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周婼说陆斯泽是狗,这人还真有点狗,就爱满嘴跑火车,无意间害别人接不住话茬。
温听宜一时哑然,抿抿唇说:“不,我不敢吃。”
身旁,程泊樾懒散静默,目光没什么焦点,好像在一瞬不瞬地看她,又好像在百无聊赖地等待别人发牌。
贺连禹逮着机会,开玩笑地数落某人:“樾,你平时是不是对听宜妹妹很凶啊?看她这么怕你。”
程泊樾一只胳膊撑在桌边,拳峰抵着唇,眉目染着一层倦意。
“对她——”他默了默,慵懒缱绻的语气接着上句说,“凶不起来了。”
空气安静下来。
不是尴尬的沉寂,而是一种不愿打扰气氛的、很上道的静。
大家好像都看出来程泊樾对她不一般了。
温听宜忽然明白了他今晚带她过来的用意。
兴许是为了让谣言不攻自破的。
别人已经能看出来,程泊樾不是不待见她,而是觉得她招人喜欢。
至于是哪种程度的喜欢,就算不明说,别人也能从他纵容的行为里猜出一二。
温听宜尽量控制住呼吸,心跳隐隐加快,若无其事地嘬了一口酒。
一层果味在舌尖化开,甜滋滋的。
片刻,新的一局开始。温听宜偷偷瞄一眼程泊樾手里的牌。
手气真好,难怪每次都赢很大。
两人坐得很近,她的白色马丁靴侧边抵着他的皮鞋,壮着胆子轻轻碰了碰他,羡慕地说:“你运气好好。”
程泊樾感受着桌下怯生生的碰撞,掀开手里的暗牌,懒腔懒调地说:“也就今晚好点儿。”
不知他是故意谦虚还是随口一说,温听宜垂眸拨了拨吸管,有意安慰他,柔声呢喃:“今后每一个晚上都会好的。”
“那得看你在不在我身边。”
他话里没什么情绪,朦胧的暧昧却像雾一样,在她耳边荡开,突如其来,直击心坎。
意思是有她在,所以他运气才好吗?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无疑会让人上瘾贪恋。
招惹他,真不是件容易事。温听宜保持清醒,慢半拍咬住了吸管。
程泊樾手里过了一轮牌,偏头看过来。
女孩子微低着头,默不作声嘬着一杯粉色甜饮,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不知是打了腮红,还是被酒精酿出来的。
他抬手摸她的脸,试探温度,拇指又贴着她脸颊摩挲两下,有点好笑地问:“喝上头了?”
温听宜轻咽喉咙。
当然没有喝上头,只是有种奇怪的微醺感。
只能怪这杯酒了。
她避开视线,心不在焉地嘀咕:“本来就不怎么能喝......”
他对此认同:“嗯,喝醉就开始干坏事儿。”
被翻旧账了。
她轻咳一声,声若蚊呐:“怕什么,还没醉呢。”
本来想鼓起勇气将他一军,却因为顾忌被人听到而压低音量,气势矮了一截。
程泊樾挪开视线出牌,一笑置之。
温听宜懵了会儿,又摸不准他的心思了。
——
离开会所时,已经是凌晨。
上车之后,温听宜揉着眼睛犯困。
拿手机看了看微信,有点失落,今天还是没有收到林导工作室的消息。
只有几个温兆文的未接来电。
她已经拉黑三个号码了,对方总有新的方式打进来。
温听宜直接关机,沉下心,看向车窗外。
程泊樾站在会所花园接电话,车子停在他几米之外。
温听宜降下车窗玻璃,下巴埋进交叠的手臂,趴在车窗边静静望着他。
程泊樾浸在路灯光线里,听着电话里的秘书认真陈述。
其实他犯了点倦,站姿却依旧挺拔,搭在手机背面的食指点了两下,一手插着兜,神情寡淡地侧过身。
半远不近地,他定了定神,对上一双困倦又清润的眼眸。
她像一只窝在车里探出脑袋的猫,耷着耳朵,明明快要睡着了,却软绵绵地撑起清醒,乖乖等他上车。
夜色里,他凝住的目光深了一寸。
“程总?”
听筒里传出忐忑的疑问,他收回视线,迟了一秒才应:“在听。”
他的私人号码没几个人知道,一般人打不到他的手机上,天大的事也别想扰他,只能让秘书转达。
秘书得到确切的回应,放下心继续说:“温兆文先生的意思是,他会派秘书前往京城总部,找周特助谈一谈新能源项目的事。另外他想知道,您哪天有空,他可不可以亲自到总部见您一面,同您商议几件事?”
程泊樾不置可否,抬手摁了摁鼻梁,兴致索然:“接着说。”
“......好的。”秘书得不到回答也只能照做,“温先生还说,等老先生寿宴过后,他想亲自上门拜访,然后......把温小姐接回去。”
程泊樾轻按鼻梁的动作顿了顿,什么也没问,脑海里莫名浮现一双哭红的小鹿眼。
他低嗤一声,不着痕迹地讽刺:“那就看他有没有本事踏进程家大门。”
说完就懒得多言,通话挂断。
程泊樾转头看去,某只爱哭鬼已经趴在窗边打起了盹,脑袋一晃一晃的,像数学课上走神的马虎虫。
何止走神,温听宜差一点就要去见周公了。
混沌时听见渐近的脚步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程泊樾已经停在车窗前,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她睡眼惺松,醒得有点艰难,程泊樾低头打量她,一只手顺势托起她下巴:“刚才吵到你了?”
“嗯?”她意识回笼,实诚地摇摇头,“没有,我没听见你说话。”
程泊樾站在原地,也不急着上车,干燥的拇指贴到她眼尾,将她打哈欠时留下的生理眼泪慢慢擦掉。
动作好轻,像耳边微柔的晚风,掀起她心上的涟漪。
她想,一定是因为他今晚赢了很多,所以心情格外好,力道也随之温柔。
温听宜缓了缓神,很小心地扯住他的衣袖,像抓住一份来之不易的心安。
程泊樾垂眼看着她,目光沉静而玩味,似乎在等她的下文,看她究竟要使出什么小伎俩。
她温吞抬眸,没底气地问:“你不是说,我喝了酒就会干坏事吗?”
他挑起眉梢:“嗯?”
温听宜攥住他的衣袖,双眼凝着一团柔软水雾,犹豫的目光像小蚂蚁攀爬,先落向他坚硬凸起的喉结,又移到他宽阔胸膛。
最后望着他凌厉的眉眼,声线乖软,坚定又胆怯地警告说:“那你一会儿要小心,我要对你干坏事了。”
第24章
会所的灯彻夜长明。
花园这一片鲜少有人踏足,好像常来这座会所消遣的人都达成了共识,也留了一个心眼,深知只要是程泊樾常去的地方,别人就不能不识好歹地闯入。
夜色冷清,墨色宾利停在无人经过的树下,车厢漆黑而隐秘。
后排空间本来宽敞,却因他压制般的存在而变得狭窄,车里的温度也逐渐升高,火炉般催人沁汗。
感官在昏暗中无限放大,一点小小的刺激都能掀起惊涛骇浪。
温听宜分不清是她在抱着程泊樾,还是他高大的身躯在密不透风笼罩着她。
总之有点意识不清,眸光一点点涣散,视线被他宽阔的肩膀挡着,她连车顶都看不见。
呼吸声伴随着动荡缱绻的接吻声,时轻时重地交
织。
程泊樾最近像是起了什么逗弄的坏心,时常一边接吻一边喊她的小名,她柔软的羞耻心被他勾了起来。
“溪溪,张开。”
“我说,嘴张开。”
“嗯,就这样。”
“好乖。”
他飘渺不定的气音染着色气十足的欲,低低的,散漫又勾人。
声音在她耳边萦绕,他呼出的热气随之扑落,拂在她本就燥红的耳廓上。
很热,她微微颤抖,无助地勾着他的脖子。
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大开大合的亲吻堵着,她只能发出零碎的呜咽,半句话都说不清。
车上的消毒纸巾另有用途,淡淡的酒精味蒸发,她在他手里几乎没有防线可言。
酸慰感淹没而来,她眼眶一热,想哭了。
许久,男人骨节修长的手指牵起几丝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