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嘿嘿”地笑:“你们俩是大忙人,也不知道你们有空啊。”
俩人落座后赵予维也切好了苹果。
她把装盘的苹果推到桌子中央:“吃花生吗?我来剥。”
乔岭:“行啊。”
孙今桃递给他一块苹果:“行什么啊,你不是花生过敏吗。”
乔岭笑了一下:“忘了。”
小陈:“老大你离了桃子姐可怎么办啊?”
乔岭往桌上放了苹果,端起手边的茶来喝:“离了你们谁也不行啊,要不然公司怎么办。”
孙今桃:“我哥说的一点儿没错,你就是一工作狂。”
小陈:“你哥?”
孙今桃:“他俩是大学同学。”
小陈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乔岭:“那会儿一起吃过几次饭。”
茶喝到一半,小陈要去后院摘果子,赵予维嫌晒不想去,她便和其他人一块儿去了。
乔岭背靠着折叠椅说了句:“这天儿真热。”
孙今桃拍了拍搓过花生皮的手,站起来往室内走了。
木桌上陈列着茶罐、堆成一团的花生壳和两块月牙状的苹果。
赵予维掏出手机拍照。她坐那儿找了几个角度都不满意,便站起来又找了几个角度。
镜头下忽然出现一只手,是乔岭把茶杯往前推了推。
这布局就顺眼了。
“谢谢老大。”赵予维边调参数边说。
乔岭扯开嘴角笑起来:“不客气。”又说,“你好像挺喜欢拍照。”
“瞎拍。”
“那以后公司拍照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赵予维:“那得加钱。”
乔岭:“总得先看看能不能用吧?”
赵予维把拍好的照片给他看。
他坐在那儿,脑袋凑到手机前:“可以啊。”
赵予维自信道:“那当然。”
“聊什么呢?”孙今桃人未来声先到。
她从身后走来,手里拿着两支冰淇淋,一只给了赵予维,另一支给了乔岭。
乔岭:“你呢?”
孙今桃:“我这两天不能吃冰的。”
她以前和乔岭出差时也赶上过例假,痛得在酒店起不来。
乔岭问她:“带药了么?”
“忘了。”她道,“一会儿早点儿撤吧,一大早就开始忙,身体不太舒服。”
乔岭说行。
赵予维就觉得,还不如和小陈一块儿去后院晒太阳了。
又一个周一。
孙今桃又给她派了个活儿:“我已经核对过了,但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为了预防万一,你也能再核一遍。”
“忘了跟你说,你那建模做得挺好,这种活儿是有奖励的,之后会体现在工资里。”孙今桃又说。
赵予维说不了别的,只和她说了声谢谢。
这次她必然会先核实,核实清楚之后便出发了。
这活儿的内容简单,就是去实地踩个点,唯一的难处在距离,那地儿离市区较远。
赵予维自己开车去的,她接到活儿时是中午,赶到目的地时已经到了下午。
合作方派了人接应她,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返回再路过那片风力发电机群时,她找了个位置把车停下来。
那会儿夕阳正好,广袤的低矮植被上矗立一波发电风车,白色的巨型扇叶在亮而柔的光线里匀速旋转。
她下去看景,顺便拍照。
但天有不测风云是一种常态,没过一会儿,夕阳未尽时乌云瞬间压了上来。
青黑的云错层叠加,攒成占据半空的一团,目之所及,有种末日来临的宏大苍凉感。
这景象也是极美的,赵予维顺手又拍了几张照。
大雨落下时空气逐渐弥漫出泥土的腥。
她回到车里,手臂上沾着淋过的雨,衬衫领子也湿了。她把软趴趴的飘带领拨开一点,开了雨刮器准备回城。
但是汽车驶不动了,像车胎陷进深厚的沼泽,浑身的力气都被禁锢。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雨越来越大,黑夜中的挡风玻璃像条来不及呼吸的鱼,极高频地接受冲击,连喘口气的余地都没有。
四周没有路灯,坡地外的国道有车经过,车速借着雨势显得一辆比一辆快。
她的手机信号薄弱,打不出去电话也发不了信息。
就那么过了很久,国道上的车开始逐渐变少。她看了看油表,决定去国道求助,但是一打开车门就被大雨淋了回去。
她看了看车里,也没个能用来遮雨的东西。
就这档口,车窗上忽然传来几声响。她吓了一跳,反锁车门的同时看向窗外的人影。
幸好刚才没冲出去,她想,什么时候来了个人都不知道。
但荒郊野岭,又处于失联状态,她心里还是很怕的。
她还没想好对策,这人已经绕去挡风玻璃前站着。
她借车灯看清来人,瞬间打开了车窗:“老大你怎么来了?”
第5章
她边说边打开车锁,乔岭开了副驾驶的门钻进去。
他穿着件淡蓝翻领衬衫,撸起袖子的胳膊沾着水,皮鞋边上沾着泥,他收起手里的黑伞时赵予维才看见他头发也湿了一点儿。
乔岭问:“我刚看你下车了,怎么又回来了?”
“雨太大了,没伞,你怎么来了?”赵予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好的下午把方案发我你忘了?”
赵予维“噢”地应着:“我手机里有备份,但这儿没信号,发不出去。”
乔岭:“可不么,方案没有,人也失联,桃子说你踩点来了,我问了客户,人说你早走了,我来的时候老远看见一辆车停在这儿,就上来看看,果然是你。”
又问她:“怎么了,车坏了?”
赵予维说:“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发动不了。”
“扔这儿吧。”乔岭说,“太晚了,这么大雨不好弄,明天再叫人来。”
赵予维于是熄了火,汽车内外的灯光都灭了,四周陷入无边的黑暗。乔岭撑伞绕过车头去接她,他把开了手电的手机递给她。
她拿着手机照亮脚下的路,俩人并肩走着。
没走几步乔岭忽然说:“你挽着我吧,深一脚浅一脚的,再摔了。”
赵予维于是挽上他的胳膊。他的胳膊又沾了雨水,但湿润之后体温上来,顷刻间就变得热起来。
黑暗像只饕餮,早已吞掉四周的空旷,那束手电的光就像破砖而出的种子,孤而倔地照亮眼前不足两平米的路。
世界被雨声包围,让人产生一种与世隔绝的原始感。
乔岭的车停在路边。
从坡上下去后他对赵予维道:“你坐后面。”
赵予维直觉副驾驶有人,她想起孙今桃的脸。
“hello!”果然等她拉开车门后有人冲她打招呼,不过这人坐的是驾驶座,而且不是孙今桃,是个男人。
这男人是不久前她在医院见过面的高云洲。
赵予维也和他打招呼。
乔岭钻进副驾驶,他收了伞,拍了拍溅在身上的水。
“脱了。”他看了一眼高云洲,朝他身上的外套抬抬下巴。
“干嘛?冷。”高云洲不问为什么,惯性和他反着来,还作势搂紧了胳膊。
“冷不死。”乔岭冲他递了个眼色,“快着点儿。”
“行行行。”高云洲依然不问为什么,边说边脱了外套。
乔岭默不作声把外套递给赵予维。
车内灯亮着,赵予维反应过来,这才低头看了一眼,湿掉的领子软哒哒贴在胸前,还被扒开了一截。
她蓦地想起刚才乔岭上她车时一闪而过的眼神。
她也没出声,默默紧了紧衣领穿上了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