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个时刻,曾经相爱过的瞬间开始支离破碎。
越清舒意识到妈妈要出来,她手足无措,又转身想要跑下楼。
但还没到拐角,莘兰出来,刚好看到眼神闪躲,东躲西藏的越清舒。
她愣了一下,装作无事。
“这么早就放学了?”莘兰问她。
越清舒嗯了一声,漂亮的试卷在手心中捏成团,变成一张皱巴巴的纸。
“我出去买点你爱吃的凉菜。”莘兰稳住了语气,“你先回家休息休息吧。”
越清舒低头说着好,又重新上楼,开门后看到父亲一言不发地沉默着,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他听到越清舒回来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回来了?”
“嗯。”
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压抑的气氛下,越清舒回到房间。
她总觉得父母的争吵根源,可能跟钱有关,于是把自己的存钱罐翻出来。
越清舒从小就是个很有计划的乖孩子,存钱罐也一直有规律地存着钱。
她已经攒了很多钱。
那天她把自己的钱罐子打开,把里面所有钱都数了一遍,不知道能起到什么用。
但她还是拿了出去,跟爸爸说。
“爸爸,如果是要花钱的话…我这里,还有一点。”
越文山人到四十岁,忽然没出息地在女儿面前红了眼,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所说的。
要让越清舒当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不会让她吃苦受苦。
以后家里若是没钱了,他就是出去给人擦皮鞋也要赚钱给她用。
越文山知道,他跟莘兰之间的事情核心并不是因为钱,在人生这条道路上,他们走向了不同的分岔路口。
于是那天。
他摸了摸越清舒的脑袋,跟她说。
“跟钱没有关系的,我们清舒辛苦了。”
那次争吵,莘兰和越文山并没有离婚,但争吵后,两人明显心照不宣。
后来的那一年里,他们的争吵越发频繁。
累计的矛盾统统爆发。
因为立场和思维模式的改变,他们后来连番茄炒蛋应该吃甜口还是咸口都要在家里吵一架。
越文山是南方人,他一向吃甜口,而莘兰是北方人,一向是咸口。
相爱的时候没有人在乎这些细节,他们也会为了对方而吃别的口味。
但不爱的时候就很在意,甚至会因此上升到。
“我觉得你从来没有真的理解过我,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一年后。
他们离婚了。
又过了两年,莘兰准备再婚,要嫁到沪城,两人就越清舒的去处进行了严肃的讨论。
其实一开始越清舒就是跟着莘兰的,只是还是放不下父亲,时常往来。
住在一个城市的时候,至少随时能见。
搬去沪城,那可真就是天南地北了。
但麻绳专挑细的断,越清舒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定下来的时候。
越文山的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
家中丧事未尽,兄弟姐妹的纷争乱成一锅粥,越家的人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那么几个孩子,父亲去世后,就对那一丁点家产吵了起来。
越文山作为长子,有义务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再见的时候,越清舒觉得爸爸一下子老了很多,他给越清舒塞了厚厚的一沓现金。
“小舒。”
“以后,就跟着妈妈去过安逸舒服的日子吧。”
飞机上,莘兰一直戴着眼罩,下飞机时,越清舒看到她的眼底也是红的。
她蹲下来跟越清舒说。
“不管怎么样,你要好好长大,以后你若是想爸爸了,可以回去看他。”
越清舒懂事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从此以后,她变得更安静,更乖巧,也害怕一切争吵,她觉得,人和人之间一旦发生争吵…就回不去了。
所有争吵过的瞬间,都会成为炸弹爆炸时的火花。
…
faye和lucy过来关心了一下越清舒在做新项目,寒暄着关心了几句,又热情地邀请她。
“等你做好了丢给我们帮你投放哦。”faye主动提起,“期待你的方案出现!现在做到哪一步啦?”
越清舒有些不好意思,说:“还在提议阶段。”
“哈哈哈Vivian这么严格吗?”lucy问,“给新人的项目应该不难,怎么能卡你这么久?”
“嗯,就是会展中心附近的一个度假酒店。”越清舒顺口说。
“温泉酒店?”lucy顿了顿,“有点熟,之前是若思做过类似的?”
faye点头:“嗯,若思也是靠这个项目翻身的,才开始慢慢受到重视接到更多的内容啊,不过,她好像是入职接近一年才开始接到这个项目的。”
越清舒愣了一下,心间有些难以言说的感觉。
“哎呀,这么看来,小越越还是未来可期呀。”lucy说道。
两人本来要继续说什么,好在张渺突然过来,赶她俩走。
“赶紧走赶紧走,你们广告部现在这么闲了?干嘛来我们策划部蹭空调。”张渺开着玩笑,把她俩哄走了。
人走了以后,越清舒说了句:“谢谢。”
张渺微微点头,跟她说:“跟她们少说点。”
越清舒刚才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意识到她俩可能是来套话的,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来不及收回来。
还好有张渺及时出手赶人走。
看似是玩笑,但张渺好歹还能有点威严,说得上话,换做越清舒拒绝,可能还赶不走。
人走了以后,越清舒忽然松了一口气。
职场规则未免有点太复杂了,防不胜防的人性,还有明里暗里的阶层压迫。
她起来接了杯水缓神,又回到座位上调整好坐姿,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自己的额头痛了一下。
那是之前,岑景弹过的地方。
隐隐作痛的回忆里带着他的提醒。
——“低调点,别太得意。”
第25章
[the ?twenty-fifth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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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简单的提案步骤。
越清舒做了足足一周。
她需要这周赶紧定下来, 不然后续的工作根本就推进不了。
陈若思最近忙,但还是晚上回家以后帮她改了几次,但东西提交上去以后。
越清舒收到的答复还是NO。
周五, 她再一次在Vivian面前受挫,Vivian只是看了越清舒一眼。
小姑娘一脸挫败。
Vivian还记得t第一次看她简历的时候, 越清舒的简历漂亮得不像话。
她这个人的学习成绩优秀到让人怀疑, 越清舒是不是出生就是为了学习的。
Vivian其实看人很准。
她当时只是看了越清舒的简历, 几乎就可以确定她的性子, 一定是执拗且坚韧的。
越清舒在“做得好”这件事上明显有很深的执念。
即便没有人强迫她,她也会让自己尽量去把事情做得很好。
可如今职场上这样的接连打击, 对越清舒来说, 绝对是不小的压力。
Vivian忽然笑了, 叫她:“越清舒。”
越清舒抬眸看过去, 微微点头,开始洗耳恭听。
“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岁的人生里, 从来没有这样一直被否定过?”
“是不是觉得, 嗯?为什么过不了, 我明明已经做得很好了。”
“在学校的时候, 只需要认真考试, 就可以得到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