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桉身形高大,伸臂就将她整个笼罩住。
周以宁伸长脖子呼气,鼻腔间满是他的薄荷味,问:“怎么啦?”
陆怀桉:“一天没见,想你了。”
话落,他不给她任何机会,唇落在她耳畔,颈侧,带着火热的气息。
她屈起腿,被迫将自己送给他。
周以宁不大习惯:“不行……还没,洗澡。”
这会儿,陆怀桉哪儿还记得起双方的洁癖,他习惯性将所有一切都把握在手中,包括她。
男人跪在地上,脊背宽阔,沟壑分明,他肩上悬挂着她的另条腿,高高昂起下巴。
从玄关纠缠到卧室,最后,周以宁和陆怀桉一起再次洗了澡,夜半才躺到了床上。
也许是为着愧疚,今夜她完全没有推拒他。
事后温存时刻,陆怀桉有力的臂膀圈着她,两人一同陷在软和的被褥中,体温相贴。
周以宁枕在他的胸膛,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他的胸口震了震:“不是说有话和我说?”
周以宁回忆起来,霎时没了睡意。
她抿了抿唇。
这会儿气氛刚好,也许,可能,提了他不会介意呢?
第48章
“怀桉,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从旁观者的角度,她做的这事实在不地道,自己都受过小三的苦,怎么能再施加给另一个爱自己的人。
所以周以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对他坦诚。
陆怀桉有些无奈,垂下来去亲她的脸颊:“我什么时候对你生过气?”
周以宁小心地觑着他:“就是,今天,我偶然知道檀屹得了胃穿孔……”
她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过程中用了不少修辞,然后有些忐忑地看着陆怀桉的反应。
他依然温柔,并没像檀屹那样一有不对就暴跳如雷:“宝贝,我不是那种不允许你跟其他男人接触的偏执男人。”
周以宁蹭着他点头:“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她不该徘徊在他们两人之间——或许,她应该先搞清楚真相。
陆怀桉抚着她光滑的背脊:“没什么错和对,你和他相处这么多年,要真一下子变得铁石心肠,那还是周以宁吗?”
他好像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周以宁是个有同情心,善良的好姑娘,所以,你的心软,也是我最爱你的地方。”
他说的话太好听,周以宁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滚烫的耳朵贴在他怀里,喃喃:“怀桉,你真好。”
真大度。
她顺势提出:“我答应了他,明早要去看他,你会介意吗?”
陆怀桉停顿了两秒,很快回答:“不会,我信你。”
他抓起她的手轻吻:“你很清楚你现在的身份,是不是?所以,我也不会介意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话虽然是这样,但到了第二天周以宁要出门时,陆怀桉主动提出:“我送你去医院?”
她疑惑地看过来,他握拳到唇边轻咳:“昨天,太过了。”
他看她脚都在打飘。
周以宁耳根微红,知道他肯定还有些小小的介怀,为了不让他乱想,索性答应了。
陆怀桉将她送到住院部楼下,拒绝了她一起上去探望的提议:“他要是看见我,估计得再做一次手术。”
周以宁想起檀屹的小肚量,深觉有道理,遂挥手和他告别。
陆怀桉笑了笑,开车走人。
上到病房,檀屹已经醒了。
他的小桌板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早餐,琳琅满目,一双星眸正戾气十足地盯着门口,大有她要是不来,他真要把自己弄死的意图。
周以宁的身影出现,他立即轻哼了声,语气颇含怨念:“你还知道过来。”
一夜没睡,他还这样精神奕奕,有空扮演深闺怨夫。
周以宁坐到床边,问:“身体怎么样了?”
檀屹不爽道:“痛呗!我痛的时候,你在呼呼大睡,有什么好问的。”
他像走火的炮仗一样,人家不点,他都要着。
周以宁懒得理他,故意站起来,檀屹果然又变了脸色:“你去哪儿?”
周以宁:“倒水喝。”
檀屹“哦”了声,很快往里坐了坐,拍拍床铺,叫她:“坐床上,吃早餐。”
他也没真的打算弄死自己,而且他相信周以宁一定会来,所以这些,都是买给她的。
周以宁并没有坐他身边,只拿起了一块三明治,慢慢地嚼。
她在吃饭,檀屹便嘟囔,一点儿没有病人的虚弱模样:“亏你还有点良心,没忘记你快要没命的老公。”
周以宁横他一眼:“是前夫。”
檀屹瞪她,见她神色淡淡,又酸溜溜地开口:
“就你以前大病小病不断,我整夜整夜地照顾你,你来看我是应该的。陆怀桉那个死绿茶,肯定又装可怜了吧?”
如果只是前半句话,那周以宁会表示赞同。
从前她最严重的一次肺炎,檀屹把周宏张敏慧都赶回家,自己一个人整宿整宿地守着她,生怕一个没看住她就走了。
但后半句——她说:“他刚刚送我来的,还叫你好好养病。”
檀屹攥着床单的手发紧,手指节泛白。
这是什么意思?摆出大房作派装大度么?
“那你呢?”他沉着脸。
周以宁不太明白:“什么?”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语气很冲。
“在你心中他高过我?你在乎他的看法,采纳他的意见,就连来看我,你也要经过他的同意!是不是?!”
檀屹吼出声,因为刚刚做完手术,还有些虚弱,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着。
周以宁被他的突然发难吓了一跳,她心中默默:不然呢?
毕竟现在陆怀桉才是她的正牌男友,她当然要在乎他,尊重他了。
可檀屹气成这样,唇色惨白,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断下落,她哪里敢说。
周以宁不说,檀屹却从她的缄默中看出了回答。
他脸上的肌肉狰狞着,问:“那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给你快死了的前夫一个施舍吗?”
周以宁抿了抿唇,实在不想听他说这种话,在她眼里,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轻易说死会让她很不高兴。
她脸上表情淡淡:“是你说我不信你,所以我想搞清楚事情在你的视角里,会是怎样。”
檀屹冷着一张脸,眸子里钉着她的身影,他讽刺地笑了声:“怎样?没有怎样。”
周以宁知道他当下说的是气话,耐着性子道:“如果有误会,我们应该给彼此一个解清误会的机会,而不是这样当断不断……”
必受其乱。
“你滚。”他冷声。
周以宁霎时愣住。
她握着三明治的手都僵住,有些惶然地望着他。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她说这样重的话。
“……什
么?”她抖着嘴唇。
檀屹的指甲嵌入手心,被她的那番话伤得没法控制脾气:“我不想和你谈,你现在立刻离开。”
周以宁站起身,眼底有些发酸,僵着步子一点点往外。
她抓住门把手,一点点向下压,仍没听见他挽留的生意。
是的,檀屹就是这个狗脾气,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他连出轨的事儿都干得出来,对她说一句重话又算得了什么。
是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周以宁把门拉出一个小缝,飞快地闪身出去。
几乎是一瞬间,她耳畔听到重物扫落在地上的声音。
周以宁鼻子发酸,感觉自己停下来就会掉眼泪,索性没去等电梯,一个劲儿跑到楼梯间的安全出口。
也许是太过沉浸在伤心中,十九楼的阶梯,她居然没一会儿功夫就跑下来了。
一刻不停的下楼让她心跳加速,大腿也有些酸痛。周以宁强撑着走到医院大门,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在不断地刷新叫车软件。
车快点来吧……她真的要忍不住流泪了。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原本在六百米远纹丝不动的轿车一路变换位置,很快在她跟前停下。
她的手搭上门把,正在钻进去,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一声:“周以宁!”
是檀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