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手术。”童安鱼含糊道。
“因为什么?”
“......”童安鱼不想答。
“童安鱼,如果我作为你名义上的男朋友,不知道你做过?手术,这很麻烦。”林淮叙严肃道。
你确定?
需要装这么真?
你那帮投资人都是狗仔转世的?
童安鱼将信将疑,但涉及到petparty上市,她也不敢敷衍。
“我从小感知迟钝,医生?说是神经?有?点小问题,出国前就干脆把手术做了。”她尽量说得不值一提,但到底是脑部手术,其实风险还是不小的。
这点林淮叙也懂。
“感知迟钝?”
“就是没法?根据表情辨别人的情绪,只能靠对话。”以?前一直那样不觉得什么,现在治好了,发现世界真是神清气爽,很多人她一眼就看?穿了。
林淮叙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所以?你大学时也是。”
怪不得。
他问童安鱼喜欢他什么,她回喜欢他多说话。
在出租屋的时候,他有?时将床让给她,自己到沙发上睡觉。
但醒来总能感到她凑过?来,在他脸上轻轻啄一下?,他要是不睁眼装睡,过?会儿?她就再偷偷啄一下?。
他要是睁眼,她就红着脸问他喜欢吗。
可?他没那么腻歪,只会懒倦的半阖眼,藏起些笑意,翻个身。
然后她就有?些郁闷的指指点点:“你怎么不说话啊。”
他想,什么怪问题,难道会有?人不喜欢女朋友偷吻?
还有?他们七年前见的最后一面。
那时刚知道她是司湛的女儿?,他只觉得老天?在跟他开一个荒谬的玩笑。
他呕心沥血这么久,终于快要完成协议,却没想到对付的仇人是她。
一面是马上可?以?离婚解脱的母亲,一面是手足无措毫不知情的她。
他实在别无选择。
她那时真幼稚,真慌,真害怕失去,甚至愿意把自己在司氏的股份送给他解决债务。
反正她刚刚成年,刚好可?以?自己处理股份。
傻得可?以?。
换做旁人,真就把她的股份拿走了,用来对付她最亲的人。
但林淮叙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然后她眼泪扑簌簌往下?坠,手都在发抖,不断重复:“你说句话啊?”
“可?不可?以?跟我说句话?”
“求你了林淮叙,我不懂,你跟我说句话好吗......”
然后他狠心说了很绝情的话,但他那时也才二十出头,神情的挣扎是藏不住的,他以?为她或许能看?到一二。
原来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她真以?为他恨死她了,再也不要她了。
“现在全好了,除了对记忆有?点影响外,别的都正常,但不记得也挺轻松的吧,出国就能专心投入学习了。”童安鱼没注意到林淮叙的变化。
林淮叙沉默良久,问:“你都忘了什么?”
“大致记得,细节忘了不少,也说不清。”童安鱼应答尽答,然后抬眼瞧林淮叙,疑惑道,“你怎么了?”
林淮叙闭了闭眼:“没事。”
她忘了也好,那么混乱难堪的一段时间,最好永远也不要想起来。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淮叙将吹风机交给乌比,膝盖撑得久了,已经?有?些发麻,他站稳缓了一会儿?,血液才重新流通,涌入酸麻的小腿。
“找人给你化个妆,我们该出发了。”
林淮叙也不算完全说谎。
这次私人活动请来的都是深港有?名的投资人,他们也确实看?好petparty的发展,有?意布局一些股份。
这当中?的确有?人给林淮叙牵过?红线,甚至一直暗示他将挂件女朋友换了,与他们介绍的更有?能力更出色的女人交往。
所谓强强联合,在上流社会已经?见怪不怪。
今天?带童安鱼去是为了消除绯闻,也是想告诉他们,不会有?更有?能力,更出色的女人。
她无可?取代。
童安鱼虽然不爱类似的场合,但也不惧,她毕竟是这个环境中?长大的,京市的圈子?与深港比有?过?之无不及,因为活动里不仅能看?到亿万身家的富豪,还能看?到手握权柄的不可?说,场面要复杂得多。
深水湾到粉岭大约四?十多分钟,临走时林淮叙将那本《随园食单》倒扣着随意放,显然是打算有?空继续观看?。
它成了这个偌大客厅里,难得充满意趣且轻松自在的东西。
太?阳逐渐变作晚霞,狭窄紧塞的深港终于在抵达粉岭时变得豁然开朗。
童安鱼靠在车里,瞳孔映出一片红绿交织的奢华金迷。
“嚯。”
即便?是她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这场面在京市已经?不多见了。
随着监管越来越严,谁要是头铁搞这种场面,纯粹是在作死。
她托腮,倚窗观瞧,连衣裙的领口露出他那枚珐琅袖扣。
造型师很优秀,将浓郁沉稳的男士袖扣点缀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无声宣誓身份。
林淮叙的车一出现,便?有?记者追了上来,他们早已接到消息,因为咬痕风波,petparty创始人会带藏匿已久的女朋友出席活动。
车窗防窥膜很好地遮住了童安鱼的脸。
昂贵的会籍费将记者阻拦在活动范围外,有?人身在远处,努力拉近镜头,对准豪车。
只见车门一开,走下?一个娉婷玉立的背影,与生?俱来,气质斐然,并不似传闻中?不值一提的花瓶挂件。
而一向矜严沉稳,气定神闲的林先生?,一下?车,便?急着拉住了她的手。
就在她快要偏头被拍下?时,林淮叙以?身挡住她,在踏进?大门时说:“童安鱼,挽着我。”
第42章
童安鱼挽上林淮叙的?左臂,手指捏住他?的?袖子,这种感觉很微妙。
她以前出席类似场合都是拉着她哥,兄妹俩就没?什么讲究了,他?哥一会儿嫌热推开?她,她一会儿嫌累把她哥甩在一边。
有?时踩高跟鞋不舒服,她还会暗搓搓压他?哥的?肩膀借力,他?哥则趁人?不备无奈地翻个白眼,然后将肩膀借她随便使。
所以男女?相伴出席这回事,在童安鱼眼里一直挺儿戏,挺无聊,挺形式化。
但现在她终于感觉到不同了。
她是以林淮叙女?朋友的?身份来到这里,这里每个人?的?每个眼神都在重?复,砸实,卯定这个前提。
她从?那双双眼睛里看到了对他?们亲密关系的?猜测,和对林淮叙喉结咬痕的?旖旎幻想。
就连意味深长的?笑,由上至下的?打量,都变得不再单纯。
她很希望和林淮叙不单纯。
这么想着,她的?手不由使了些?力,攥紧了他?。
林淮叙误以为?她紧张,微弯手臂,然后用另只手盖着她的?手背轻拍两下。
童安鱼的?目光落过来,在自?己手上停顿了五秒才移开?。
她很喜欢林淮叙下意识的?反应。
“紧张?”林淮叙问。
呵?
他?居然以为?她紧张。
童安鱼很快意识到,装紧张还有?这种好处。
林淮叙这万年淡人?也会体贴了。
“有?点。”她直接说谎。
林淮叙轻挑眉,安慰她说:“别担心,他?们大部分还不如你爸身价高。”
童安鱼:“......”
你现在已经可以随意打趣司氏了吗?
“哟,林总,到得早啊。”有?人?上前来打招呼,是个身材干瘦但目光炯炯的?中年人?,身后跟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
其实林淮叙来的?并不早,但也不是最后到的?。
虽然他?在生意场上分毫必争,但私下里并不很爱出风头。
可今日不同寻常,无论他?什么时候来,都注定成?为?焦点。
“徐董,好久不见。”林淮叙抬手与人?回握,既有?晚辈的?谦逊,又?不失朋友的?热络。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朋友?”徐力望向童安鱼,在看到她连衣裙领口的?袖扣时会心一笑,“郎才女?貌啊。”
林淮叙低声为?童安鱼介绍:“洛力新航的?创始人?,船舶生意做的?很大,也是我认识很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