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行之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坐在了她的对面:“所以,是真的没结婚吗?”
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是这个。
悦云起苦恼地皱着眉头:“根本没这回事,你到底是听谁说的?怎么这么相信他啊。”
“听你说的。”王行之把所有他知道的,都摆在台面上讲,“你之前请假说要去完成人生大事,我以为……是去结婚。”
好,原来造谣源头在这儿呢。
悦云起哭笑不得:“人生大事那么多,你怎么就想到结婚了?”
王行之敛着眼:“在新生那天,你说你要去拿证,还有……”她的朋友圈。
“还有什么?”悦云起根本不记得她说过这些话,“不管有什么,我真的没结婚。”
“那、那你。”王行之垂首敛眸,凌乱碎发挡在额前,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可声音里夹杂着破碎的哽咽,“你拒绝我……是因为不爱我,对吗?”
悦云起手上力道失控,图多“喵”地跳开,钻进了敞开门的主卧。
人顾不上把它抱出来,它成为这个房子的小霸王。
悦云起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更没想过那双总是冷漠疏淡的眼睛会闪着细碎水光,她有些慌张:“王总……”
“叫我名字。”王行之别过脸,骨节分明的手指重重擦过眼尾,将水痕揉得凌乱不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里不是公司,我不是什么王总。”
悦云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她拒绝他,是因为不喜欢吗?
悦云起觉得自己的心脏还停留在外面糟糕的天气里,被雨水浸透,变得皱皱巴巴,随着狂风的方向,在四处碰撞。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个音节。
王行之抬眸看向她,他体贴地开口:“我知道答案了,没关系的。”
他比起不能拥有她,更害怕失去能见到她的机会:“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
如果他的声音没有在颤抖,悦云起可能真的会被他故作轻松的“没关系的”骗过。
悦云起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坏人。
她有些坐立难安,想给他递纸巾,又怕他多想,可余光里王行之低垂的侧脸、顺着下颌线滚落的无声泪滴……
悦云起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她抽出纸巾,伸到他面前:“擦擦眼泪。”
王行之没接,但乖乖地凑近。
悦云起一愣,手已经条件反射地在擦他的眼尾。
他的呼吸轻擦过她的指尖,重了几分。
她该到此为止的,该后退的。
悦云起攥紧那张沾满他泪水的纸巾,重新坐直身子:“王行之,对不起。”
她知道他不想听她的道歉:“其实我骗了你,我喝酒会断片,我根本不记得喝醉后我对你做了什么,我——”
“你亲了我。”王行之刚被擦干的眼睛又重新蒙上水雾,“你还摸了我。”
“我不干净了。”王行之眨了眨眼睛,瞬间又落下一滴泪,他像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把柄,委屈又固执地问她,“就算你不爱我,那你是不是也该对我负责?”
悦云起瞪大眼睛,有些害怕地往后退,直到抵上沙发,她弱弱地质疑:“不可能吧?我怎么可能亲你、摸你……”
她停住,想到之前那个疑似强吻王行之的记忆片段。
而王行之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砸落,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
像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悦云起躲过他的眼神,开始看茶几上很无趣的纸巾。
她居然真把他扑倒了,真的亲了?
该死的,一点儿都想不起来,有种吃了顿好饭,但没尝到味道的痛苦。
王行之看清楚了她的躲闪。
“算了。”王行之觉得自己又贪心了,“不干净就不干净吧,反正本来就没人喜欢我。”
悦云起呼吸一滞:“别这样说。”
王行之弯眸,提了提嘴角:“好,听你的。”
“喵喵——”
图多大王闯完祸,立刻逃离案发现场,轻轻一跃,又跳进悦云起的怀里。
明明是白天,但窗外依旧很阴沉。
狂风吹折了细细的树枝,雨越下越大,用力地砸在窗户上。
糟糕的天气,糟糕的心情。
王行之找不到再留下她的理由,他把选择权交给她:“想陪图多再玩一会儿吗?还是我现在送你回家?”
“不用送。”悦云起抿了抿唇,终于告诉他,她不想提的人生大事是什么,“我家就在对面。”
“其实,买房才是我上次请假说的人生大事。”
王行之点头,只把她送到门口,便克制地停下:“到家了和我说一声。”
他想起什么,轻声又郑重地请求:“能把我加回去吗?”
啊——
悦云起真的受不了他这种小心翼翼的眼神。
如果不是害怕分手后会失业,她真有可能会被他蛊惑成功。
悦云起胡乱点点头:“好,你快进去吧。”
王行之握着门把手,没动:“想看你走。”
背影也看不够。
悦云起脑袋要爆炸了。
他怎么……怎么这么会戳中她的心动开关?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回了家。
第二天,天气和昨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太阳毒辣地出现在空中,空气中连微风都没有。
路边稀稀拉拉的树枝横七竖八地歪斜着,断裂的枝桠上还挂着残叶,可以证明那场风暴曾经来过。
悦云起早早地到了公司。
停工宅家一日,大家还没找到上班的状态,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凑在茶水间、工位旁,一边打着哈欠揉眼睛,一边心有余悸地感叹着昨天那场夸张的天气。
手机里的员工群也很热闹。
悦云起等待笔记本电脑开机的间隙,点开了群聊。
行政的司机小钟在群里分享着八卦消息。
[超六]:“这就不敢出门了?昨天王总还顶着狂风从高铁站开车回家呢?”
[钱来钱来]:“王总坐高铁?从狮城?得坐十个小时吧?太扯了。”
不信的人占多数,都在说小钟骗人。
[超六]:“他想坐飞机也没法坐啊,昨天那个风,机场都得关门了吧?”
[超六]:“瓜保真,车还是昨晚风没那么大的时候我开过去的呢。”
前台跳出来。
[公司招财猫]:“不可能,我今天都没看见王总来公司。”
[超六]:“风刚消停没多久,王总就又走了。”
[活着就是力量]:“机场那么快就重新开了?”
[超六]:“不,依旧是高铁,虽然没有十个小时,但也得坐七八个小时。”
[公司招财猫]:“这么折腾肯定是回来办很重要的事情,唉,活该老板能赚钱。”
[公司招财猫]:“昨天那个天气,我连窗帘都不敢拉开。”
……
悦云起将手机倒扣在桌面,她托着腮,盯着已经开机的电脑屏幕走神。
悦云起昨天是将近九点出门的。
也就是说,他收到她的信息后,便立刻出发了,一路都没有停。
但昨天他面对她时,只字未提这一路过来的艰辛。
无声流泪总是比嚎啕大哭更容易触动人心,悦云起觉得他又在她的心里安静地下起了小雨。
她有些动摇了。
第40章 王行之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
“哥, 你真是我亲哥。”吴尽忙活了一整天,刚睡了四个小时,就被王行之一通电话叫醒。他只能强打精神, 任劳任怨地开车去高铁站接人。
等红绿灯的时候,吴尽瞥了一眼副驾驶:“你不会一天没睡吧?”
王行之是半夜突然离开的, 直到次日清晨, 吴尽才得知他回梧桐市了。
他都快要吓死了,生怕王行之出了什么事。
在红绿灯的几十秒里, 吴尽余光瞥见王行之反复拿起手机又放下, 短短几十秒内竟重复了十几次。
踩下油门, 吴尽受不了王行之的冷暴力, 吐槽道:“哥, 你听得见吗?不会耳朵被风堵住了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