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丁怎么会认识这样心狠手辣,穷凶极恶的人呢?
半个时辰后,又一匹快马进城,将这些告诉夏昭衣。
夏昭衣正在待客,一共来了五人,是云伯中的右伏军正将于震耀派来的。
于震耀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打仗有七成是败仗,但因他忠厚,且御下能力极强,手下都服他,所以云伯中并未斥责过他,后来只将他派来谷州,守守不那么重要的边防,和晋宏康的人打得有来有回,小打小闹即可。
不过这个局面,在去年沈冽到这后改变。
去年,沈冽和聂挥墨来此对付钱奉荣,龙鹰将钱奉荣踢残后,沈冽直接将钱奉荣送给于震耀当礼物,且额外又慷慨赠了一份大礼,便是谢忠之前去挖得那些帝王陵宝物。
那批财宝堪称泼天富贵,但还不止于此,沈冽还让梁俊给了他一条兵线图。
于是,于震耀趁晋宏康调度兵马南下时,跑去松州西北转了一大圈,占了好大一块地皮。
那几日发生的事,于震耀堪称人在家中坐,功从天上来,一朝翻身,从常败将军变成大功臣,他直接成为亲沈冽、亲阿梨派。
夏昭衣这次南下直接找云伯中,并未找于震耀,是于震耀自己按捺不住。
这一年他一直在琢磨要如何还沈冽这笔人情,结果他难过的发现,沈冽什么都不需要。
想来也是,沈冽如果缺钱,那笔财宝也落不到他手中。
反而是他自己,依然缺这缺那。
现在派来的五人都是他最亲近的心腹,三文二武,专门跑来问夏昭衣,能不能帮上点什么。
当然不会说的那么直接,但有三个文官的嘴巴在,自会将他的心意情义和倾向委婉表达到位。
手下进来找夏昭衣,到她身旁悄然说话。
夏昭衣点头:“支离干得不错,再托此人带话回去,让徐菲好好照顾那位姑娘。”
“是。”
看着这名手下离开,三文二武五人将目光看回夏昭衣。
一人道:“阿梨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若是有需要我们将军出力的,您尽管说。”
夏昭衣想了想,道:“你们,可有擅长跟踪人的?”
五人沉默。
他们不具备这样的自信。
另一人道:“……若是被发现了的话,会不会把将军您的事情搞砸?”
夏昭衣唇角微扬:“这倒不会,你们的身份自带说法,即便被察觉,你们身为谷州的兵马,盘查几个可疑之人的身份乃职责所在。”
五人一喜,几乎不约而同道:“那将军,您要我们跟踪谁!”
·
距离谷州驿站口约十里的西北方向,有几座村落相邻而建。
其中就在路边的村子规模最大,两排客栈在村口比肩。
陈韵棋坐在一间客房中,带她过来的女人姓日禺,是日禺家族分支中的一名女眷,名叫日禺芳草。
日禺芳草很凶,让陈韵棋坐下后便出去了。
陈韵棋不知所措地看着烛台上的半截蜡烛。
当初李新芽问她叫什么名字是,她脑中闪过极其强烈的仇恨,所以自称姓丁,叫丁纱梨。
结果李新芽当天就喊她“阿梨”。
陈韵棋那时直接爆了,她勃然大怒,呵斥李新芽闭嘴,不准这样叫她。
所以,李新芽后来都叫她阿丁。
丁纱梨,丁纱梨,定杀阿梨。
可是,当阿梨真的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后,她唯一的出路,竟是逃跑。
不仅是她在逃跑,这身手看似非常了得的日禺芳草,竟也一眼就被吓得退缩。
所以,定杀阿梨,她怎么杀?拿什么杀?
房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
陈韵棋抬起头,却见日禺芳草扶着那一男一女进屋。
陈韵棋见状忙起身去帮忙,在他们身后将门关上。
一男一女都受伤了,日禺芳草要替他们处理伤口。
受伤的女子是今早故意往支离靠去的女人,叫五柚,她有些责备地看着日禺芳草:“你怎么先跑了?为何不下来救我们?你是怕这个女人逃了?”
五柚指得是陈韵棋。
日禺芳草皱眉:“怎么责怪我?我们不是早就说好,若遇危险,能活几个是几个吗?”
“危险?”受伤的男人不服气道,“有个狗屁危险,就那些三脚猫的打手,狗屁都不是!”
“三脚猫?”日禺芳草顿了下,道,“对了,我倒是好奇,你们是怎么从阿梨手中逃出来的?”
“阿梨?”受伤的男人和五柚同时惊道。
“对啊。”
“哪有阿梨?”五柚忙问,“她在哪?!”
陈韵棋在旁看她这神情,心底怒火中烧,何至于如此!
一个名字,都已经闻风丧胆了吗?
第1648章 活捉支离
五柚的反应让日禺芳草愣住。
日禺芳草看着他们,缓缓道:“难道,阿梨没有出现?”
五柚问:“她何时出现的?”
男人也道:“你当真见到了她?”
日禺芳草:“……”
经两边一对账,日禺芳草才知,她所看到的那人根本不是阿梨,而是李新芽。
日禺芳草如释重负:“不是她便好,若是她来了,我们的任务或要发生变化。”
五柚道:“永安发生那样大的事,她必然还得留在那,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谷州。”
日禺芳草点头:“她不在此最好,我们终于找到支离,机会难得,必要速战速决,生擒了他。”
他们几人是和彦颇派来协助翀门恒的。
当初翀门恒对陶岚说,要想对付阿梨,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住她的软肋。
阿梨最好取的软肋,就是她的小师弟支离。
陶岚同意了。
于是翀门恒带着陈永明、流月,还有“上下”,“左右”离开了明芳城。
这数月下来,翀门恒一直在暗中调查支离,在诸葛盼的帮助下,他们好几次险些就要活捉到他。
这一次,确认支离一定会到谷州,翀门恒便令日禺芳草他们三人也来。
他们是昨夜刚到的,不出错的话,今日傍晚,翀门恒他们就会过来。
陈韵棋站在她们一旁,脸色很难看,她手里拿着止血的药粉,大拇指几乎要将木塞推入瓷瓶中去。
这几人身手了得,可如她们这样身手了得的人,也在害怕那个贱人吗?
怕到杯弓蛇影,风声鹤唳的地步。
·
日禺在北元是贵族医者,日禺芳草一生下来就得跟族人一块学医。
两名同伴伤势严重,日禺芳草需一定时间处理。
担心他们已暴露,支离会提前离开,所以日禺芳草令陈韵棋先回驿站口盯人,她这边忙完便来。
陈韵棋害怕李新芽把知道的和盘托出,她现在回去会很危险,但转眼想到,只要能为对付阿梨出一份力,刀山火海她也愿意去。
好在,她乔装打扮成一个妇人去到驿站后,就瞧见支离正在支配手下干活,吆三喝五的模样非常神气。
原来阿梨的师弟,就长这样。
因为皮肤白,他顶多算一个眉清目秀的干净少年郎,若是将他扔入一堆读书人中,他不过平平无奇。唯一可取的是体态身板,清瘦而挺拔,但个子中等。
陈韵棋观察了一阵,没有瞧见李新芽。
不知李新芽去了哪……
陈韵棋转身步入对面的破旧茶棚。
她一进去,一名手下就走到支离身边:“小公子,跟着她吗?”
“不用,”支离压低声音道,“她丢不了,我到哪,她们的眼睛就在哪。你帮我去问问,我师父有没有送信来。”
手下道:“……小公子,我才从那回来没多久。”
“哎呀,叫你去你就去。”
手下叹气:“行吧。”
天色将黑,支离再没事找事,也得回屋了,否则太刻意。
他在屋内坐了会儿,起身叫伙计送热水洗浴。
这边客栈虽小,但经验老道,直接用工具从楼下吊上来,再往屋内抬。
共有四个伙计忙碌,一桶桶热水将屏风后的浴桶倒满。
走在第三个的伙计年纪最大,他低着头,干活认真卖力,从头到尾,他只不经意往支离看了两眼。
支离捧着手坐在桌旁看,一边看,一边嗑瓜子,完全没在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