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
“那明日,将军来和我们一起放烟火!”
夏昭衣莞尔:“嗯。”
待人都走了,夏昭衣看向夏昭学,眼眸笑吟吟的。
夏昭学道:“……小妹,你这眼神。”
夏昭衣抬手在自己的人中上横抹:“二哥这把旺盛的须子,打算留到过年?”
夏昭学微顿:“小妹,若无这把胡子,我便藏不住脸了。”
“藏什么呢,二哥这般俊朗好看,不露出来,很多人要失眼福啦。”
夏昭学怪笑了声:“小妹这是变相要我夸一夸沈郎君的神颜?有他在侧,谁不大饱眼福?”
沈冽:“……”
沈冽觉得自己有点无辜。
夏昭衣唇瓣轻抿,眼神变得认真:“二哥,夏家军那边……你真的不打算相认了吗?”
夏昭学没有犹豫,应得很干脆:“嗯。”
夏昭衣轻叹:“好吧,那今后我再也不拿这个问题烦你了。以后我来找你也不再带他们过来,更不准他们靠近二哥所在之地方圆百里。所以这次我离开后,二哥记得……”
夏昭衣又抬手,在人中上一抹:“二哥,这可不算是美髯,一点都不好看。”
“……小妹放心,我会收拾干净的。”
说完,夏昭学似是想到什么,转眸朝沈冽看去。
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沈冽小山一般高的信件。
这些时日,沈冽直接把此地当书房,除了去看伤员,其余时间他皆坐在这,军务全在此处理。
夏昭学的目光让沈冽双眉微沉:“夏二哥有话要说?”
“沈将军剑眉星眸,面若美玉,不知留须是什么模样。”
“我不喜欢,阿梨也不喜欢。”
夏昭学一乐:“你说你不喜欢即可,怎么还要提一句阿梨也不喜欢?”
沈冽面不改色,淡淡道:“阿梨若喜欢,我会尝试一蓄。”
夏昭学笑笑:“我年少时,许多人夸我是美男子。”
“夏二哥是好看的。”
“不及你,沈冽,你如此貌美,可有其他姑娘同你示爱过?”
“……”
夏昭学扬眉:“没有?”
沈冽的俊容终于浮起些许不自然,不过依然平静地朝床上的少女看去一眼。
夏昭衣乌黑雪亮的眸子一直在看着他。
孙从里把采光最好的房间留给了她,此刻窗外大雪若鹅毛,洋洋洒洒,屋内柔光明和。
这样的光,让沈冽的肌肤冷白光洁,面部轮廓分外利落干净。
年少的他轻狂孤傲,现在的他英锐如冷硬的一把锋刃,气度沉稳内敛。
尤其是这几年,他统率兵马,发号施令,久居人上,已无形中自成气场,便是从容闲适时,都有一股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只是遇见她时,他从不掩饰深情,外放的缱绻温柔抵消了这股压迫。
沈冽看回夏昭学:“有过。”
“几个?”
“不多,我深居简出,寡言少语,而且比较凶,所以同我示爱者屈指可数。”
夏昭学还要再问,夏昭衣忽然道:“二哥,我饿了。”
夏昭学朝她看去。
夏昭衣使唤起亲哥一点不客气:“我要吃蜜豆糕,现做的。我还要喝红枣银耳羹,现煮的。我还想喝豆腐大骨汤,现熬的。”
“……”
沈冽道:“阿梨饿了,夏二哥便去吧。”
“……”
夏昭学失笑,起身道:“行。”
沈冽起身跟去关门,回来没再去书桌,去坐在了床边。
“伤口可要换药?”
夏昭衣摇头:“暂时不用。”
沈冽抬手放在她的额头,总觉得还是烫的。
夏昭衣道:“伤口在结痂,有点痒。”
“我帮你揉?”
“好。”
她身上的冬衫很厚,但隔着厚厚的冬衣,依然能摸出她的胳膊有多瘦。
偏偏这么瘦的胳膊,肌肉是结实的。
沈冽知道,她一直都在很努力地吃肉和练习力量。
就在前日,换完伤口的纱布时,她忽然跟他说起从前,提到她的“姐姐”。
她说夏昭衣个子很高,快到夏二哥的鼻子了,可惜娘胎里出来便身子不太好,虽然看着很高,但吃不胖,底子很虚弱。
而她虽然看着瘦,个子也不及“姐姐”高,但她吃下去的肉,是能实打实长在身上,让她有力量的。
她看似寻常说着话,但沈冽能从她的话里听出很多遗憾。
她想要“夏昭衣”的个子和骨架,也想要“阿梨”的长肉和力量。
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不过也是她的这番话,让沈冽这阵子没少观察夏昭学的鼻子。
沈冽按捏的力道非常轻,方寸之间的劲,被他稳稳掌控。
夏昭衣忽然抬手,很轻地压在他的手背上。
沈冽抬头,漆黑的眼眸望去,却见少女的面颊浮起淡粉的云霞。
“……阿梨?”
夏昭衣看着他道:“听说,距离此处三里外,有一处温泉。”
“你想去?”
夏昭衣微笑,低低道:“一起去。”
第1595章 兄妹相认
两日后除夕。
庆吉关内明灯高悬,流金璀璨,喜庆洋洋。
一条条灯链若长龙,自战垒之上延向村庄,沿路竖起高杆转接。高杆上彩丝盘卷,枝丫斜长,每根枝丫挂着手工细捻的精致小球花,在盏盏灯笼下,剔透溢彩,华光绮丽。
村子其实不大,但驻兵太多,村外连片的彩灯串成万户星海,映照千山的月色到此,也逊几分。
王丰年送来得一箱衣物,夏昭衣选了件掐金银丝团蝶百花袄。明红色的衣裙,鲜艳精致,将她病了多日的气色映衬得红润清透。外披的是一件绯红白绒大裘,绣着木香花纹,清雅纹络不仅中和了大红颜彩的疏人贵气,还让她气质清冷的她多了几分娇俏甜美。
她在房里一直未出去,在等去看翟金生了的沈冽。
夏昭学陪在她身旁。
闲聊着,夏昭学忽然问起离岭山上过年是什么风貌。
夏昭衣笑答,没有什么风貌。
佳节于她师父而言只是寻常,唯一有所特殊的,是节日多与节气和天上星象有牵系。
夏昭学又问:“山上过年这般清冷,昭衣没有想过要带你回京吗?”
“我小她很多呀,那时我还很小,要跟在师父身旁学得东西很多。”
“她平时会照顾你吗?”
夏昭衣想了想,点头:“会。”
“她原来这么辛苦,”夏昭学眉心轻拢,“都怪父亲。”
“……”
“也还好,”夏昭衣一笑,“二哥,我很乖的,我只会让姐姐开心,不会让姐姐辛苦。”
夏昭学淡淡弯唇,语声忽沉:“自我重新从军后,这几年我一直想要找到她,清梅岭的一把火,彻底将她烧没了。我用尽能用的一切办法,最后只查到几个道士。”
夏昭衣道:“人死身灭,二哥还在意这些。”
“落叶归根,我想将她带上离岭,葬在离岭。”
夏昭衣转了话题:“二哥说的道士,是什么样的道士?哪里的?”
“黄门海,你未必听过这个地方。”
夏昭衣的确没有听过。
但是北境的道士,她听杨冠仙说过。
杨冠仙的三胞胎,老二叫杨长山,老三叫扬长军。
三人的脸一模一样,全靠体型分辨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