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家里穷，人家姑娘嫁过来就已经说好了要分家。

　　分家就得重新盖房子，当时钱不够，那个时候三弟有存款，就借给他了。

　　他想起了这件事，心里头便更加难受了。老三对大哥不怎么好，可对他这个二哥却是顶好的。

　　云松见他似乎想起了那些事情，便继续说道:“我们有证人举报说，亲眼看到有人把杨老三溺死在大水缸里了，后面还看到你，你父亲，还有杨老五一起把尸体背到了上面的水库。”

　　杨老三听到有人亲眼看到了心就抖了一下，又听到她后面说这话，整个心都抖了一下“有人把老三溺死”是什么意思？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吗？

　　还有，后面怎么把他的名字放在最前面？怎么感觉他们三个人中他还是带头的那个人？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因为他爹年纪大了，所以中间有一段路确实是他背着老三，不会就是在那个时候又看清楚了吧？

　　他很想问清楚这个看到有人是不是没看清楚是谁，可这话不能问。

　　于是，他说道:“你们不会是怀疑我杀了老三吧？”

　　云松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会这样做吗？”

　　“我肯定不会，你们去外面打听打听有没有我的不好的话。我跟我三弟关系一直也不错，你们肯定也知道。”

　　“有人亲眼看到你们三个人去水库抛尸。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可能看错了吧，他肯定是自杀。”

　　云松道:“我知道杀人会有什么后果吗？”

　　杀人犯法，要挨枪子，这是大家从小就知道的事情。

　　可这件事情，过去距离杨老二很远，他也不觉得这事会跟他有关系。

　　包括杨老五杀人了，那是杨老五，也不是他。

　　可现在警察这样问他，一下子就把这件事情拉到了他的面前，放到了他的身上。

　　他心里头生出了不甘心，这件事情是杨老五做的，他之前能够帮忙瞒着已经是尽了兄弟情谊了。

　　“具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前段时间有流动法庭下乡，你应该也去听过，也知道这个犯了法都会受到法律的惩罚。我希望你能够明白，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是继续不交代真相，等待法律的严惩。二是你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杨老二沉默了。

　　这时，唐朝在外面敲了敲门。

　　云松起身，唐朝小声道:“杨老五说他愿意招了。”

　　尽管这个警察压低了声音，杨老二还是听到了。

　　他这个五弟……本来就是个没什么人品的人。

　　原本大家也是说好了什么都不要说，当然那个时候不知道有人看到了这些事情。

　　现在他五弟肯定也是听到警察说了，那个看到的人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淹死了老三。

　　那他五弟要招什么？

　　他慌了神，那个看到的人一共就说了三个人。他，他爹，还有老五。

　　杨老五肯定不会说是他爹。

　　杨老二觉得这个五弟肯定要说是他杀的人。

　　那到时候他爹会帮谁说话？

　　杨老二想起了这么多年来，家里人最心疼的就是老五。

　　他们前面这几个哥哥从小到大重活做个不停，老五却很少干重活，一说就是他年纪小，后面读书也是，老五读得最多，一说就是老五那个时候时代好了。

　　杨老二越想越不平，尤其是现在很有可能会是他帮杨老五顶罪。

　　凭什么？

　　可警察出去了。

　　他有些坐立难安，心里头都是这件事，也许五弟是认罪也不一定。

　　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情害得全家人都不得安生。

　　也许五弟知道自己错了，现在是认罪了。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平复自己的情绪。

　　一个小时后，云松和佟锦才回来。

　　两个人一回来，没有了之前的温和态度，沉着脸，杨老二觉得这两个警察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仿佛在看一个杀人犯。

　　老五绝对胡乱说了！原本就处于信任边缘的杨老二立马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老五是不是说是我淹死了老三？”

　　云松道:“你不要管他说了什么，我们查案子不是听他一个人说，我们也会听你说，现在的问题是你要不要说？”

　　现在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杨老二心一狠，道:“是杨老五杀了老三，当时我是被我爹叫起来帮忙的。”

　　他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头还在生气，凭什么叫他来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他老实好欺负？

　　他们都这样对他了，他还有什么好瞒着的？

　　“事情是这样的，老五不是一直想生儿子嘛，但又怕罚款，就和弟妹假离婚了，假离婚以后就让弟妹和老三假结婚，结果老三不想假结婚，两个人就闹起来了，老五气不过，就把老三的头一直压在水里，人就死了。”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信我，我跟老三又没有仇，我杀他做什么？”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说出这些警察应该会很激动，却不想警察依旧很安静，于是他更着急了:“我骗你们做什么，我都没有做过！”

　　“你别急，你说的太笼统了，你把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一遍。”

　　很快，杨老二就把自己知道所有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和慧香之前说的话，基本上都能对上。

第73章

　　云松除了让杨老二交代当天晚上发生的抛尸事件，还询问了杨老二关于杨老五的成长环境。

　　村子里其他人都是站在外人的角度去看杨老五，慧香说出来的是成年以后的杨老五，杨老二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自然知道得更多。

　　“我觉得他就是被我爹妈宠坏了，他年纪最小，上面哥哥又多，平时在家里都是我们这些大的做事情。他要是做了一点，他就觉得是在帮我们做。”

　　“其实他娶媳妇儿的时候，老三也给他借钱了，但他一点都不记老三的恩情，觉得老三的钱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他又不是不还。”

　　“他只在乎他自己，我们不是背老三去水库吗？他背最后一节路，结果老三不知道怎么流了鼻血，弄脏了他的衣服，他生气了，就直接把老三拖着走了。”

　　杨老二此时此刻，特别愿意把杨老五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告诉了警察，说这些话的时候也能够让他再一次肯定自己没有选错。这都是杨老五的错。

　　云松也只是鼓励，让对方处于这种情绪是好事。

　　杨老二反水以后，杨老爹知道以后，只是一个劲地叹气。

　　“我不管了你现在我都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爱把谁拉去枪毙就枪毙吧。”他是老一辈的思想，觉得自己家里的事情就应该自己来管。

　　他一直觉得自己生了五个儿子，又全部养大了，儿子们又很听他的话，他一直都觉得这都是他的本事。

　　现在小儿子把老三给杀了，二儿子还要做证人。

　　他心里头有气，说出来的话也情绪化。

　　云松提醒道:“这不是你管不管的事情，老大爷，你们现在是涉及谋杀，你和你二儿子帮忙处理尸体，掩饰罪行，这也是犯罪，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坦白事实，争取宽大处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杨老爹想起了之前警察们抓的人，想起了流动法庭的时候，大家都在说三里村的梅强。

　　他比梅强年纪大，以前也遇到过几次，那个时候大家都说这个人品行好。

　　现在，他杀了人，村子里人都在说他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了。

　　还有人说亲眼看到他被戴上手铐，压到城里去。这把年纪了还要坐牢。

　　他过去在村子里可比梅强风光，他要是被抓去坐牢，村子里的人不知道要怎么看笑话。

　　他的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云松又说道:“你养了这么多孩子，我想你也是一个知道怎么选择的人。”

　　“咱们也敞亮一点说，要是杨老五没有杀人，你现在怎么坚持都是对的，毕竟你知道你儿子是清白的。”

　　“但事实是这样吗？”云松强调道:“你想要作为同犯一起被拷走吗？”

　　杨老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可不行，他还有这么大一个家要撑着，不能被抓走坐牢。

　　这到底是老五做错了事情。

　　杨老五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知道自己父亲和弟弟已经指认他以后，他整个人都焉了下去。

　　云松知道他现在是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你父亲和你二哥都指认你杀了你三哥，你有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杨老五不愿意说话了。

　　“你三哥是出了名的老实人，对你也好，你娶媳妇儿的时候还借钱给你，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这样的好人，被你残忍杀害……”

　　云松见他脸色铁青，又说道:“连假结婚这种事情他都愿意答应，可见他是真的把你当做兄弟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杨老五被这些话激怒了。

　　“我问过村子里的人了，他们都说他是个老实人，踏实肯干，之前媒婆其实都是想把慧香说给杨老三。但杨老三觉得你年纪和慧香差不多，觉得你们更合适，这么好的人。”云松故意说了一个错误的事情。

　　果不其然，杨老五更加生气了:“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根本不是这样！一开始就是给我说亲，是杨老三去给媒婆钱，想要说给他，结果他年纪太大了，媒婆不愿意去说。”

　　“那你成亲的时候，他给你钱总是真的吧？”

　　“那是借的钱，我有还给他！”

　　“假结婚这件事，说出来对他名声也不好，但为了帮你，他答应了，你总得念着他对你的这点好吧。”

　　杨老五最气的就是这件事，可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不能反驳，他气得太阳穴直跳，可依旧闭紧了嘴巴。

　　云松对于他拒不认罪并不意外，毕竟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不过也没关系，本身审问他们也是为了控制住他们，好让唐朝和鉴证科的同事去他们家收集证据。

　　杨老三淹死的水缸，当时的情况，杨老三不可能没有挣扎，有挣扎过也许会有痕迹。

　　杨老二的证词里，他们背人去水库那天穿的衣服上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