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做吗?”厍凌往后靠了靠,意兴阑珊问。
任舒无意识地攥紧手,点头,去了浴室洗澡。
从客厅落地窗往外能远处一望无际的海,附近是个网红打卡点,此时都有不少旅客坐在远处沙滩上拍照,白色游轮的三层灯光也格外漂亮。
任舒出来时厍凌已经洗完澡坐在吧台前,穿着一件黑色睡衣,用冰块冰完柯林杯调了一杯酒。
他也没喝,手肘搁在台面,视线泛泛看着窗外海景,像是在等她一样。
“要不要喝点?”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说。
任舒一步步走过去,坐在旁边接过他手里那杯红酒,捧着杯身,鼻尖轻嗅了一下,闻到一些黑樱桃的微甜气息。
又有些犹豫说:“我不太会喝酒……”
她喝醉了就没办法回去了。
“不太会的标准是什么?”厍凌坐在旁边,思索片刻。
任舒大学基本没喝过酒,但在之前创新基地实习,跟同事聚餐有喝过,有男同事,似乎总是致力于让所有人都陷入被酒精支配的疯癫状态,才显得合群,显得关系贴近,国内酒桌文化令人发指。
“只能喝两杯?就会醉。”
她还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酒精过敏,后来发现纯属讨厌酒精的味道,不管是红酒还是别的,一视同仁。
“你尝尝。”
厍凌从她眼中看出些跃跃欲试的味道,波澜不惊提议说:“口感不会很苦。”
任舒就抿了一小口。
是苦的。
不信邪地又喝了一口。
还是。抬眼看厍凌不动声色的表情,不像是在骗人。
又要喝第三口时,被厍凌扣住了手腕,缓缓从她手指中抽出那杯酒放在旁边吧台。
“不能喝就别喝了,又没强迫你。”
厍凌又伸出手,嘴角溢出点笑,用指腹揩去她嘴角的红酒渍。
任舒觉得他在一语双关,她只是摸了摸脸,测试温度。
“我已经感觉有点晕了,是不是喝醉了。”
厍凌指骨摩挲了下脸庞的温度,在一寸寸攀爬升温,像冬天被热气熏染的苹果红。
“可能有点。”
任舒的手机响了两下,她下意识伸手去拿,下高脚凳时脚没站稳,被厍凌双臂牢牢锁住,脊背跟他胸口虚贴着,等他松开,任舒才坐在旁边沙发。
室内温度极低,低到任舒觉得有些凉意,他身上也冰凉到难以靠近。
厍凌先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四十,给她拔了。
“别,我手机耗电快。”
从那次之后,任舒就养成了只要低于百分之五十就要充电的习惯。
厍凌没理她,问:“密码。”
任舒说了四个数字。
等厍凌打开她的微信看时,任舒才想起来这是她的手机。
“你看我手机干什么?”
微信第一条是孙向明发来的消息,问她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他过来接她。
又往上滑,聊天内容就那么几条,任舒的态度不冷不热,语气里带着不敢得罪的恭谨。
“跟他很熟吗?”
任舒看着厍凌,停了几秒说:“是他加的我微信。”
任舒已经不记得她回复了什么了,但她没有主动跟对方聊过天。
也不存在想要跟他朋友攀谈的意思。
见厍凌点进了主页,手指点了删除,下方弹出红色的“删除联系人”确认键,任舒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拿。
“别……你删了干什么?”
厍凌抬起眼皮:“你要留着?”
任舒说:“删了我…怎么解释。”
“要跟谁解释?”
厍凌又看了一眼她的微信列表,微信是这两年刚出的,她列表只有寥寥几个人。
“没有……”
任舒只是觉得删人不好,如果以后碰到会很尴尬,她不会轻易加人,也不会轻易删。
厍凌把人删了后把手机扔给她,目光深不见底地定过去。
“你想跟他合作?”
沉稳冷淡的表情看不清情绪,但又不是在生气。
任舒轻言轻语应声:“当然没有,他不是你朋友吗?”
而且帮了她的忙,即便这件事最后还是厍凌解决的。
“我朋友挺多。”
“下次在路上出现这种事情你可以自己解决,报警找拖车,都可以。”
厍凌没给她继续这个话题的时间,波澜不惊的视线落在女人的白里透红的脸庞,“刚才生气了?”
他声音里没有放轻没有放慢,并不是在哄你,只是一句陈述问出口,尾调带着些许询问。
任舒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刚才跑神了。”
或许刚看到苗佩玉的消息,心里还没过渡过来。
以前她也是爸妈捧在心口长大的,被嘘寒问暖的对象,用苗佩玉结婚的三年时间,她都没戒断掉母亲不再爱她的事实。
或许也不是不爱,只是她成了那个第二选择。
那条她视若珍宝的仿制项链再次出现,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厍凌伸出手摸了摸她脸颊,任舒没有动,感觉到略显粗糙的手指肤感落在脸颊,有些凉。
“我们约好的,一人一次,任舒,你刚才应该顺着吻上我,我们可能还没来得及开灯,第一次在玄关就结束了。”厍凌声音放缓了些,字字清晰,调子却变得温和。
“那现在……也可以过去吧。”任舒分明感觉内心极其平静,但脸颊却烧得越来越旺盛,她看不到自己,也能感觉脸颊已经很红。
“选一个。”抽屉里,被放置了大同小异的玩具。
“自己玩给我看。”
第17章 泛红
厍凌在那天从孙向明酒局下来便买了, 亲手消过毒,大小跟他的差不多。
任舒盯着抽屉里不忍直视的玩具,又回头看了厍凌一眼。
真的要吗。
任舒感觉自己的呼吸怎么都平稳不下来。
即便有些准备, 还是心脏绷着,鼻息卡了一口气似的。
她胡乱迅速拿了一个看上去没那么奇怪的, 在贴近时手指都有些抖, 最后自暴自弃,眼睛对着室内顶光几乎睁不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厍凌, 又用胳膊挡住双眼。
“能不能关上灯。”
“我不会, 我真的不太会。”
她不喜欢这个。
任舒觉得他太过分了, 欺负人。
但她答应的,于是又只能吃哑巴亏。
任舒在遇到厍凌之间的经验是零,她甚至也没能从室友分享的电影跟动漫中学到什么, 看了两眼就给全部删除。
手臂盖着眼睛, 另一只手无处安放。
“这么不经逗。”厍凌说她, 又指点着说,“往上一些。”
“我能抽根烟吗?”
厍凌其实很少抽烟,工作压力太大或过高时需要平复跟压制。
她没吭声, 听到了厍凌离开的徐徐脚步声,但之后很久都没听到他过来。
任舒放空大脑,没劲的手指放在身侧, 移开盖住眼睛的胳膊, 眼角模糊,看到倚靠在门口的厍凌,他那根烟没抽,大概是想抽的, 但临时决定消散着易察觉的气味,就那么看着她此刻的表情。
任舒觉得有些难堪,在看到厍凌的反应时那种难堪又被抹去了。
她内心告诉自己,不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在青天白日行走在人群中的人,不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甜品店的老板,不要想自己是谁。不要想任舒跟厍凌。想当下。
任舒在一瞬间绷紧唇,手指紧紧抓住毛毯。
厍凌走过来。
“哭什么?不会对你很坏的。”
厍凌用左手接过她手里东西,很好心地问:“没用过吗?那你之前怎么解决的。”
任舒摇了摇头,闷着不说话。
厍凌笑了下,揩干净,又去摸了摸她的长发。
“自己抓我的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