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跟冬天人对甜品的敏感度不同,任舒下午出差去申城几个比较靠谱的原材料供应商去试品。
她还是决定买一辆车方便些。
打开平台网站看到有一辆二手面包车预备出手,车身有被撞过的轻微痕迹,大概急于出手价格很低,任舒联系了对方,次日去车管所验车,过户税费签合同。
“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不回来住,不用等我。”乔亦然从卧室出来,手里还提着行李箱。
任舒抬眼看右上角的时间,现在才七点,乔亦然的公司距离住的地方很近,她平常开车去,八点醒都能在上班时间到。
任舒还以为她昨晚都没睡着,才醒来这么早。
看着她忙前忙后,任舒啃着面包片,含糊问着:“你要出差吗?”
乔亦然嘿嘿笑了两声:“他过来出差,我俩定了五星级酒店套房,奢侈一把,我现在先收拾一下,等下了班就直接拖着走了。”
昨晚电话哭诉后,他连夜买了机票请了假跑过来陪伴她。
“昨天还说要攒钱。”
乔亦然伸出一根手指否决。
“会吵到你。”
任舒:“……”
“对了,你衣服我忘记给你捞出来又洗了一遍,顺手挂我阳台了,你自己去拿。”任舒吃完早餐,站起身从房间拿出外套出来,一边问,“是有什么活动吗?”
任舒住的是主卧,有单独阳台,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本放摇椅的小阳台,清理干净后买了衣架放着给乔亦然用。
“啥衣服?”乔亦然不明所以,“啥活动?”
“我看着好像是高中校服?”
甚至严格意义来说,水手服是初中学生的校服。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算是……活动吧。”乔亦然进了任舒房间把衣服团了团拿出来。
“你房间好香啊,喷了香水吗?”
任舒点了点头:“嗯,还有一瓶呢,一会我拿给你,链接也发给你。”
很淡的花香,是她在凑单时买的,意外的好闻。
“谢谢爱你。”
乔亦然嘿嘿笑了两声,冲过去在任舒脸上亲了一口,把衣服扔进行李箱里。
又跑过来把任舒热的牛奶喝掉。
“我走了啊。”
“嗯。”任舒擦着脸上口水。
等任舒回到房间拿包包,脑子里莫名想起乔亦然那个躲闪的眼神,顿然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无处安放。
她打开购物APP给乔亦然转发了链接,任舒又想起来套用完了这件事,这两个月都忙于开店的事,还没来得及买。
想换个牌子。
在网上搜索半天购买之后,正要退出来,平台给她推送着适合夏季的服装。
大概是手滑点成弹窗。
点进了一条qqny的链接。
挂脖设计,胸口处是两片黑色蕾丝布料,腰部跟中间都只有一条摇摇欲坠的绳子,模特的身材很好,显得整个屏幕中的画面溢满张力。
任舒下意识手快退出来。
随后,手指在屏幕上压顿,又在浏览记录中翻出重新点进去。
盯着这片布料,脑子里想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屏幕的光线落在忽闪的眼睫上,任舒感觉手指发烫,布料看上去也就手掌那么大。
迅速下单。
把后台清除。
快递发的顺丰,次日到达。
或许,泡友之前也需要一些情趣。
第8章 泛红
夏天伊始,日历上标上立夏节气,天气闷热到像在蒸笼里,天空却没有丝毫太阳露头的痕迹。
lingling甜品店里出了新口味的冰淇淋跟沙冰,取名为鲨鱼薄荷,店里开着空调,呼呼风声在寂静的上午并不起眼。
祝愿抢到了自己喜欢歌手的演唱会门票,絮叨了一整天,恨不得把门票贴在脸上。
任舒只听歌很少关注演唱会,听到她说起才产生了一些艳羡情绪,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的业余生活过于匮乏。
大概跟厍凌进入同一个房间,是她这辈子做出的最大胆也最丰富的事了。
中午跟骆盂一起吃的饭,从店里出来看骆盂一直心不在焉。
任舒叫了他一声。
“骆盂,你想什么呢。”
骆盂倏然回神,又轻笑:“不好意思。”
任舒跟他并排走,沉了口气,轻声说:“会好的,不用担心,我昨晚查了一下,透析只要好好做,没什么问题的,只是听上去害怕而已。”
骆盂看着任舒的表情,从她的声音中能听出,她内心大概也觉得透析是已经到了很严重麻烦的地步,但为了安慰他,还要装做轻松模样。
“谢谢,我没事的。”
等待红绿灯,骆盂侧头看向任舒:“任舒,我能问问你跟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吗?”
“怎么忽然问这个?”
“有点好奇。”
任舒看出他心情不佳的样子,大概只是想要转移话题,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上一年……申城第一场雪的时候。”
申城很少下雪,任舒记得那天她没离开,不知道这种关系是不可以睡在同一个房子里的,而是趴在窗口看窗外盈盈白雪,身后厍凌给她拿毛毯盖住裸/露的肩,手指捻着她泛红的脸,问她喜欢雪天吗?任舒回过头点点头。
厍凌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件黑色大褂,给她裹上,语气冷淡又温驯说:“要不要下去走走。”
那是任舒第一次敢大半夜撑着雨伞出门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他跟在她旁边举着伞一直没说话,高大身躯几乎整个护住身后穿巷而过的刺骨海风,并排的脚印,空旷,寂寥,又自由。
骆盂一瞬间被失落感侵袭,他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随后眼睛泛着红,说:“任舒,其实医生说,我爸活不到今年冬天了,他从我高中开始,就一直在治疗,我有时候感觉很累,但是听到医生这样说,还是感觉无法接受。”
任舒揣着口袋,低下头:“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我还在高中,他是车祸去世的,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骆盂,其实没有人会陪伴谁一辈子,人活几个美好的瞬间就足够了,你看我现在不也是一个人好好的。”
骆盂跟父亲的关系也没有很好,他早年出轨,妈妈改嫁,二婚流产去世,骆盂从小在家的教育就是做错事会被挨揍,但他真的死了之后,骆盂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
“走吧,不说了,去吃饭。”骆盂放松心情说。
大厦下二楼跟进一楼办公区不在同一个门,下电梯口时倒是能看到不少戴着ID卡穿着工作服的男男女女刷卡从公司出来,手里还抱着文件,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声。
任舒跟着走进来后,才忽然反应过来,大厦电梯直上就能到厍凌的公司。
希望不要遇上。
这家涮肉倒也不是老字号,但凭借鲜而不腻的食材异军突起,反倒成了旅客的必吃榜第一。
店内点餐呼喊以及顾客交流的声响交错。
服务员看了她取的号,跟旁边同事交涉了几句,又看向她不好意思地问:“请问您介意跟别人拼桌吗?”
任舒站在原地,摇了摇头:“不介意。”
她太饿了,只想吃口饭。
“要等会儿了。”
任舒看向一旁的骆盂,提议说:“你要不要喝奶茶,凑个起送。”
骆盂没多推诿说:“行。”
点完,任舒顺着服务员走去的背影,猝不及防看到临近靠窗的地方坐着厍凌跟他朋友。
一瞬间,任舒感觉耳畔嘈杂的声音变得模糊,视线被集中在他的背影上。
但有点太巧,让任舒一瞬间没来及移开眼。
靠玻璃窗的位置,涮肉店的灯光正巧落在面朝这边厍凌棱角分明的脸上。
他靠在椅子上,穿了一件申城人一年四季都裹着出门的黑色冲锋衣,开着拉链露出脖颈,大概在他休假时间,才脱掉了她常见的西装革履。
对面男人滔滔不绝,厍凌连眼皮都没抬,手里还拿着一份蓝色文件夹来回翻看。
服务员微低着腰跟林鸣谦说话时,还指了指任舒两人的方向。
林鸣谦顺着看过来,随后压头凑近跟厍凌示意。
厍凌也微微偏头往门口位置看。
服务员脸带歉意点了点头走过来。
任舒微微低眸,错开眼神。
服务员很抱歉地走过来,脸上都要哭了,说:“不好意思,小姐请问您可以等一会吗?半个小时?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是我工作的失误,拜托您不要投诉我。”
任舒抬眸愣了一下。
随后意识到,厍凌拒绝了她的拼桌。
“真的不好意思,我会跟老板申请下次给您免单。”
骆盂在旁边皱紧眉,脾气很好的人都有些不满:“你们到底怎么工作的?提前预约还不行吗?让你们老板过来。”
前台被吓得面露恐色,不停地低着头鞠躬:“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骆盂还没说话,就被任舒一瞬间抓住了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