厍凌坐起身,顺手揉了把她的长发,给人把乱毛捋顺了。
任舒拢了拢长发,看着厍凌远去的修长背影,身上松松垮垮的卫衣,显得整个人都慵懒许多。
“厍凌。”任舒忽然叫了他一声。
他回了下头,“嗯?”了一声,视线不明所以。
但也即将习惯任舒偶尔难懂又无意义的话语。
“中午想吃什么?”他问。
“你要做?”任舒有些意外。
“出去吃或者找阿姨。”
任舒:“……我来做吧,可以让阿姨买菜。”
“你确定?”
任舒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嗯,我不太想出门。”
她感觉身上潮潮的不舒服,也觉得在外容易碰到他朋友,毕竟朋友之间行动轨迹高度重合。
北京似乎浸满了他的生活人际跟气息。
厍凌合上冰箱,又扫了她一眼继续问:“你刚想说什么。”
下次不做的时候能不能别吻了。
任舒又看着厍凌,走马观花想到了许多画面,一帧一帧在脑海闪动。
她动了下唇,收回话,摇了摇头:“我说,吃鸡蛋面怎么样?好做。”
“都行,我不挑。”
“你还不挑……”任舒觉得他挑剔得很,生活上也极难伺候。
“不做饭的人挑什么?”
蔬菜都是外卖点的,只买了一些,他不会做饭,大概也不会在北京呆很久。
任舒做了几个家常菜,坐在餐桌前,姿态摆得很正。
“好了,我放了一些青椒,你应该会喜欢。”
“你做饭为什么要顾忌我喜不喜欢?”
任舒看着他不明白地说:“不是我们一起吃吗。”
厍凌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捞起筷子说:“如果我是做饭的人,我就只做我喜欢的,爱吃不吃。”
“哪能这样。”任舒不赞同,“你跟别人吃饭都这样?”
“不然呢?一个个记住他们都喜欢吃什么?”
“那你跟你爸妈一起吃饭呢?”
“我十八岁开始就不跟爸妈一起吃饭,十八岁之前有阿姨。”
任舒想到了他过年会在温哥华,她本以为他爸妈在温哥华定居,但似乎不是。
“你为什么要住在温哥华?”不应该在纽约吗?她查过易思信的总部在纽约。
厍凌被她这么一问,回想他十八岁那会在温哥华买房的原因。
“我有条狗是在温哥华买的,过年带它回家看看。”
“狗狗好幸福。”任舒一瞬间内心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她说不清是不是开心。
毕竟它的主人如此宠爱它。
厍凌笑了声:“你信?”
任舒就抬头看他一眼,之后闷着头吃饭不搭理他了。
厍凌见人生气了。
又心情不错地徐徐说:“风景不错,适合生活,随便买的,没有什么原因。”
总要在一个地方呆,但似乎留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理由,于是他需要找个借口。
任舒说:“真好。”
临出门时有人摁了门铃,任舒看了监控,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打着雨伞放了一个盒子在门口。
厍凌给提进来,盒子里面放了一双平底鞋。
任舒记得这个牌子普通鞋子都要上千。
她也没问是不是给她的,只是蹲着对比了一下,侧头问:“你怎么知道我鞋码?”
她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脑海里莫名想到男人略粗粝的手掌从脚背蔓延到脚踝的酥麻触感。
厍凌瞥她一眼,只是说:“哪的尺寸我不知道。”
任舒又感觉脸热,低着头试图遮挡。
厍凌看她那样就知道在想什么。
任舒只做了简单的汤面,厍凌在旁边打下手洗菜。
做得不多,味道很清淡。
“吃完饭想做什么?”
任舒低头安安静静吃饭,又倏然察觉厍凌大概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她手机密码就是今天,昨天给苗佩玉打电话时他又就在旁边。
“午睡可以吗?”任舒问。
“你才刚醒多久?”
任舒解释说:“我下午的飞机回去。”
估计到申城都要晚上十点多了。
厍凌眼神忽然一定。
不知道她是一早准备的今天回,还是临时决定,不管是哪一个选项,他都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
“嗯。”
厍凌别墅有自动洗碗机,吃过饭后任舒躺在床上入眠,雨水拍打在窗户上有些吵,不得不一只手搭在耳朵上捂着。
她有睡觉戴耳塞的习惯。
即将进入梦乡时被子被打开,任舒被吓一跳倏然睁开眼,惺忪之间看到躺进来的厍凌。
“你干什么?”任舒睁大些眼睛试图清醒。
厍凌蒙住她的眼,自己也有些犯困,大概坐在这样的客厅太安静,安静到让人莫名觉得心情很杂无法继续工作。
“一起睡。”
任舒被他忽然进来反倒有些醒神了,但半缩在棉被里,浑身都被热气笼罩,困意席卷而来。
雨在下午一点停歇之后天空放晴,出现太阳,甚至彩虹桥。
仿佛跟平日里的每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任舒安逸又平静地过了一下午。
她睁开眼时还转换不过来,怔怔地盯着天花板跟窗外风景,大片的白色云骨朵在缓慢腾升,彩虹一半藏在里面,甚至在这一瞬间任舒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十八岁无数个午睡醒来的雨后天晴。
呼吸声很浅,任舒轻轻歪过头看了一眼睡着的厍凌,两人睡觉都很安静,睡前跟睡后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她小心翼翼起了床,换上自己的衣服,也拿走了昨晚穿他的黑衬衫,以及那双平底鞋。
她把自己的高跟鞋放进盒子里带走时,才看到里面放了一张卡片。
“人生是冒险,祝开心。”字迹力透纸背,跟他书上的字迹相像。
卡片的背后是一张博物院的摄影照。
任舒悄无声息打车去了酒店,取完自己的行李,退房,飞去申城。
逃离他居住的北京。
坐在飞往申城的飞机上,她盯着窗外茫茫云层,嗡嗡声响震得耳朵疼。
耳机里缓存好的音乐听了一路,到下飞机也没记住播的是哪几首歌。
还是乔亦然来接的她,两人一同去附近烤肉店。
吃饭时任舒还询问她离婚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需不需要帮忙。”
乔亦然给她夹肉,“来烤肉店喝南瓜粥给你喝饱了。已经结束了,还在他家大闹了一场,他净身出户,不过他身上本来也没多少钱。”
“他早就从之前那家医疗公司辞职了,跟别人手下混,可能人在更繁华的地方就很容易迷失吧,他说他去了北京之后感觉别人看不起他,说他只是跟那个女孩睡几次就能得到很多机会,天这也太好笑了,他怎么不去卖,北京的男模也不少吧?”
乔亦然又看着任舒,嘴巴瘪起来,眼睛要掉眼泪但被她强行咽下去。
任舒给她擦着眼泪,乔亦然又嚷嚷:“我眼线要没了。”
“之前有个朋友跟我说,年轻时得吃点苦,以后老了好吹牛。”
乔亦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朋友指定任舒自己。
乔亦然用生菜夹着烤肉用力咬了一口,情绪恢复得快,在她认知里为了男人掉眼泪简直是自残。
“你去北京碰上厍凌了?”
任舒捏着筷子的手指一顿,整片烤肉没夹紧掉进爆辣调料碟里。
“你怎么知道?”
“你link上发的那张图,那家餐厅北京出了名的,人均上万,你怎么可能这么奢侈。”
甚至从开了甜品店之后任舒对自己有些吝啬,买东西前都要想性价比,好在她物欲不高。
“你上次为什么说他对我态度很冷漠?”任舒不解地问。
乔亦然低眸,在她问出这句话的五秒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