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厍凌的背影,看到他耳下皮肤被她不小心咬出的齿痕,只是想, 像厍凌这样的人, 他不想要, 大概没人能强求。
任舒看到餐厅桌面上放了一份机器人送进来还没拆开的晚餐。
还没走过去就闻到了晚餐的香味,她跟骆盂一起吃的晚饭,吃得少饿得快, 此时已经彻底消耗。
任舒扫了厍凌一眼,原本想问的,但又闭嘴了。
不能要, 要直接拿。
走过去拆开, 是酒店送来的饺子跟汤圆。
任舒家里没有过小年的习惯,窗外的烟花炸起,光从落地窗透进来,盯着天空的昙花一现, 一瞬间被召唤回今年即将结束的事实上。
“嗯,我知道了。”
“工作忙,我就不回去了,微信不想加,您也别折腾,我不喜欢我的私人微信加陌生人。”
那边声音冷淡又敷衍。
她低着头拆开筷子自顾自吃了一口,咬着饺子才注意到跟普通饺子不太一样,加了木薯粉,滑腻香糯,任舒搜了一下,包装盒上写了芋饺的字样,算是浙江特产。
原本想要给厍凌留两个的,没忍住自己吃完了。
原本就是一人份,也就十个。
她吃完之后还有些心虚,装作原本就没有的样子,把餐盒毁尸灭迹扔进垃圾桶里。
又吃了一些特色甜品,轻手轻脚走过去,想从吧台拿矿泉水喝。
刚走过去,厍凌目光锁向她,烟花的光线落在他五官,被切割的清疏凌冽,他电话还没挂断,抬起手腕顺手把水给她递过去。
任舒接过,又悄无声息躲远才喝。
吃完之后要睡觉了,厍凌挂断电话看她桌子上的残局,走过去扫了眼垃圾桶,又看向她:“你没吃饭?”
任舒胃口很小,吃饭挑剔又不喜欢浪费,很多时候厍凌都看她宁可不喜欢也要强撑。
唯一一个把吃饭做成一件极其难受的事。
任舒仰头,老实说:“吃了,没吃饱。”
她跟骆盂都不喜欢做计划,随机去了临近一家西餐厅,任舒吃不惯西餐,只吃几口便放下。
任舒还是心虚,指了指垃圾桶:“我把这个芋饺也吃完了。”
厍凌“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任舒脸上,几秒后移开,仅是坐对面吃了几口,大多清淡,口感不错。
客厅重新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任舒坐在沙发上,双手手心盖在只穿了一件短裤的膝盖上,指腹在皮肤上摩挲。
“你来出差吗?”她没话找话问。
厍凌筷子停顿下来,抬眼:“不然?”
“……你怎么知道我在隔壁。”
任舒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诱捕器。
“入住那天看到了。”
厍凌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给小孩的红包,还剩下一个,抬手递给任舒。
他记得任舒买的那条玉坠便是带着一个福字。
任舒不明所以,接过时才问:“给我吗?”
“讨个彩头。”他说。
任舒“哦”了一声接过。
不能拒绝财神。
任舒这两年到了年纪,格外封建迷信,有事没事就去许愿池扔个硬币,一年去一次寺庙祈福。
把红包攥在手心,瞧见对面厍凌吃饭时还回了几条工作语音。
她草草听着。
这样看来厍凌也挺忙,他跟爸妈关系不错,但连过年都还在出差没回去。
或许在他的生活里,工作占比百分之九十九,也并不会把任何事情放得太重。
“你什么时候离开杭州?”任舒侧过头,好奇问他。
厍凌没什么胃口,尝了这几道她动过的菜,大概了解到任舒的口味。
抬眸看向她说:“明天一早,去温哥华带狗过年。”
开始他的年假。
林鸣谦哄她老婆,估计也会去他那玩,那群朋友以林思远为首总喜欢飞去他家闹腾,去他酒窖挑酒喝。
过年最后几天会回北京跟朋友组局。
“温哥华冬天天气怎么样?”或许因为厍凌总是去,任舒都感觉这地方她也很熟悉了。
“很少下雪,下雨很多,跟浙江差不多。”
厍凌看着她的眼神,莫名从她眼里看出了很多复杂情绪,又想起还在国外接受治疗的文教授。
“文老师的身体在恢复好转,你有空可以去见她。”
任舒听到厍凌此时提及这个话题有些许出神,她垂眼摇了摇头。
“还是不去了。”
文教授并不是什么温情的人,也没有想要她去打扰,更何况,她始终只是一个外人。
脖颈处的吻痕还在隐隐作痛,她站起身正要离开,余光一扫而过窗外骤下的雪。
离开申城后发现雪也并不是一个很罕见的东西。
厍凌顺着任舒停滞的视线看向落地窗处,洋洋洒洒的雪花融化在玻璃窗面,远处还能看到无声的烟花“啾砰”绽放。
又听闻明年要下禁烟令,或许今年会是近几年最热闹的一年。
他盯着任舒孤静的背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却莫名觉得这样的安静让人不适。
“砰砰”烟花响彻云霄,高架桥人流如织。
大概在异地的酒店会有更多陌生感。
厍凌放下筷子,也没来得及收拾残局,站起身把人横抱起来往卧室走。
正在无意识发呆的任舒被吓得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
声音低低的从鼻腔发出:“干什么……”
厍凌手指顺着摸到她的骨头,说:“再做几次。”
灯光下人的五官清晰标志,能从她乌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厍凌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嘴唇上。
没有给任舒回答的机会,把人扔在床上,厍凌压身吻下去,撬开齿关勾着她的舌尖。
“厍凌……你,你轻点……”
任舒仰着脖颈,手指紧紧掐着他的胳膊。
声音还有些黏糊:“厍凌……”
厍凌劲儿没收也没留情,声音带了点狠。
“今晚别睡了。”
……
第二天一早任舒全身发麻偷偷溜进自己房间。
走廊来往也有拖着行李箱退房的人,只有任舒鬼鬼祟祟内心不净。
她出差临走还跟厍凌睡了一觉。
倒是迟来地看到骆盂的信息,说昨晚给她发消息没回,害怕把她吵醒便自己走了。
他父亲去世了。
任舒忙不迭回复:【别太难过,店里你先别管了忙得过来,好好处理。】
任舒不擅长安慰人,又给他发:【需要帮忙不要客气。】
【好。】
毕竟是他的隐私,任舒也只是私信说骆盂最近有事,店里让曹姐帮忙多看着一些。
她大概回不去,崔念念在小年的后一天举办订婚宴,苗佩玉希望她参加,毕竟上次的双方家长见面有她的参与,此时不去不礼貌。
任舒此时无比后悔那天去了北京。
不光遇到厍凌,也无法拒绝苗佩玉。
雪昨晚就停了,只下了两小时,有人今天还在平台说错过了,根本没看到雪,窗外地面湿漉漉的,又冷,任舒原本想要去附近转转,但又觉得杭州没什么好玩的。
倒是乔亦然此时发来消息,说刚到美国就在准备圣诞,还给她发了照片。
任舒下午的飞机,还早,空闲时间自己裹着厚重的棉袄在街上转,围脖紧紧护着也有冷风往衣服里钻。
她揣着口袋呼吸都是冷气,看着张灯结彩的门槛,冻得小腿发麻。
朋友圈第一条是乔亦然跟新男友的照片,男朋友是个腼腆温柔的性格,还在美国读研,家世背景都不错。
【这才几天,你走出来得太快了。】任舒对前两天还抱着她哭的人有些幻灭。
乔亦然:【男人嘛,玩玩而已。】
任舒笑:【好。】
任舒又想起离别那天晚上,乔亦然那么擅长洞察人心,看向她时的欲言又止。
她低下头,点进微信,把厍凌的微信账号删掉了。
她从未失去过什么。
她想好了,如果厍凌问为什么,她就说,她喜欢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