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雾一听,拉开抽屉,果然搁在里头。
她简单吹了几下,接着转移至微湿的衣领。刚在车内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她才发现他带她回了酒店。没有换洗衣物,于是拿了一件他自己的卫衣给她。穿在她身上挺显大,尤其是
领口。
她吹得很小心,等到差不多干了,便关掉吹风机。
“头发没干。”
陈逢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背后,手指捞起一缕湿漉漉的头发。
赵雾还没来得及反应,视野中出现一只手,一言不发地拿走了吹风机。
忽而,热风运作的声音再次响在耳畔。
他的指尖是温热的,不经意划过她后颈,那块皮肤仿佛烧着一样,发烫泛红。
赵雾略感不适应,“我自己吹吧。”
陈逢靳动作一顿。
顷刻,他说:“转过来。”
第50章
赵雾拧不过,干脆转向他。
眼前是他的喉结,线条清晰,往下,脖颈上挂着条蛇骨链。而两侧锁骨弧度流畅,半截收进了衬衣里。
她抽空思绪地直直盯着,木讷又颓倦,视线渐渐挪至他勾着自己头发的手指。冷白分明,穿梭在黑发间。
“挡眼睛了。”倏地,陈逢靳顺了顺她的刘海,指背碰到了她眼皮。
他敛下眼,漆黑的眸倒映着她的面孔,白净,漂亮。可他看见的却是她稍显笨拙的伪装。
“哭了。”他嗓音很轻,陈述道。
赵雾抿抿唇,否认:“没有。”
陈逢靳静静注视她,笑了下,一贯冷淡的脸有了表情,他并不打算拆穿她,只说:“眼泪是什么很丢人的东西吗?”
他其实不擅长安慰,这于他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
指腹贴上她略凉的眼皮,“还是说,不愿意在我面前哭。”
赵雾闭了下眼,眼睫忽颤。
仅几秒,触感消失了。这一刹那,她突然有点贪恋他指尖的温度。
四分五裂的心脏像是在被那抹温度慢慢缝补,透过裂缝去看,心里埋下的种子已经开成了一朵小花苞。
酥酥麻麻的痒意,蹿入筋脉,遍布全身。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但此刻竟令她最为触动。
或许是因为今天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她完全消化不了,露出了少见的脆弱,本能地靠近温暖。
她掩下睫,提了个要求:“那你能不能闭眼。”
陈逢靳抬手,横着蒙住她的双眼,他的手掌挡了她大半张脸,结结实实的。
他将吹风机放在柜台上,空着的手帮她理了理刘海,说:“这样,就看不到了。”
虽然,和她平常的习惯不一样。
但此时,眼泪立即毫无预兆地无声掉下,像是憋了太久,接连不断,大颗大颗悬挂在她削瘦的下颌。
掌心挨着她的眼睫,在她眼泪浸出的那一刻,防不胜防地动了一动。
陈逢靳呼吸一滞,喉结一滚再滚,感觉她的泪水如同滴在了自己的心脏,戳了个烙印,滚烫,酸涩。
千言万语,终究汇聚成两字——心疼。
他平复了下心情,撤回手,转而单手托着她侧脸,旋即低头,吻上她的眼睛。
是苦的。
赵雾原本计划是哭一小会儿,情绪降下来就停,结果越哭眼泪越多,糊了满脸,她觉得这会儿她肯定丑死了吧。
正这么想着,眼前一亮,紧接着,凉凉的吻落下。
她阖上眼,愣了愣。
持续了大概十秒,她回过神,推推陈逢靳,“你犯规了。”
陈逢靳一听,直起身,低眸看她,唇角轻勾,展露一个挺无奈的笑,“抱歉,没忍住。”
赵雾无言,见他一直盯着她,赶紧用手抹了抹脸和眼睛。她眼皮红红的,眉眼自带几分清冷疏离,这张脸扑面而来的故事感。
“别看了,很丑。”她说。
陈逢靳伸手圈住她手腕,不让她继续擦,嗓音慵懒,却是掺了认真:“不丑。”
他笑:“你最漂亮。”
赵雾对她的长相还是挺认可的,只是乍一听陈逢靳说,又是另一回事了,和别人的夸奖不太相同。
可能他是她喜欢的人,在意度显然更高。
“继续?”陈逢靳拿了张纸巾,擦她脸颊。
赵雾摇头,有股懒懒的劲儿,“不了。”
“饿了吗?”
“嗯。”
她真挺饿的,特别是情绪大起大落之后。
蓦然,陈逢靳电话响了。
他松开她,长腿两三步跨至茶几,抄起手机,接听:“喂?”
赵雾半躺进沙发,她穿的裤子也是陈逢靳的,一条灰色运动短裤,到她小腿那,不得不说,他腿真长。
她见桌面上的Ipad亮了下屏,他关联了手机,所以应当是谁给他发消息。
本无意窥探,但好巧不巧,离她很近,一条信息映入眼帘。
似乎是匿名的,奇怪的是,就发了一张图片,主屏显示不出,她也没在意,拿她手机准备买几瓶酒。
一摁屏幕,没反应。
赵雾再按了按侧边,确定是电量耗尽关机了。
于是她用他的Ipad点了酒。
一冷静下来,其他事情通通涌入脑海。
赵雾偏脸一望,玻璃窗反光,陈逢靳冷沉的表情收进她眼底。她沉思片刻,挪开视线,扫见茶几上的糖和巧克力。
她伸展手臂,抓了其中一颗大白兔奶糖,糖纸一拆,随之放进嘴里。
猝不及防,旁边投下一片阴影,极具侵略感的气息压来。
她仰了仰头,便见陈逢靳俯身,一条腿跪在她身侧沙发,手指轻掐着她脖颈,两唇相贴。
俄顷,他撬开她唇瓣,唇舌纠缠,奶香四溢。
良久,陈逢靳退后,轻吻了下她唇角,评价:“太甜了。”
“还好吧。”
她能接受这种程度的甜。
赵雾扫了扫他脖颈上垂下来的蛇骨链,发现他很喜欢戴饰品,顺势下移,看看他的手腕,“你新买的表?”
“嗯。”
陈逢靳似笑非笑俯视她,他记仇得要命,翻旧账,“手链不是被你丢了?”
话落,又吻住她,不轻不重地咬耳垂,“你知道大半夜多难找吗?”
他当时死撑着身体的不适感在楼底下搜了两个小时。
终于让他在小水坑里找着。
赵雾心揪了一瞬,今天得知她妈妈的项链是孙天翔用假的来骗她的时候,对他莫名多了几分愧疚。
“那你找到了吗?”
陈逢靳换了个姿势,仰躺着,长腿懒懒交叠搭着,漫不经心地说:“没找到。”
末了他转头去看赵雾的表情,想知道她有没有哪怕半点的情绪波动。
赵雾愧疚感更重了,表现在脸上,就是唇线抿直,眼皮半垂。
她问:“我再给你买一条?”
陈逢靳见她这副样子,联想到她送他的垂耳兔,心情不知不觉好了许多,勾唇,说:“算了。它抵了。”
他散漫捏起粉色垂耳兔的耳朵。
赵雾默了默,决定坦白:“这不是我送你的。”
“难道是别人送你的?”他眉梢一挑,神情却带着危险的征兆。
她只好告诉他,垂耳兔是商场偶遇的小朋友送的。
“哦。”陈逢靳嘴角一扯,“难怪是粉色这么丑的颜色。”
“......”
她记得没错的话,他不是说粉色也行吗。
今天的事翻不了篇,趁着现在氛围轻松不少,赵雾想了想,目光定在某处,单刀直入:“陈逢靳,我有事跟你说。”
“巧了。”陈逢靳和她对视了一眼,笑容浅淡,“我也是。”
赵雾略一沉吟,“我感觉我们要说的是同一件事。”
不是那种百分百相似的事件,而是串联在一起的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