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但是——”他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左右摇了摇,眼里原本覆着的那层寒意逐渐消逝,嘴角噙着抹笑意,“你洗碗。”
周淮川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他们回到家,惠姨已经把食材都准备好,洗好切配好,周淮川只需要掌勺就行。
周淮川当场没表现出什么,私底下语气温和又不容置疑地提醒惠姨,以后他要是打算下厨,请她什么都不用代劳。
惠姨看着周淮川在厨房里利落熟练的操作,才意识到自己的帮助确实多余。
周淮川在厨房时,凌遥隔着玻璃门,拍了张他的背影。
他没换衣服,只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颠锅翻炒时,因为用力手臂上青筋虬结,袖箍勒出饱满结实的肌肉线条。
原本空间足够的厨房,因为他的存在,显出几分局促,橱柜炉台烤箱,在他的衬托下,都小了一个尺寸。
凌遥不得不感慨,怎么能有人做个饭也这么有型呢!
凌遥把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配图文字——今天有口福啦!
动态发布没多久就有很多人点赞。
乐意是第一个评论的:周总看上去就是满汉全席顺手捏来,不像某些假洋鬼子只会做三明治!
詹宁楼马上在下面反驳:上回的牛排煎的不好吗?你还说满分十分你打十分。
乐意秒回詹宁楼:九分给食材,还有一分是我真的饿了。
乐意和詹宁楼在评论区你来我往很活跃。
祝平安发了一连串烟花和流口水的表情包,只是刚发没多久就主动删了。
她的评论删完没多久,某位从注册微信后就没发过动态的人破天荒地发了条动态。
凌遥才刚点开图片,看到一盘不能称之为“煎蛋”的煎蛋,图片突然就裂了。
陈鹤年秒发又秒删。
乐意很快在她们小群里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啊啊啊我没看错是陈鹤年发的动态吧!
什么啊怎么才发就删了!
他那盘是什么鬼!
安安你千万别吃会被毒死的!!!
周淮川端着盘子出来,看到凌遥趴在餐桌上笑,忍不住问:“在笑什么?”
“哥哥,”她坐直身体,收起几分笑容,“你和安安的大哥陈鹤年熟吗?”
周淮川放下盘子的同时,抬眸不动声色地瞥了凌遥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你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凌遥想起了之前乐意评价过陈鹤年的那句话。
她说:你以为陈鹤年是什么好人?
那天在会所,想起他把祝平安带走时的表情,凌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周淮川反问:“你觉得什么人才算好人?”
凌遥脱口而出:“公平正义善良真诚的人。”
非常标准却又天真无知的答案。
周淮川没有反驳,也没有任何嘲讽。
所谓的公平正义,无非是上位者的手中利器,于自己有用就拿来用。
至于善良真诚……
多么珍贵稀有却又毫无意义的东西。
但周淮川看着眼前的人,觉得她就该保有、且永远保有这种善良天真的天性。
善良和天真永远不会伤害到她,因为有他在,这世间所有的风雪和恶意都会绕她而过。
“如果你是在担心你的朋友,”周淮川用最大的耐心和她谈论他不屑的别人的事,“上次在E国我们已经谈论过,她需要和陈鹤年维持某种关系,至于为什么找陈鹤年而不是别人,我想她一定经过考虑,至少在‘好人和坏人’的天平上,陈鹤年在她认知的好人那一边。”
当然,周淮川不会深入地和凌遥探讨,这个世上大部分人的认知是非常片面的。
好人和坏人,并没有经纬分明的界限。
在利益面前,陈鹤年,甚至是与自己有过多次合作的詹宁楼都可能成为自己的对立面。
同样的,祝平安眼里的陈鹤年,就一定是她以为的那类人吗?
凌遥听懂了,陈鹤年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对祝平安应该没有恶意,所以祝平安才会默认并且维持他们目前的这种关系。
凌遥觉得周淮川有一种魔力,无论自己遇到什么困惑,情绪如何糟糕,总能在他那里获得解惑,让内心得到安宁。
如果能一辈子都待在他身边就好了。
惠姨端着碗筷从厨房来到餐厅。
从惠姨的角度看过去,凌遥坐在餐桌旁背对着自己,站在她面前高大挺拔的男人则朝她俯下身。
他单手撑在餐桌上,另只手撑在凌遥椅背上,以一种充满了占有欲的姿态将她拥在怀里。
凌遥看不到。
但惠姨看到了。
看到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颚轻轻蹭着她的发顶。
看到他……
痴迷又深情地亲吻她蓬松柔软的发丝。
惠姨的瞳孔逐渐睁大。
因为周淮川此时脸上的表情,不是父亲对女儿,兄长对妹妹应该有的。
当惠姨的视线对上男人望过来的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时,惊恐瞬间席卷了全身。
惠姨颤抖着手转过身离开后,周淮川收回目光,眼里的冰冷被温情取代。
周淮川还有一种凌遥没有察觉到的能力,那就是能轻易看穿她的小脑瓜在想什么。
他在心里默默回答凌遥——
“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是谁,都不会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第19章 气疯了我不是你养的宠物
惠姨平时会陪凌遥一起吃饭,但今天没有。
她说前段时间体检,几个指标偏高,医生建议她调整饮食结构,不能吃太油腻的。
凌遥看着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纠结道:“好像确实太丰盛了,热量也很高。”
周淮川亲自夹了一块鳕鱼放在她碗里,哄道:“你和惠姨不同,你还在长身体,你的饮食结构需要这些优质营养和蛋白质。”
凌遥觉得周淮川这句话的前提就是错的。
她已经二十岁了,虽然还有生长发育的空间,但微乎其微。
不过她还是乖乖地把他夹给自己的菜全吃完。
吃完饭,凌遥帮着惠姨洗碗整理厨房。
周淮川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惠姨没从老宅过来前,这里没有常住佣人,家政人员只能在指定时间上门打扫。
周淮川平时很忙,在家的机会不多,凌遥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陪伴她的只有两只罗威纳犬。
看着厨房里和惠姨有说有笑,把脑袋搁在惠姨肩上撒娇的人,周淮川有时也会反思,自己是否在人际交往上对她太过苛刻。
不过也仅止于反思,他不会去改变。
他为自己的苛刻找了充足的理由——
他默许乐意、祝平安和沈晗非出现在她身边,是因为她们对她没有所图,她们之间的友谊目前是纯粹的。
当然,如果有一天掺杂了别的,他会亲自为她斩断这些关系。
至于其他人……
作为男人,周淮川很清楚他们在想什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他不会让她接触他们,更不会让他们脑子里的肮脏和污秽沾染她一丝一毫。
晚上周淮川在书房。
门外响了两下敲门声,不等他说话,门就被推开。
凌遥只把门推开三分之一,脑袋先探进来,发现他在工作,于是打了个手势,询问自己有没有打扰到他。
“Jacky,剩下的事你负责一下。”
Jacky是庄严的英文名。
“好的,周总。”
周淮川合上电脑,在凌遥走进房间前,他已经站起身,从椅背上拿过自己的外
套,几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穿着单薄睡裙的身体裹在自己的外套里。
“冷不冷?”比起责备她为什么没穿外套,他更关心她的身体。
“不冷呀。”
话虽这么说,但凌遥顺从地抬起手臂,由着周淮川帮自己穿上他的衣服。
衣服太过宽大,让她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诙谐感。
但也是真的很可爱。
替她穿好衣服,周淮川再把书房的空调温度调高。
凌遥窝在书房的懒人沙发上。
从他们搬来这里,这只青蛙造型的沙发就在周淮川的书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