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支长乐骂道,将手里的烧饼朝那乞丐脸上摔去,而后上前揪住那乞丐的衣领,一个拳头砸了过去。
“你干什么!”
“你找死啊!”
身边的乞丐立即凶神恶煞的围上来。
老佟一步冲上去,用肩膀撞走一个,再揪起一个用拳头招呼。
周遭路人围了上来,纷纷指着那些乞丐骂和看笑话。
老佟和支长乐两人身高七八尺,膀大腰圆,一身蛮力,跟身边瘦骨嶙峋的乞丐相比,一个顶三。
刚才叫嚣的很凶的乞丐在看到老佟的身手也很厉害后,最外边的人已经跑路了。
老佟拉住支长乐:“走,等下巡守卫要来了。”
“看你们以后还敢!”支长乐指去骂道。
“打死他们!”有路人叫道,指着地上的乞丐。
好些人直接付诸行动,人一多,打起来脑子热,有些人抓着扁担也跑来了。
乞丐们忙不迭爬起逃命,喊着求饶,整条街道终于变得热闹。
“看来不用我们去帮忙了。”远处一个男人望着这边热闹喧嚣的场面,低声说道。
身旁的女人一身男装,冷冷的看着这些乞丐,没有说话。
因为檐角的原因,女人的脸恰好隐在黑暗里,皮肤很白,但略有一些粗糙,五官精致,微微上着淡妆,脸颊右侧依稀可见一道伤疤,约有三寸来长。
那些乞丐被打远了,这边的人群逐渐散去。
那被抢了饼的男子还在,又回了小摊前,看模样似还要再买。
“夫人,我们走吗?”身旁的男人说道。
沉默良久,女人才开口说道:“你说那些乞丐都这个样子了,还活着干什么?”
男人一笑:“好死不如赖活着,跟条狗一样活着,至少也是活着嘛。”
“他们活着,只会让更多人不好活着,”女人说道,“街头死个乞丐,应该不会有人在意吧?”
“夫人的意思是……”男人看着她。
“明日我不想在街上看到这些叫花子了,”女人声音越发冰冷,“至少要少一半。”
“一半?夫人,这的乞丐可太多了,直接死在街上,这儿的官府应该会管吧?”
“管?”女人笑了,转身往后边走去,好笑道,“真要会管,我们那晚死在街头的人,你看他们查出什么了吗?”
男人皱眉,没说话了,安静跟上女人。
提及那晚莫名其妙死掉的手下,女人本就不怎么样的心情更糟糕了,停下脚步说道:“林清风那边如何了?”
“夫人问的是哪件事?我们要的那批货,还是找凶手?”
“凶手,”女人说道,“有下落了吗?”
“似乎还没有……”
“我当她林清风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女人冷笑,“这都几日了。”
“属下再去催催。”
“去吧,”女人朝前走去,说道,“乞丐的事情,今晚也要解决。”
“是。”男人垂头应道。
“还有,”女人皱眉,顿了顿,干巴巴的说道,“明日寻个机会,你去陶家看看吧,多带些银子。”
“是,”男人说道,“可是,他们问起我是谁的话,我要怎么说?”
“谁会无缘无故带那么多银子给他们,能怎么说,他们猜不到吗?”女人好笑的说道,“要或者是不要,随便他们,不要,就等着饿死吧。”
说着,她回头看向那边摊铺前的男子:“连一个饼都能把他馋成这样,这些人,早就成废物了。”
“是。”男人点头,再度应下。
乞丐被追打出去很远,远远看到巡守卫们,上去喊救命。
路人见到官兵,顿时四散,有些人扁担都不要了,扔在地上。
为首的队正一脚踹开扑上来的乞丐,嫌弃骂道:“滚!别靠近老子!”
“谢大人,谢大人!大人安康,大人富贵。”乞丐连连叫道。
队正横了他一眼,抬脚走了。
乞丐一等他走远,便“呸”了声:“什么玩意儿,跟个狗一样,还把自己当个官!”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说道:“走,咱们继续抢,肚子都还没填饱呢!”
“就是,走!”其他乞丐叫嚣着。
十几个乞丐成群结队走了。
他们身后的角落里,两个小乞丐探出头来,一脸厌恶。
“就是他们打得我,”大胖鼻青脸肿的咬牙说道,看向身旁的男童,“铁柱,你平时鬼主意最多了,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教训回去?”
“我们一没后台,二没本事,个头都不高,怎么教训,”铁柱看着那些人,冷冷的说道,“这群畜生,他们继续这样闹下去,我们也会跟着受累,说不定会被官府给一起抓走,或者赶出城外。”
“啊?”大胖害怕的看着他,“那我们怎么办?”
“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意,不要老是问我怎么办,行不行?”
大胖一愣。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铁柱收回目光,在角落里面坐着,“也许有一个人能帮我们,可是她现在好像也自身难保了,我也找不到她……”
“谁?”
铁柱抿唇,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
他把纸打开,是很久以前的一张皱巴巴的通缉画像。
大胖认得,说道:“又是这阿梨。”
“就是这阿梨,”铁柱看着纸上的女童,低低道,“也不知道她在哪。”
第293章 老头是谁
“女娃娃,给,你要的酒和花生!”
伙计笑吟吟的递来酒壶和一包现炒的盐焗花生。
夏昭衣接过,甜甜笑道:“谢谢小哥。”
黄酒温烫,花生散着热意,闻着甚是诱人,夏昭衣带着东西出了酒家。
后边有个小菜场,菜贩们高声叫卖着,肉铺的屠夫拿着大刀宰肉,关在笼子里的鸡鸭鹅们叫成一片,等着富贵人家的仆妇们来挑。
夏昭衣从一群嬉笑打骂的男童中穿过,去了一条寂静胡同。
阳光暖暖打在小院上,院子里格外安静,半点烟尘之气都无,没有晾晒出来的衣服和冬被,也没有锅碗瓢盆,菜叶都不见半张。
夏昭衣走近后站在门外,眉心微微拢着。
她不喜欢全九维,上一次来寻他,不欢而散,从全九维的那些言语和神态,她还嗅出了太多不对劲。
可是,该要问的还是要问。
夏昭衣上前,抬手准备叩门,一顿,伸指在门环上轻轻一抹,厚厚的一层灰积在了她的指尖上。
夏昭衣去到另一边侧门,同样的,满是积尘,侧门外落了一把广锁。
她左右环顾,远处一个老人家在晒被子,正抱着木盆回身。
夏昭衣回眸,袖中飞快滑出一支银簪,她单手刺入门锁,耳廓轻动,循着声音微动银簪。
很快有“咔擦”一细轻声,门锁开了,夏昭衣单手接住掉下的锁具,推门进去。
老人家才回过身来,抬头朝前边看去,好像,刚才有人影闪过呢。
窗外阳光好,将屋子照的半片亮堂。
夏昭衣将酒壶和花生,以及手里的酱香饼放在桌上,去到灶台。
灶台是空的,柴火横七竖八的堆在一旁,碗筷只有两三个,看模样,有一阵子没人碰了。
夏昭衣转身朝楼梯走去。
楼上卧房很乱,被翻箱倒柜过,不过被褥是整齐的。
书桌同样乱,全九维藏书不多,夏昭衣记忆好,之前来过一趟,对他书册的摆放有些印象,现在一眼能看出,旁边书架上的书册少了至少五本。
除却被褥,桌椅也是整齐的,地上没有扭打过的痕迹,看模样不像是被人害了,更像是,跑路。
夏昭衣皱眉,眼睛无意间带过,看到床底一物。
她过去翻出,是一套男人衣物,上好的丝绸料质,雍容华贵,看款式像是年岁四十左右的富绅所穿。
内衬有很多血迹,衣角也有,其他地方则很干净。
全九维为什么逃走,似乎能猜到几分了……
带来的黄酒已经凉了,夏昭衣拎着酒壶,携上花生和酱香饼,离开了小屋。
回到街上,她将手里的黄酒等物随便赠人,而后寻了个茶楼,挑了一个临街窗口坐着。
她记忆里秋末初冬的京城,是充满了煨肉熬粥的香气的,到处都是蒸年糕和贴窗花的人,但是现在的街道,是显而易见的清冷。
夏昭衣收回目光,望着手里的茶盏,轻轻晃动下茶杯,茶水纹漪泛开。
于合死了,于楷死了,于府大半人口全被李东延关去了刑部大牢。
而全九维不知道杀了谁,畏罪潜逃了。
脑中思绪万千,有些乱,她想一条一条解开,一条一条理顺,想将各式数字聚于一起,统筹成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