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跟任舒一起进的病房,查看患者的面色跟呼吸情况,检查了受伤部位,又询问有无身体异常的情况。
记录完,把手里的圆珠笔插在做左上角口袋上,跟厍凌说:“膝盖骨头轻伤,多修养几天就能好,注意不要多走。还有些轻度脑震荡,不过看病历你之前因车祸头部有过剧烈撞击,所以即便是预后良好,也有迟发性颅内出血的风险。”
“家属记得配合观察,如果出现什么意识障碍或者呕吐等状况需要及时告诉医生。”
说完,没见有人吭声,下意识看了一眼任舒。
任舒还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目送医生离开,一边说:“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任舒又想起来问:“刚医生手说你之前出过车祸?什么时候?”
“分手那天。”
厍凌脑子里还想着家属两个字,莫名感觉有种他这个人属于谁的错觉,那种无论何时伸手就可以拥抱住她的感觉。
他嘴角微掀,目光坦然说:“我从北京回来,安排朋友跟你一起吃饭,高速上出了点意外,以为没什么事就回去找你了。”
任舒没吭声,病房里有一秒的安静,随后只是低着头,慢吞吞说:“谁跟你分手,我们又没谈过。”
厍凌点点头说:“那我现在是初恋。”
也好意思?
任舒又想起刚才的电话,没好气地说:“你谈恋爱还要跟爸妈说吗。”
厍凌眉眼似乎染了些笑。
“不能说吗?”那等结婚再说。
任舒又继续喝汤,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厍凌老神在在拿起手机,安装了微信,聊天记录全没了,在列表找了许久才找到那个群,他们平常在群里聊天太烦,厍凌给屏蔽了,此时解开,在群里发红包。
微信红包上限二百,厍凌在群里发着玩发了几百个。
赵未决:【?】
【?】
【?】
邹凯一边忙着抢红包一边回:【??车祸赔偿款?】
桑侃发了一个举手的表情:【我知道!他那个客户。】
厍凌表情不好地回:【滚。】
随后又觉得这样结束话题不好。
这群人脑子不好,猜不出来。
【哪天约个时间吃个饭,多吃饭,少说话,穿的正经点。】
【约在哪?您酒吧行吗?】
【恭喜厍总而立之年喜得初恋,抱得美人归。】
【三十岁谈恋爱怎么谈?求教。】
邹凯积极发言说:【不知道,反正我要结婚了,到时可以分享育儿教程,厍总用不上。】
厍凌懒得回,合上手机,眼不见为净。
懂个屁。
又看到任舒正在削苹果,苹果大概是医院院长听闻后送过来的,寓意平安,当个摆件。
病房内安安静静,只有水果刀刮过果皮的声响。
任舒削苹果可以不掉皮,整个一圈剥下来,扔进垃圾桶里,厍凌刚伸手,见任舒自己咬了一大口。
看到他的动作还懵。
“你也要吃?”
厍凌面无表情收回手:“没有。”
任舒就哦了一声,但还是笑着把另一边递到他唇边,厍凌低眸,扣住她的手,微微挺直着肩,咬在她吃过的那一边。
注意到任舒的表情,厍凌眯起眼:“嫌弃我?”
“没有…”
剩下的都是任舒吃完的。
她行李箱还放在门口位置,厍凌说:“去把行李箱放回去,补会儿觉再过来。”
“我走了我就不过来了。”任舒看他脸色还是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也不单单因为生病,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厍凌闭上眼,说:“行。”
随后又有气无力虚弱地说:“你记得吃饭的时候给我也点份外卖,其实你来的时候我饿的胃疼,医生说我胃不是很好。”
还能饿死不成?
任舒听言又心软,毕竟看厍凌放软态度的时刻太少,就显得有些可怜令人心疼。
明知道他这样的人拥有很多,张手就来,还是会产生如此这般情绪,太不争气了。
“厍凌,你能休息几天吗?”任舒想了想说,“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厍凌倏然睁开眼侧眸看她。
任舒说:“我们还没一起看过电影。”
厍凌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些谈恋爱的感觉了。
这种青春跟悸动在年少时都从来不曾有。
“嗯。”
任舒低着头说:“我其实很害怕,我们又回到以前的状态,以后我们有什么矛盾都别生气行吗?”
她觉得厍凌是那种会试图好好解决的人,她也要努力改变一点点。
她想要谈一场旷日持久的恋爱,跟眼前这个男人。
“不会。”厍凌语气肯定。
厍凌好像从来不会生气,他情绪向来稳定,对朋友的态度都是淡然随性的。
又听到厍凌问:“过来。”
任舒就坐在床边,被他揽住环住腰,下巴很轻地贴着她的肩,他本身个头就高,这样像是一个很大的人浑身松垮毫无芥蒂地赖在她身上。
“任舒,我从没想过放手,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段感情,也害怕那时又凑过来,就彻底无法挽回,更不想影响你工作。”
任舒手掌撑着床边,也撑着他,下巴蹭了下他的肩。
轻声说:“我知道。”
他在那年多多生日时回来过,躲在二楼。
多多跟她说叔叔也来了,但他不敢下来,又问任舒,“姐姐跟厍叔叔分开了吗?以后也像那个姐姐一样不会看我了吗?”
于是任舒心软了,说:“不会的。”
之后便还是会来多多的生日。
岑云老师就是在那天辞去工作离开的。
任舒回去后又想,为什么不敢下来?
是无法平淡地面对,还是觉得没必要有任何交集了。
回去的晚上做了梦,又好像一直被他牵扯着,这种情绪很可怕,她不想要。
于是在那天之后也有尝试跟追求她的人约饭,吃了一两次就被问要不要在一起,任舒感觉尴尬,如今社会迅速发展,快餐式的恋爱让她无所适从。
更有种强行让自己改变的感觉,太过欲盖弥彰,于是又彻底放弃,选择在感情方面顺其自然。
“躺床上陪我睡会儿。”
任舒眼睛都睁大:“不行,一会有人进来。”
厍凌抬眼看门,“VIP病房,不会。”
“不行的。”任舒言辞毫无婉转余地,她还是要面子的。
“你睡吧。”
厍凌睡觉时还牵着任舒的手,压在棉被下。
手机屏幕亮起,任舒在群里看到黎淮之说他跟多多还在外地,问李牧杨有没有时间去照顾一下。
万一行动不便身边需要有人。
李牧杨说:【要不我雇人去?】
【你干什么?】
【我……我真有事。】
任舒皱了下眉,还真没有一个人来?
她还记得自己儿时生病,爸妈二十四小时陪护,从小被宠爱到大的。
她也明白,大概因为得知厍凌受的伤不重,但也不至于真的不来看一下。
明明厍凌对李牧杨那么好,任舒此时又想,他不仅仅要处理爸妈的绯闻,还要照顾姑姑家的事情,他从小就在家庭中担任了一个被人仰仗的职责。
任舒在群里发:【没关系,我在,刚医生说不是很严重,不用担心。】
李牧杨秒回:【你去干什么?你怎么了?】
下一秒又撤回。
李牧杨:【太好了!】
林鸣谦:“……”
李牧杨又小心翼翼问:【那要不要把他拉进来?】
林鸣谦说:【别拉别拉。】
李牧杨想了想厍凌那性格,大概在感情上也带着一股上位者自带的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