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么多人,老乡也烦躁了,摸出匕首就打算随便对着谁捅上几刀。
他的刀刃才出鞘,一记拳头忽然从前面挥来,正中他鼻梁。
老乡痛得眉眼一黑,忙抬起头,叶正又挥出一拳,同时去夺廖吉才的长鞭。
廖吉才死死抓着长鞭,大怒:“你是何人!”
“要你狗命的人!”叶正骂道,手中一使劲,廖吉才“啊”的一声,被力道带下马车。
几个慌不择路的流民从他身上踩过去,拉着马车的马也受惊了,幸好叶正及时控制住。
廖吉才的老乡一把抽出匕首,朝叶正刺去,叶正迅速给了他一记肘击,夺来匕首后,叶正拽住他的领子:“动刀子这么熟练,你是不是杀过人?”
老乡的脑部接连受创,头晕眼花,浑浑噩噩看向廖吉才的方向,试图求救。
廖吉才攀着马车爬起,讨饶道:“这位义士,我们错了,知错了!我们也是忙着逃命,为求生而已,这位义士,我给您银两,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朝这跑来得流民越来越少,廖吉才和老乡这才终于听到马蹄声。
一抬头,望见为首勒马止势的沈冽,廖吉才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大。
他没有见过沈冽,但是这张和沈双城还有沈谙有七八分像的俊美面孔,他一眼便能知道对方是谁。
廖吉才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道:“将,将军,饶过我吧……”
沈冽居高临下看着他,面容疏冷淡摸:“马车里面是何人?”
廖吉才更慌了:“没,没有人!”
“空马车?”
“对,空马车!”
“掀开。”沈冽命令道。
“真的是空马车!”廖吉才哭道,“将军,里边什么都没有!”
梁俊沉声怒道:“少废话!叫你掀开,你掀开便是,何须多言?若无人便算了,若里边有人,放任你这等狗奴才在外伤人之人,我们定不轻饶!”
廖吉才攥紧手心,缓缓伸手,朝马车帘布探去。
忽然,他一使劲,将自己的老乡拉扯过来摔在地上,他转身往后边的巷道跑去。
“站住!”叶正立即去追。
刘己见迅速带人下马,迈过拦在路上的老乡也去追。
其余几个士兵抓起廖吉才的老乡,老乡忙跪在地上求饶:“军爷们,我不敢,我不敢了!!绕过小人一条贱命,小人贱得很,不足以让军爷们动手呐!”
一个士兵掀开车帘,一愣,转过身来看着沈冽:“将军!里面的确没人,但是……”
他一把将车帘整个拉落下来,街道上高悬的灯火照入进去,里面满满当当,垒满了金银珠宝和玉器首饰。
同样富贵出身的梁俊,都看呆了眼。
沈冽的黑眸一下迸出怒意:“这些是我祖母之物!”
他一勒缰绳,看向那头将廖吉才押回来的刘己见:“将此二人押来,我先去沈府!”
多余的无需问这二人,回到沈府,全部了然。
此时沈府,奉沈双城之命前去送药的邢明奎,忽然捂着鲜血淋漓的脖颈,跌跌撞撞从兰范院跑出来。
随他一并去的二人则再没有机会活着出来。
“来人!”邢明奎大叫,“快来人!!”
附近的家丁和丫鬟们闻声都跑来。
邢明奎跪在地上,抬头叫道:“去找老爷,扶我去找老爷!帮我叫大夫,救我,快去!”
“你是谁啊,在这命令上了?”一个嬷嬷走出来说道。
丫鬟和家丁们看到这个嬷嬷,都赶忙躲开。
这段时间,谁也不敢和兰范院的人说话,多一点接触都不敢。
邢明奎转头看到这个嬷嬷,伸手指去:“你们这群老不死的老东西真是瞎了眼!是廖吉才调虎离山,故意激怒你们,令你们去找少爷,他才又回来打劫兰范院,与我何干?我只是送药的,我是送药的!!若非你们偷袭我,就你们这群老东西,你们拿什么对付我?”
嬷嬷冷笑,忽然抬起手,手里握着一柄带血的尖锐匕首,她没有半点犹豫,当着所有人的面,朝着邢明奎刺了下去。
“啊!!”几个丫鬟吓得尖叫。
在这个嬷嬷身后,不远处的兰范院大门口,崔老太太这时一步一步跛着脚走了出来,手里同样握着一把匕首。
兰范院所剩不多的嬷嬷和姑姑们都跟在她身后,每个人都杀气腾腾,脸上的神情阴沉得可怕。
第1516章 骑马闯入
无数丫鬟仆妇和家丁护院们远远跟着崔老夫人,从兰范院往香雪苑而去。
他们不敢靠近,也舍不得离去。
要变天了,要出事了,但几乎所有人都确定,如今大势已去的崔老夫人,她拿沈谙压根没办法,要出事的,只能是她和她们兰范院的人。
谁能想到呢,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老夫人,尊崇高贵,却在短短几个月内,在自己家落魄成这样了。
更不提那沈老太爷,已经卧病在床多日,就凭一口气吊在那儿,随时就要归西。
香雪苑很大,早在五年前,沈双城便不顾崔老夫人的阻拦,令人将施盈盈的香雪苑翻修扩建。
如今,香雪苑的规模比郭晗月的集解苑还要大出三倍。
数月前,沈谙随沈双城从衡香回到云梁,为了保护沈谙,沈双城特意花重金,安排了一百多名剑客在香雪苑四周看守,以防崔老夫人带人来找麻烦。
现在,崔老夫人带着这些嬷嬷们走来,远远便被守卫们拦下,其中那个一剑捅了吴嬷嬷的男人还在,被其他嬷嬷伸手指认。
男人一点都不怕,冷眼看着崔老夫人,握着未出鞘的剑横在身前:“那个老太婆死了吗?她出言不逊,骂大少爷为孽种,又要硬闯香雪苑,我杀了她便杀了,杀了也是她咎由自取!”
“他就是孽种!”崔老夫人厉声道,上前一步,“我便也闯香雪苑,你可要杀我?你敢杀我!”
男人冷蔑道:“老太太,还请止步,刀剑无情。”
崔老夫人又上前:“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看!!”
男人们被逼得后退了步,皱眉瞪着她。
另一个男人道:“老太太,我看您这脚受伤了?受伤了就回去养着,也是一把年纪了,有好日子过就过着,别找不自在。”
“放肆!”崔老夫人怒喝,“这是沈府,是我家!你算什么东西,在我家对我说这等话!”
另一边的男人叫道:“老太太,你老啦!不中用了!你家?哈哈哈哈!”
崔老夫人握紧匕首,再度抬脚朝前。
这次男人们没有再让步。
“崔老夫人!”一个男人提高声音,“再往前一步,休怪我等冒犯了!”
“老太太,需得我提醒你么?今日发生的事,外头可传不出去,你若是死在这儿,没人知晓,对外称你病死还是失心疯而死,皆是我们一句话的事!”
崔老夫人再度上前:“那我就看看,我死在你们当中,谁人的剑下!”
一个男人忽然伸手推她,崔老夫人往后跌去,被嬷嬷们扶住。
刺了吴嬷嬷一刀的那个男人抽出长剑:“老太太,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你身边的老太婆们死!”
说完,他一把对着崔老夫人身旁的一个嬷嬷刺去。
“砰”的一声,这柄剑刃被崔老夫人手里的匕首挥起来挡掉。
交击碰撞而出冷兵器的火花,男人的剑刃竟应声而断,同时,已年迈的崔老夫人也没能抵挡得住这股劲道,匕首脱手落地。
她赶忙弯身去捡,另一个男人眼疾手快,一脚踢去,将这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踢走。
刺了吴嬷嬷一刀的男人惊诧地望着手里的断剑,他抬头看向崔老夫人:“老太太,没看出你竟还有点本事!那么,我现在这一剑,你拿什么挡!”
他举起断刃,朝着那名嬷嬷再度刺去。
崔老夫人眼睛一厉,忽然推开那名嬷嬷,将自己挡在她跟前。
男人暗道不好,惊忙收住朝前的攻势,不待他止住这惯性,一把利剑骤然从远处飞来,龙吟呼啸,这次斩断的,是他的胳膊!
顷刻间喷涌而出的血花,令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利剑倒插入地,贯穿石砖,入地足有四寸,剑把还在发颤,嗡鸣作响。
男人捂住断臂,坐地大叫。
他身旁的同伴倾身扶他,同时抬头朝利剑飞来得方向望去。
一匹骏马疾驰奔至跟前,沈冽快速跃下马,跑来扶崔老夫人:“祖母!”
崔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俊美陌生,陌生又熟悉。
眼泪一下从崔老夫人的眼眶中跌出,她颤声道:“知彦……你这么大了,你,你比祖母高出这么多了!!”
“将军!”梁俊带人赶来,一匹匹高大健硕的骏马无视沈府的园林花草,马蹄直接踏过。
拿着剑的香雪苑守卫们盯紧沈冽和随后到来的梁俊。
那些身穿制甲的士兵们,令这些守卫生出惧意,他们握紧手里的兵器,步步后退。
沈冽扶稳崔老夫人,转过头去看着这些守卫,语声冰冷:“杀了他们。”
士兵们高声应道:“是!”
沈双城沐浴完,才从浴房中步出,年轻的美妾匆匆自外进来:“老爷,出事了!”
沈双城心烦:“又出什么事了?”
“小厮来报,二公子带着兵马,直接从府门外冲进来了!”
“二公子?谁?”
美妾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妾室糊涂,该是二少爷才是,是沈冽,沈冽带着兵马闯进来了!”
沈双城的面色瞬间大变:“这逆子!他要翻了天了!!”
香雪苑外,晏军的铁骑踏过长长的砖石铺地,留下一个个血蹄印,停在了香雪苑正门口。
所谓高手剑客,在绝对的铁骑碾压下,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