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方苒妈妈的化验单,讽刺她就是诡计多端,妈妈才会生病,我们俩吵架,她说她妈妈会治好的,她很快就有一大笔钱,可以治好她妈妈,我以为她的意思是找你要,学校里谁不知道你跟方苒在一起了,你那么有钱,所以我也没深想。”
“看起来,方苒依然用的是勒索那套嘛,她当时确实在学生会,学生会跟校方的基金会有联系,她是看到基金会里面一些不该看到东西了吧?”
“你可以走了。”沈砚漠然道,垂眸时长睫遮住桃花眼里的锋利,“钱,会有人打给你。”
喻梨的脚还没好全,好在走路勉强不需要被人搀扶。
她隐约猜到沈砚为什么约她,但对在酒店跟沈砚见面这种事,有很大的排斥感,因此不肯上楼,坚持找服务员要了一间包间。
喻梨昨晚,看到赵雨浓推给她的社会新闻,原来方苒的案子,涉及到一桩贪污案,方苒当年很有可能是因为缺钱想替妈妈治病于是勒索了不该勒索的人。
沈砚一个人下来的。
他推门进去,喻梨的第一句话是:“我手机呢?”
包间位于酒店餐厅一楼,喻梨的位置,身后是落地窗,窗外正对酒店花园,四月底,植物枝叶茂盛,喻梨穿一件同色系的丝绸衬衫,衬得人很白,素颜,但五官精巧,发丝处理得很随意,午后阳光跳跃在上面,整个人有种逆光的虚幻感。
沈砚后来想起,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留意过喻梨。
沈砚将她碎屏的手机放在桌面。
喻梨抬手去拿,被沈砚按住手机的另一半,他看她的眼神平稳,但到底含了些别的复杂东西:“你跟方苒到底什么关系,那天为什么去她家,为什么对她家很熟悉?”
喻梨对沈砚找赵可宁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她已经决心不再理会这件事,于是利索的从自己的新手机里翻出赵可宁的联系方式。
她将赵可宁的微信方式推到沈砚面前:“你找她吧,我想,她知道的事情比我多,手机还我。”
沈砚瞄了一眼页面,不为所动,目光落在她脸上:“喻梨,我在问关于你的部分?”
喻梨很多次的幻想过,沈砚有一天可以心平气和地听她将她跟方苒的事,那么,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沈砚,自己没有欺负过方苒,虽然曾经时常诅咒两个人分手,但她绝对不是霸凌方苒的元凶。
直到这一天真的到来,喻梨发现自己心如止水的可怕,原来在长久的误解与折磨里,早已失去解释的欲望。
她平静看一眼面前迷恋过很久的面孔,忽然间,忘记自己为什么会迷恋,她没回答,反而忽然说:“你会跟我道歉吗?”
沈砚眯了眯眼。
她重复一遍,目光笔直得跟他对视:“沈砚,如果确定方苒的死真的跟我无关,你会跟我道歉吗?”
沈砚喉结滑了一下,喻梨的眼神,犀利、冷静,早已褪去少女的天真幼稚,黑白分明得可怕。
他没理会她的问题,只是坚持:“细节,我想知道你跟方苒相处的全部细节。”
喻梨觉得挺可笑的,真的,她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被这个男人审判?
“方苒的日记里有,你不是喜欢睹物思人吗,里面记载的就是全部细节。”说着,喻梨去抢自己手机。
但很快被沈砚没收,他甚至还能腾挪出剩余的一只手,拽住她手腕,连同脚下动作,将她整个椅子一起勾过来,成为他范围内的猎物。
“喻梨。”她整个人被迫距离他近了点,好似这样才能仔细辨别她到底会不会撒谎,沈砚声线有种执着又令人发冷的平静,“你听清楚我问题了吗?”
喻梨被他握得很疼,但挣扎不开,瞬间被愤怒裹挟:“沈砚,你想听什么回答,怎么样才算满意。“
“我跟方苒是朋友,或者至少我单方面当她是朋友,但是日记里她塑造了另一个我,用来满足自己的憎恨,我不懂她这么做的原因,我也不想去懂。”“
”怎么,这么年过去了,你终于想起来在我跟方苒的日记之间去选择一方相信吗,你是不是忽然发现自己的可笑,被背叛,被欺骗,你应该挺生气的吧,但是又没处发火?“
“你真可怜!”
“放开我!很痛!”随着沈砚眼神的碎裂,喻梨这次终于挣脱开。
喻梨白皙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出红印,但她看清沈砚眼底的破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包厢里,空气一时静默到诡秘。
喻梨不敢再刺激他,于是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平稳:“现在,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吗?”
沈砚看她一眼,将手机扔到桌面。
喻梨赶紧拿过来,恰此时,桌上另一部手机响,是喻梨的新手机,她刚才给他翻赵可宁的推荐放置的,伴随着铃声的响彻,沈廷屹三个字清晰地印在上屏幕上。
第18章 所以,要不要结婚?……
喻梨眼疾手快的捞回手机,并按下挂断揣进自己兜里。
但沈砚明显已经捕捉到屏幕上的名字,瞳孔微缩。
喻梨拿回手机,懒得跟他折腾,拧起包就走,她脚踝依然肿着,似乎用了很大克制,让自己显得稳当。
一出门,喻梨脚就疼得难受,且情绪极度低落。
她讽刺沈砚被背叛,但被人背叛的又何止沈砚。
沈廷屹给她打第二通电话,她被迫接起来,压抑着鼻腔‘喂’了一声。
“你脚怎么样?”
喻梨将喉咙里那丝酸涩感狠狠咽回去,清了清喉咙回答:“脚没事,反正多休息休
息就行。”
“嗓子怎么有点哑?”
“可能感冒还没好。你呢,今天忙吗?”
“还好。我找到一些稀有血型的救助站分享给你,你可以先看看。”
“好,谢谢你,沈廷屹。我挂了啊,有同事对接工作。”说完,喻梨挂了电话。
她眼睛很酸,情绪差点儿控制不住,但她想,不是这里,她应该可以重新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
但走到酒店通往大堂的走廊,喻梨被方禹截住。
方禹身上有种流氓气质,跟方苒的清纯截然不同,喻梨下意识握着包后退一步。
“终于让我逮到你,喻梨你这个小贱人,听说姜北出国了,那小子,把我搞进医院,你说这笔账,我该不该找你讨回来?”
喻梨冷着脸:“你姐的新闻你应该知道了吧,你被揍,不是活该么?这里是酒店,你最好规矩点。”
方禹有些流里流气地顶了顶下颌:“我姐的账,算跟你一笔勾销,你找人揍我的账,没那么容易算了,喻梨,你……”
“那你想怎么处理?”沈砚走过来,神色很淡,不知有意无意,挡在二人中间。
方禹一下子卸了气:“不是……砚哥,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吓唬吓唬她。”说完,觑沈砚的脸色,忍不住腿抖,“砚哥,我有事,先走了。”
“站住。”沈砚语气平静。
方禹已经迈出脚步只能憋屈地收回来。
“我问你想怎么处理?”沈砚单手插兜,问得平淡。
但方禹又不是白痴,琢磨着沈砚明显是来撑腰的态度,心里纳罕,但看一眼他身后喻梨,立刻伏低做小:“喻小姐,咱俩的事,我也多有得罪,都是误会,您放心,我姐的事情既然已经真相大白,咱们的恩怨也就了了,我挨过的打也算我活该。”说完,方禹还特别会来事儿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沈砚没理他,转而问喻梨:“满意吗?”
喻梨咬了一下唇,没吭气。
方禹就又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回去看喻梨脸色,心里门儿清,要是喻梨不点头,他这还走不了。
喻梨还是没说话。
方禹看一眼沈砚,见他也不吭声,心一横,又果断给了自己几巴掌。
沈砚始终就那么闲闲的站着,单手插兜,两个人都没看,仿佛事不关己。
但方禹不敢停下。
最后喻梨终于说:“够了!”
方禹将自己脸都扇红,心里也十分憋屈,小心翼翼瞅一眼沈砚眼色。
“滚。”沈砚终于大发慈悲。
方禹就麻溜地滚蛋了。
喻梨偏头去看沈砚,讽刺:“你真虚伪。”
如果这算是刚才她问他会不会跟她道歉的回答的话。
沈砚目光轻飘飘从她身上掠过,连声音都透着某种缥缈的轻薄低沉感,他说:“喻梨,你如果看得清楚事情的所有真相,就会明白,我对你,已经足够仁慈。”
说完,沈砚抬步,只剩喻梨一个人站在奢华又空寂的走廊。
喻梨不明白沈砚的意思,但她已经不想去琢磨,很多时候她会觉得,沈砚讨厌她,其实跟方苒没有关系,他只是单纯得讨厌她。
她以前还会费尽心机去琢磨为什么,但现在,她已经放弃了。
她连眼泪都憋回去,不想再为这件破事,掉任何一滴泪。
沈廷屹介绍的救助网站需要注册填资料,喻梨填完资料后,有一个网名叫白果的女生联系她。
【你好,后台看到你资料了,你是RH阴性血A型对吗?】
【是的。】
【欢迎加入我们熊猫血小组,我待会儿把你拉进群,有问题你都可以在群里问,我是群主,咱们群很和谐的。】
【好的,谢谢。】
喻梨扫二维码,加入了名叫‘熊猫大侠’的微信群。
很快有群友欢迎她,喻梨简单打了个招呼。
她不是多话的人,就看群里的人默默聊天,又翻看了一些网站救助资料。
这个网站大概已经有1000多个稀有血型的注册者,在宣传栏上,有几个特别感人的例子,都是稀有血型的人发生意外,需要及时输血时,网站的救助新闻。
喻梨从小到大,没怎么注意过这些,只晓得小时候稍微磕着碰着,爸爸就对她格外关注,叮嘱她要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偏她淘气,整日上蹿下跳的,喻爸爸也拿她没办法,但家里保姆跟司机格外注意她安全,喻梨是直到上小学,保姆都必须要牵着她过马路那种。
原来一旦危险真的发生时,她血型因为稀少,如果没有及时血液输送,确实是致命的。
喻梨又逛到论坛,发现有很多求助帖,大部分是需要做手术的稀有血型患者。
她想了想,试探着在论坛上发了一个问题。
没想到过半小时,白果直接艾特她:【宝,一胎二胎?】
喻梨:【一胎】
白果【你千万别冲动啊,你的情况,一胎不要的话,二胎孩子溶血率很高的。】
喻梨:【我咨询过这方面的专家,现在医学发达,也不一定会发生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