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低头看回琴弦,长指虚虚拂过琴面,清洵眼眸像是穿过琴弦,穿过时空,停在了各式各样的女人面孔上。
她好像,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赵宁,喜欢屈夫人了。
也明白为什么,她竟愿意给楚筝一个痛快利落的死法。
相比起她们,施盈盈和陶岚,包括沈冽生母郭晗月,还有颜青临等人……
夏昭衣眉心轻皱,止住自己对她们的评价。
“所以,施盈盈所求,只有沈双城?”夏昭衣道,“她屋中之书,手中之术,皆为夺得沈双城?”
“不错。”
“但《居周则》,是本炼丹书。”
“她早便疯了,”范竹翊嗤声,“任何旁门之道,在她眼中但凡有价值,她都会试。而这《居周则》,不定她是想求长生之道,孝敬沈双城双亲,好博他们喜爱,更得沈双城宠爱呢?”
夏昭衣沉默了下,道:“好吧。”
她抬手,将古琴微微推出去,让范竹翊更清晰地看到琴上专属于拈花斋的梅枝。
“所有人和事,包括唐相思,包括你,都围绕着衡香,”夏昭衣说道,“唐相思在衡香久住过很长时间。”
范竹翊看着梅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那府宅。”
“看来你认识这梅枝。”
“唐相思所画,”范竹翊轻叹,“但我是的确是来找风清昂的,对于唐相思其人,我所知道得只有他的诗词与画。”
“风清昂与你提过他吗?”
“风清昂不屑于他,称他与怨夫一般,辞藻无痛而呻,哀哀而吟,为赋新词强说愁。别人畅怀时他说愁,别人金榜题名时,他亦愁,锦绣愁,好酒愁,美人在怀同样愁,万物在他眼中,皆是愁。”
夏昭衣淡淡一笑:“听起来竟有几分好玩。”
“风清昂也是个人才,”范竹翊嗤道,“他那陋室贴满了这首诗,山寺往生客,山海月中来。前尘旧梦里,桃花笑浮生。”
“贴满?”
“不错,满墙满地的纸,全部都是这首诗。”
·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高产作者,晒化了的米唐艹皮艹罒夕
↑来自热成全国榜首的浙江台州宁
谢谢圆圆娘的打赏,好多平台看不到作家的话,我就在正文里感谢啦!=3=
精打细算过,全篇字数2150字,这些字数116字,超过2300才会额外收费,所以这些碎碎念不会计入收费啦~
第1175章 一口金棺
在溶洞下的“胞宫”之中,亦是满地的纸,满地的“夏昭衣”。
那些纸和那些受刑的画一起所带来得视觉冲击,夏昭衣至今仍未走出阴云。
还有,昨晚的梦……
“你们打开我姐冰棺时,她的尸身……可有人碰过?”夏昭衣问。
“这个碰字,何解?”
少女的脸渐渐失去血色,道:“比如说,有没有人……吃了她。”
范竹翊摇头:“不知,你为何出此一问?”
“好奇,”夏昭衣唇瓣轻勾,笑得苍白无力,“你的好师侄不是要陆容慧挖人脑髓么。”
“在开棺之前有无人碰过,我不知,但风清昂是有此打算。”范竹翊道。
“呵……”夏昭衣干笑。
“夏大娘子的尸身是破碎的,外表穿着光鲜的衣裳,但衣下肌肤败烂,脏腑早便浑浊。即便有人真在盖棺下葬前吃过她,谁人能知呢?”
“若是尸身完好,你们怕就直接扛走了,而不是烧成灰吧。可能你们连麻袋都没准备,否则折拧成一团,塞入麻袋之中,也好过将她烧为灰烬。”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好像所说得并非一个曾经鲜活的人,而是一袋动物的肉。
范竹翊听在耳中,脊背发凉,淡淡道:“立场不同。”
“是啊,一个早早死去的人罢了。”夏昭衣道。
幽道中,沈谙稍稍偏过头去。
詹宁微顿,看着他俊美的侧颜。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你好像很生气。”沈谙淡笑。
詹宁的确眼眸通红,字字句句听在耳中,令他双眸布满血丝。
安静一阵,沈谙笑道:“可怜,定国公府。”
詹宁深深闭眼,不仅要控制此时身体内翻涌的情绪,还要控制住呼吸。
他极缓极缓地吐纳,再睁开双眼,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继续去听外面的说话声。
“为什么你将你的徒弟施又青送给孔泽风,替他女儿入宫为嫔。”夏昭衣问。
范竹翊料到她必然会问这个,平静道:“如你所见,我一把老骨头了,权与势我不再贪图,我要得只是长生。”
“钦天监能满足你的长生之愿?”
“我若说借点李乾国运,你可信?”范竹翊道。
夏昭衣轻笑,低低道:“荒谬。”
“不荒谬的,”范竹翊笑道,“在借李乾国运的不止我一人。”
“你为何有脸笑?”夏昭衣看着他,“施又青拜你为师,你却把她送去当囚徒,如今,竟还有脸笑?”
“这有什么不对?”范竹翊不以为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命,谁敢不听?”
“嗯,沈谙厌恶你,也没有不对。”
范竹翊眉眼微凝,思及这不孝徒,便觉生气。
夏昭衣知道任何一个王朝都有国运一说,借国运,偷国运,压邻国国运等等,确实有很多人会去为之。
就连师父都是信的。
不过范竹翊现在的话,夏昭衣知道,他有所藏,且藏了不少。
只是他不想开口提及,她无从去问。
门外传来不少动静,夏昭衣看向门窗,似来了不少人,渐渐的,传来喊拍子的声音。
一个姑姑在嚷:“听我的!”
“一!”
“二!”
“三!”
“起!”
“一!”
“二!”
“三!”
“再起!”
……
“外面发生了什么?”范竹翊说道。
“不知道。”夏昭衣答。
“你不去看看?”
夏昭衣收回视线,看着范竹翊。
“关于礼部,你知道多少?”
范竹翊摇头:“我与礼部从无往来。”
“是吗?”夏昭衣微笑,“钦天监与礼部常有互通,你在钦天监投注那么多心血,岂能不关心时常出乱,动不动便见血光的礼部?”
“阿梨姑娘,”范竹翊也笑,“可我的确不与礼部往来。”
“那么,翀门氏,可认识?”夏昭衣说道。
范竹翊一顿,说道:“只是有所耳闻。”
“只是?”夏昭衣笑了,“孔泽风向翀门氏学到了不少东西,你牺牲施又青所打通的关系,竟知道的没我多?”
“……”
范竹翊不得不再生出一种这个少女真可怕的感觉来。
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可若都知道,又来问他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踏进了对方大摆的迷雾阵之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甚至,她已经什么都知道,只是问着他好玩都有可能。
外边的动静变大。
那姑姑还在高喊指令。
加入到那姑姑声势中的人也越来越多。
过大的动静,连隔着一道石门的暗道里的詹宁和沈谙都听到了。
“一!”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