候就知道把你推下水了。”
容向熙不想跟他争辩这些。
无论是恨意还是爱意都不值得她在夜色深沉的晚上跟他说这么多。
“晚安。”她抬步告辞。
商呈玉陡然攥住她手腕,嗓音微沉,“容向熙,你真的很善良,善良到可以原谅所有人。”
——除了他。
他今晚得情绪似乎非常不可控。容向熙没多想,因为她的气性轻易被商呈玉玉激起来,她仰眸,看着商呈玉那张清隽矜冷的脸,凉声道:“你想要原谅,我当然可以给,但商先生,你扪心自问,你想要的真的是我的原谅吗?”
她实在太懂他,她懂他所有隐晦的靠近,她更懂他因什么而靠近。
她听得懂他所有的言下之意,明了他所有不为人知的难处。
正因为太过了解,所以更加愤恨。
当初,只要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不忍心,他们都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
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部怪他。
她看着他眼睛,目光灼灼,“商先生,你把别人的心当做垃圾扔出去,凭什么想要那颗心再完完整整回到你手心?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商呈玉攥住她手腕的手猛得一顿,“容向熙,我从没有想要你的心。”
他凝视她,眼眸漆黑深邃,似有浪潮翻涌,“我想要你痛苦,跟我一样痛苦。”
——自从爱上她,每时每刻他都在痛苦。
他的世界从此陷入绵延的阴雨,再不见半点阳光。
他的每一缕思绪,都跟容向熙息息相关。
容向熙怔了下。
对他们这样的人,比起说爱他们更愿意说恨,同样,比起快乐,他们更愿意承认自己在受苦。
“这并不是我带给你的,你要学会调节。”容向熙轻轻抽回手。
就像调解父母的偏心,家族的森严,这个圈子的阴暗龌龊一般。
商呈玉轻缓松开她,又是霁月清风的温润模样,目光沉沉,“容小姐,我跟商载道讲过,如果再婚,我的第二任妻子也只会是你。”
容向熙同样温和回,“那很不幸了,我马上就要开始新生活了。”
她会答应郁小瑛的要求,尽快开始相亲,开始一段新的健康的阳光下的感情。
第81章 因果 我会是你人生中最后的归宿。
容逢卿并没有在[露华浓]住太久, 李云骞亲自来[露华浓]接她,不到三次,她便软了语气, 答应跟李云骞回李家备婚领证。
临走前, 她特意约容向熙在坤泰大厦对面的咖啡馆见面。
容向熙刚好有事到咖啡馆, 应了她的约。
容逢卿依旧是骄矜的小公主模样, 慢吞吞搅弄着杯底的咖啡,“姐姐,我想过了, 我可以折服他, 别的女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
她还是决定嫁给李云骞。
她相信可以让李云骞死心塌地爱上他。
这是她在情场上无往不胜的战绩带给她的自信。
容向熙挑了挑眉。
她穿着一袭雪青色长裙,并不算深沉的颜色, 但她穿起来,依旧带一股高高在上清冷疏离感。
容逢卿依旧厌恶容向熙这股子高傲劲儿。
容逢卿永远无法忘记,她还在城中村朝不保夕只能做一个阴暗躲藏的私生女时, 容向熙却众星捧月如公主。
那是一个雪夜。
容向熙穿着轻盈的公主裙,被容韶山从加长豪华轿车上抱下来。
容韶山一手抱着容向熙, 另一手去牵郁小瑛的手, “烟花秀就要开始了, 昭昭想看多久的烟花?”
“半小时?”
“不,应该时间更长一点。”他语调温润, 明明在跟容向熙说话,漆黑深邃的眼睛却望向郁小瑛。
那种专注而温柔的眼神, 容逢卿从未在容韶山脸上见过。
尽管母亲三请四请带他来到城中村那间布置得温馨而干净的小家,他的脸上也总是淡漠的冰冷。
母亲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无论是怎样的男人, 只要她招招手,他们就像失去魂魄的木偶一样乖乖跟她进房,之后她就能听见那间不大的卧室里传出来的暧昧而压抑的声响。
可是,她实际上的父亲容韶山却从未进入过那间小卧室,即使母亲在他面前眸垂清泪极尽诱惑褪去衣物。
他也是只用那种冷淡厌恶的表情看着母亲。
那种表情,深深刺痛了容逢卿心。
尤其是,跟此情此景对比起来。
“啊!”容逢卿不小心踩到石子,崴到脚,痛苦惊呼。
这声音惊扰到不远处温馨亲密的一家人。
容向熙蹦蹦跳跳走过来,像一只不谙世事的麋鹿。
离近了,容逢卿才看清容向熙身上裙子的颜色。
原来是雪青色的,但远远看过去,是漂亮纯净的银白色,在雪夜里,流动着点点银光。
“你怎么了?”容向熙眼眸莹润澄净,饱含善意。
“你需要医生吗?我们后面的车上就有医生,我们可以帮你。”她礼貌说。
容逢卿低头没说话,心底被无尽的痛苦不甘淹没。
凭什么呢?明明都留着一样的血,容向熙却这样高贵又美丽。
“昭昭。”容韶山身着黑色礼服西装,身形高大挺拔,他一把将容向熙抱起来,眼睛看也没看容逢卿一眼。
他对女儿谆谆教诲,“不要对随便一个人都给予你的善心,不是每个人都值得。”
“可她很可怜,好像扭伤了脚。”
容韶山抱着她渐离渐远,声音远远透过绵密雪花飘落,“宝贝,天下可怜的人多了,你哪里可怜得过来?”
他们毫不留情走了,只留下又冷又饿脚踝又痛的她。
饥肠辘辘回到那个家,房间里推门出来一个陌生男人。
容逢卿已经习惯了,麻木看着母亲亲亲热热送那个男人离开。
屋子里残存着未散的旖旎气息。
容向熙那个小公主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这种味道象征着什么,可她却在这种味道里长大。
母亲脸色潮红,眼眸却很亮,她握住容逢卿的手,“卿卿,我们很快就能搬离这个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