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蝶的心在缓缓爬虫,可是不说话很失礼,于是硬着头皮说:“司先生你好。”
房间很大,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是容蝶今天是装作林家表小姐前来,要是被发现林家的小姐是她假扮,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司怀衍似乎是看出来她的局促:“容小姐不用紧张。”
只是容蝶今天的装扮很不一样,美得叫人移不开视线,他不禁谛视了许久。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终于,司怀衍还是问了出来,只是他似乎对于这类状况外的事情有着极强的接受能力,问也是按照一般的逻辑,毕竟中午的时候容蝶还是医院里为了帮母亲治病的勤工俭学的学生,而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妍姿艳质的豪门小姐。
这样的事情难免会令人遐想连篇。
昏暗暗的吊灯下,司怀衍那张英挺俊美的容颜被光线浸泡得朦胧,下颌线的轮廓阴影若隐若现,就连脸颊旁边细小的绒毛都带着一股别样的质感。
缘分这个词,容蝶从小到大总也不信,可是如今她不得不信,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她似乎跟眼前的男人有着说不清的缘分。
容蝶认命般的呼出一口气,同他解释了自己是受人所托,假扮成林家的表小姐来参加这次晚宴,可是却被同学给发现,为了不曝光所以才跑到了这儿。
可男人关注的点似乎有些奇怪,一开口问的却是:“只是同学?”
容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面露疑惑,那双似含着秋水的眼眸也撑大了些许。
秦顺虽然蛮不讲理,不过确实是她的同学,不知道这个回答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容蝶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得到这样的回应,司怀衍的眼中划过一抹类似于吃醋情绪,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画面。
但是他掩饰得很好,只说:“既然只是同学,不用那样关心。”
容蝶:“???”她有关心过吗?
还在到处寻找容蝶的秦顺,没忍住阿嚏一声,心里嘀咕是谁在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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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蝶离开得太久,北茜也悄悄跟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甩掉那个认识的人,不过....
不过眼前的这个家伙,不就是刚才容姐姐想躲避的吗?
北茜脚步一停,望见倚靠在巨大壁挂油画下的背头青年,确实就是刚才那家伙没错,接着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秦顺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摆。
“?”秦顺没找到容蝶,给她发消息也不回,本来心里很烦躁,扭头刚想发作,却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他心里那股闷气乍然就消了,弯下腰,“小孩儿,有事?”秦顺一贯笑起来时格外不正经,但是又很吸睛。
“你是,容老师认识的人吗?”北茜鼓起勇气问完,皮下有些漾红,之前是远远瞧没有看清他具体的样子,现在离得近倒是看清楚了,一张奶油小生的脸,很俊,俊得狠了就有些偏邪性。
这念头有些危险,北茜立马将这些稀里糊涂的念头剔除,又赶紧正色道,“容,容老师是我的补习老师,她今天是为了装扮我表姐才来的,你一会儿不要叫她好不好?”
信息量太大,秦顺挑眉:“她?装你表姐?”
“是的是的,你一会儿看见她不要直接叫她的名字,或者干脆装不认识的,不然要是被发现的话,就说不清了。”北茜助攻说。
“奥——原来是这么个由头,今儿本该是你表姐必须来,结果没来,所以就让她假扮?”秦顺掂量了下,低头笑笑。
“嗯!”
秦顺算是弄明白了,从半蹲的动作起来,“行了,我知道了。”
北茜看着他,心头的小鹿有些砰砰。
他们刚说完,容蝶就从拐角出现,北茜眼睛一亮,想跑过去,可是没想到容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林北茜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后,有些笑不出。
秦顺也注意到了,目光落在容蝶身后的司怀衍身上,像是看猎物一般的眯起眼。
他从头到脚地将他打量了一遍,本想说些吹毛求疵的话,结果没有找出任何错处,甚至还有些觉得人模狗样的英俊是他比不起的——
遂有些不爽地双手插兜。
并且他俩什么关系?
“容老师,我已经跟,跟这个哥哥解释过了。”容蝶过来后北茜赶紧交代,接着怯生生地对着后方的男人叫:“舅舅....”
容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男人同林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秦顺平日里不正经惯了,颇为置气地对容蝶说:“你怎么见到我就跑,好好解释不行吗?我又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说完他又忍不住从头到脚地开始看容蝶身后的男人。
确实有气质,就连睫毛根都仿佛写着我很有品味,秦顺忽然有些不自信起来。
“这人谁啊?”他问,语气不大爽。
“是我舅舅——”林北茜抢答道。
“没问你。”秦顺睨了一眼小丫头,再度抬头看向容蝶和他身后的司怀衍,像是傲娇大公鸡被占了窝似的皱眉问道:“你们,你俩什么关系?”
第13章
关系不关系的,秦顺问完心里也很没谱,硬凹的气场分分钟被秒杀,男人仅仅是瞥来一眼的动作,都叫人心生畏惧与臣服。
追容蝶这么久,就连秦顺他自个儿都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放不下执念?
秦二出手找女人从无败绩,可是偏偏进了大学,或许是老天爷看他不爽,这么多年过得太顺遂,于是就安排了容蝶出现,这个跟头他一栽就是两年,深陷其中,爬都爬不出来。
可如今看着容蝶身后的男人,秦顺心底的那股执念开始动摇,他这样死缠烂打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容蝶她会不会觉得困扰?说实话方方面面,当看见容蝶和如此优秀的男人一同匹配登对地出现时,他心里萌生了退却的念头。
没错,是退却,而不是愤怒嫉妒和急眼。
确实,肉眼可见,他浑身上下都透着清澈的愚蠢,而那个男人则从内而外流露出极致的端方与自持,他和男人比较起来简直相差万里。
他要是容蝶的话,二选一也一定会选身后的家伙,而不是选幼稚只会胡搅蛮缠的他。
被问及和司怀衍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被抛出来,敏感得不是一点半点,容蝶不禁也开始想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和他仅仅只有过几面之缘,然每一面她都印象无比深刻,虽说一起下过棋,她也胆大包天地坐过他的车,可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说白了就连朋友都谈不上。
硬要说有关系,那也是容蝶独自内心深处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她不甘心和司怀衍只做点头之交的过客。
见容蝶迟迟不吭声,“舅舅也认识小容老师吗?她是我的家教老师。”北茜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好奇,眨巴着眼睛问道。
如果不是熟人的话,至少不可能会一起出现,而且她这个远亲舅舅为人十分神秘,应该不会随便和人产生交集。
容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旦和司怀衍扯上关系的事情她就没了寻常的冷静,脑海中想过很多措辞,最后她只能说:“司先生之前帮过我...”
“仅仅是...帮过忙?”秦顺不傻,他看得出来男人对容蝶的态度,那是一种喜欢和期望能够占有的心思。
同为男性敏锐的观察力,秦顺能百分百确定男人对容蝶有意思,只是容蝶她丫太迟钝,愣是没意识到。
“那就是认识的朋友关系吗....”北茜看向司怀衍,“舅舅,是这样吗?”
容蝶虽然这样模棱两可地说,可就连小孩子见了都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关系匪浅,并不像话里话外轻描淡写说的这样简单,且二人站在一块儿的画面实在太登对,很难不产生旖旎的遐思。
司怀衍听见容蝶的回答,不露声色地揣摩,似乎在衡量与她之间‘认识’一词背后的含义和力度。
面对假想敌不爽的问题,以及小孩子单纯的好奇,他并没有直接回复,而是看向身为主角双方的另一位,也就是容蝶。
一开口,语气笃定温冽,但带着丝丝的缱绻和期许:“容小姐,你觉得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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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主场,林太太急坏了,还好她们俩及时回来了,活动即将开始。
“你们跑哪去了?”林太太看见她们平安无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林北茜不愿意说刚才碰见了谁,掩饰道:“我刚才叫容...叫表姐带我去洗手间了。”
“怎么去那么久,要跟妈妈讲知道吗?不然会着急的,我差点都要派人去找你们了。”
“知道了知道了。”林北茜连连说,“我已经不小了,马上就要读高中了,我跟表姐就在那边坐着,母亲你去忙别的吧,记得给父亲挡酒。”
“真是不叫人省心。”林太太溺爱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支开了母亲,北茜长吁一口气,终于有了单独和容蝶交流的机会。
“容老师,你真的和我小舅舅只是简单认识吗?”她还是不太相信两个人刚才模棱两可的说辞。
北茜在脑海中搜刮了一遍关于男人所有的记忆,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这远亲小舅向来神龙不见首尾,也从没见过他身边有女人出没,因为他从前经常呆在国外,只能从一些大型的聚餐宴会上从知情的人口中得知一点半点,不过无一例外的就是说他十分冷淡禁欲,从来没有交往过什么人。
可是看刚才,他分明对容老师很亲昵,甚至透着一股偏爱,到底是为什么?北茜想弄个明白。
容蝶说不清楚她和司怀衍之间到底属于什么,是棋友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点头之交。
思来想去后,她说:“我们确实之前见过几次,而且还一起下过棋。”
“哇,你们居然一起下棋——”北茜有些兴奋,“我可听说我这小舅是有名的棋手,世界榜上有名。”
难怪,那天他到底还是手下留情,让了她了,容蝶现在才反应过来。
“对了茜茜,你刚才叫他舅舅,他是茜茜的亲人吗?”林太太本姓是顾,按理说北茜并不会这样称呼他,容蝶这点也没有弄明白。
“不是亲小舅,只是这么叫叫。”林北茜嗡着声解释,“因为母亲家族很大,而只有这个舅舅我看得上。并且...并且...”
北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犹豫后还是实话实说:“并且只有这个小舅我叫了,他会答应,其他那些都鼻孔朝天,压根瞅不见我。”
容蝶了然,果然豪族与豪族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就像是一个圈,轻易就和普通群众之间划分了界限,一脚踏入即是登天,一步踏错即是坠地狱。不论圈外的世界如何,圈内总是百花盛开,藤蔓交错,各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是容蝶第一次见识上流社会的交际场合,相京这种地方,巍巍帝都,权利的正中心,最是看重圈子,一旦有了人脉,便能混的风生水起。
既然已经和秦顺打了招呼,容蝶想着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发生,只是她隐隐觉得似乎遗忘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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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慈善活动是以拍卖的方式募捐善款,拍卖活动即将开始,不少人已经入座。
容蝶没什么胃口,坐在北茜的身边,默默凝视华丽的看台,因为秦顺的缘故,从进来到现在她都有所遮掩,没什么人注意到她,林太太也没有主动将她介绍给什么人,要说有人注意到她那也是被她美丽的容颜吸引瞧上一瞧。
容蝶置身于这样的会场,不禁会觉得恍惚,因为从来没有想过涉足这样的领域。
不过如此名流云集的慈善晚宴,倒像是为了她一人而举办。
那些来宾皆穿着华丽,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日夜浸泡的熟稔自得,那些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他们确实是来做慈善,而她,不过混进来的异教徒。
慈善,顾名思义,是仁慈的善意。
在涌动的名利与是非之中,她是来接受慈善的人,而非行善的一方。
圈层不同,物非人非,已经是刀口舔血。
回忆起刚才,男人含笑奕奕的眉眼,他问容蝶同他是什么关系,算不算是认得。
容蝶回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思索回忆,一道声音蓦的将她打断。
“容蝶...”很熟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