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林涂悠点点头，但孔雨的眼中却升起了一丝警惕。
“像游枫妍这样的小演员娱乐圈里多的是，为什么是她？”
“对你来说，我选谁不都一样吗？还是说，这个人不行？那么，这桩交易也随时可以结束，我是无所谓。”
“我不是这个意思。”
孔雨赶紧陪笑，“可以是可以，但演员和田逸和公司都是有合约的，而且，他们自己的意愿也很重要，不是我说给就能给的。”
“我知道。”
林涂悠淡淡地打断了孔雨，孔雨抬眸看向对面的人，心里经过千百遍利益权衡，最终还是妥协了。
就像她说的，像游枫妍这样的小演员实在太多了，即使她身上可能有什么被林涂悠看上了的特质，也无所谓。
至少在天启娱乐，没有游枫妍的舞台。
而至于田逸，一个刚来公司不久的实习经纪人，没有经验没有资源，和公司的利益捆绑不深，孔雨就更想不通林涂悠为什么会点名道姓地要他了。
孔雨原本只是担心林涂悠点出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或者是他们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所幸就放弃了。
简而言之，这两个人对于天启娱乐的价值远没有《神遇》来的重要，怎么看，这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合约……我会解决的。那……你想要哪个剧本？”
“你们有什么剧本？”
林涂悠的目光带着审视，看得孔雨浑身不舒服，但她也只能忍着，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收回了承诺。
“天启手里还是有几个不错的本子的，比如现在电影圈比较火热的现实主义题材《一朵云的重量》，还有前一阵子刚拿到的一个新本子，警匪悬疑题材的《匿行者》……这几个都是不错的选择，虽然比不上《神遇》，但也都是有机会冲票房的，你要是感兴趣我现在就能把剧本发给你看看。”
林涂悠似乎在思考，表情还有些犹豫。
这些表情变化落在孔雨眼里却让她有些着急。
难道她不满意？
孔雨正欲开口再劝说几句，林涂悠却忽然淡淡道：“那就你说的前两个剧本吧。听起来还不错。”
“两个？”
孔雨的表情不太好，“这未免有点不妥吧。”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天启娱乐就算再想参加《神遇》这个项目，但要拿两个A级项目去做置换也未免有些太吃亏了。
林涂悠不在意地笑笑，随手又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别着急啊。如果……我是拿《神遇》整个项目来跟你换呢？”
“什么……意思？”
事情的发展忽然超出预期，孔雨面色惊讶，有些不敢相信林涂悠刚刚说出的话。
“字面意思。”
“你是想把《神遇》项目还给天启娱乐？”
林涂悠皱眉纠正：“是交换。《神遇》项目本来就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孔雨没去纠结这些字眼，眼下的这桩交易让她没空再去那些细枝末节。
“为什么？”
孔雨的理智告诉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背后往往隐藏着更深的陷阱。
所以，在兴奋之前，孔雨的警惕心立刻占了上风。
“像《神遇》这种剧本可是圈子里的导演们都求之不得的机会。”
林涂悠自然听懂了孔雨的言外之意，她轻轻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又随意。
少女轻笑一声，眼眸中的恣意与野心毫不掩饰。
“我当然知道。大家都说《神遇》会是下一个百亿票房电影，只要能拿下这个项目几乎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是……这样不就太没意思了吗？”
林涂悠忽然看向孔雨，真诚又炽烈的眼神一点一点打消掉孔雨心中的疑虑。
“我当初进入这个行业从来不是为了拿到多少票房。当然，我有这个野心去做到最好，却不代表着我需要用这种几乎标着‘正确答案’的剧本去证明自己。《神遇》是个好剧本，但也正因如此，它也极大地限制了导演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拍的好是剧本的功劳，拍的差就只能是导演的问题，这种无聊的挑战我没兴趣。无论是《神遇》还是其他的剧本，我都有能力把它们拍好。但我想要的是用你们都不看好的剧本拍出下一个真正属于林涂悠的百亿票房电影，这不是更刺激、更有挑战性吗？”
一段狂妄又极度自信的发言，偏偏少女眼中所闪烁的光芒格外耀眼，让人忍不住信服。
孔雨从不怀疑林涂悠的野心，这段话看似夸张但确实像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林涂悠会说出来的话。
其实从一开始认知林涂悠的时候，她就是这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如今在看到这一番堪称热血的一面，孔雨竟然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这几个月她在林涂悠身上感觉到的“陌生”忽然荡然无存，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林涂悠好像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虽然现在的她还只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但孔雨却隐隐有种预料——林涂悠或许真的会如她自己所说，她未来所能到达的高度是她所无法企及的。
她从来都有那个能力，自然也有说这一番话的资格。
孔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问。
她和林涂悠是两种人，但她大概也能理解像林涂悠这样“理想主义”的人的存在。
虽然在她看来有点傻，但她也挺佩服她的勇气的。
“你……确定吗？如果真的要交换的话，可就不能反悔了。”
“可以签合同。”
孔雨再次沉默了，她看着林涂悠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结果的确是孔雨想要的，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像是怕林涂悠反悔，两人的交谈结束后，孔雨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司敲定了合同，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交接。
当然也包括林涂悠指明想要的那两个人。
本来一开始孔雨还有疑虑，但合作敲定之后孔雨二话不说就找出了两人的合约，在他们说明的情况之后，双方最终达成了和平解约。
而至于后续林涂悠想要怎么安排，那就已经不是他们所要担心的事了。
《神遇》剧本一到手，孔雨的心就安定了大半。
一切应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孔雨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沓剧本，心里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
“你好，请问这里是林涂悠导演的工作室吗？”
工作室门口，一男一女两人站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往里探着头。
林涂悠今天特意早早收了工，此时已经在大厅里等了很久了。
“是，进来吧。”
23
第23章
◎被掩埋的金子◎
“真的是林涂悠导演……”
游枫妍嘴里喃喃了几句，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林涂悠，却不敢上前。
旁边的田逸倒是十分不见外，应了一声后就直接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诶，走啊，导演等我们呢。”
田逸走了几步发现游枫妍没跟上来，又回去把她拉了进去。
“你们好，我是林涂悠。孔雨应该和你们说了吧，我有自己签艺人的想法。很抱歉没有和你们提前商量，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我也都会尽量满足。”
“没关系，孔雨姐跟我们说了，离不离开还是看我们自己的意思。是我们自己想要来这里的。”
“对啊，而且您开出的薪资待遇比天启还好，我在那边本来也就不受重视，还不如换个新环境呢。”
“那行，既然你们愿意来，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咱们直接签合同？”
林涂悠领着两人走进一件办公室，司霖和另外一个人早就已经拿着东西等在那里了。
林涂悠想要自己签艺人的这个想法其实挺突然的。
前一世的时候她一直埋头于导演事业，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是重来一世之后，林涂悠才有了这个想法。
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才不会轻易被打倒，才能在遇到像之前那样的危机的时候能够迅速解决，不至于陷入被动。她早该意识到，在这个圈子里，一味地“纯粹”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她依旧像以前一样只顾着埋头拍电影，这一世大概也会迎来一样的结局。
一方面，林涂悠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团队，她会不断把它发展壮大。
另一方面，她也有属于自己的私心。
在这一行呆了这么多年，林涂悠一路以来也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怀抱着梦想和一腔热血闯进这个陌生的圈子，有的人十年磨一剑至今却依然被藏在某个角落里籍籍无名，有的人却一夜成名，顷刻间便能拥有他人可望不可即的一切。
演员这个职业对于有些人来说意味着名利，是成名的捷径、是新奇的体验，他们的目的或是一炮而红、或是以此受到万人追捧，而偏偏，他们甚至没有做好任何付出的准备。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却能为了一个角色、一部戏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对于他们来说，演戏不仅仅只是为了成名，而是它本身就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在现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里，能坚守住本心是一件看起来简单、但其实很难做到的事。
就连曾经的林涂悠也差一点就迷失在了这里。
在这里，像贺知念这样先天条件极其出众，又天资卓越的演员或许是少数，但像曲周一样，默默努力却仍然得不到机会的才是最普遍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