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医院,准备去找人询问顾茂文的情况,正好遇到去缴费的顾远征和顾远湘两人。
当看到顾溪出现,两人的脸色有些不好,朝她怒目而视。
顾溪无视他们的怒气,直接问道:“爸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爸?”顾远征压着脾气,厉声道,“要不是你,爸会出事吗?”
顾远湘也沉着脸,没了以往见到顾溪时就亲热地叫“溪溪”的笑脸,想到病房里的顾茂文,她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不管如何,顾茂文作为他们的父亲,作子女的都不应该将他气成这样。
顾溪歪了歪脑袋,“关我什么事?”
她是真的疑惑,她又不在家,顾茂文自己在家撞破脑袋怎么也能扯到她身上?她看起来还是很好欺负的样子吗?
然而她这反应看在顾远征两人眼里,越发的难以忍受。
又是这种无所谓!
每次都是这样,仿佛什么都和她无关,却做着气人的事!
顾远征承认,父母和他们确实偏心顾远湘,这几年确实对她不好,没有真心接纳她成为家里的一员,漠视她在家里的付出。但他们也没打她、骂她、虐待她啊,她就这么恨他们吗?
恨到就算亲爸受伤进医院,她还是这副无所谓的模样?
顾远征难得有些失控,咬牙切齿地说:“要不是你在外头说了那些话,让爸妈被人嘲笑,爸会气得失控,摔了一跤吗?”
“啊?他气到摔了?”顾溪真的很惊讶,“爸的气性未免太大了吧?”
果然,好面子的人最无法忍受被人嘲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气到在家里摔倒,还撞破脑袋,实在是……
顾远征气得双眼发红,再听她这无辜的语气,猛地伸手朝她挥过去。
下一刻,一只手像铁钳般,牢牢地钳住他挥来的手,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你做什么?”
顾远征回过神,终于注意到和顾溪一起过来的男人。
当对上那幽深冷冽的眼睛,心头一紧,满腔的怒意都压下几分,警惕地问:“这位同志,你是谁?”
顾远湘也是一脸吃惊,又有些不安地看着他,觉得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很吓人。
沈明峥将他的手放开,不着痕迹地护住顾溪,说道:“沈明峥。”
顾溪扭头看他,神色有些怔然。
很快她又收回视线,反正就要解除婚约了,有些事让他知道也无妨,让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等解除婚约时,想必他应该不会有太多的负罪感。
顾远征两人都怔住。
沈明峥?那不是顾溪的未婚夫吗?
他怎么在这里?
沈明峥问道:“顾伯父怎么了?”
面对沈明峥,想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顾远征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道:“我爸摔倒时,撞到架子,撞破了脑袋,还有腰也出了点问题,无法起来……”
其实摔破脑袋还是轻的,只是看着严重,流了些血,其实缝过针,休养段时间就好。就是腰伤比较严重,上次闪到腰时又开了一天会议,本就留下些问题,这会儿更严重了。
先前摔倒时,连着腰又扭了一次,而且这次更加严重,都起了不身。
沈明峥又问:“现在如何?”
“额头的伤已经缝针,不过这腰伤要好好休养,说要住几天院看看。”
沈明峥微微颔首,“我们去看看他。”
问清楚房号后,他看向顾溪,示意她过来,明摆着要将人放在身边护着,由不得任何人动她。
顾溪默默地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去病房探望。
顾远征两人走在后头,看到相携而行的两人,神色复杂。
当那股怒气消失,他清醒过来,心里明白,其实这次的事不能怪顾溪,完全就是顾茂文在家里发疯,不小心自己摔的。
这让他有些愧疚,明明已经反省以往对顾溪的态度,但人在气急之下,还是会本能地做出一些伤人的举动。
心里说不出的懊恼。
顾远湘盯着前头的两人,回想先前沈明峥有意无意护着顾溪的行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沈明峥。
顾溪和沈明峥定下婚约后,沈明峥一直在部队,回来时也是匆匆忙忙,顾家人根本没机会见他。
没想到沈明峥原来长这副模样,作为男人,高大修长的体魄,英俊的面容,还是部队里年轻的军官……简直完美。
相比之下,陈瑞安不算什么了。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像陈瑞安这种俊朗温和类型的男人……
第20章
两人来到病房, 正好撞见拿着一个热水瓶出来的江惠君。
看到顾溪,江惠君的目光一冷,恨声道:“你来做什么?是看你爸被你气成什么样吗?”
江惠君心里对顾溪是有怨的。
其实这些日子她反省自己这五年的行为, 对顾溪多少有些愧疚,觉得自己确实太过偏心, 忽略了她, 让她受了不少委屈。纵使顾溪说话难听, 将她气哭, 但心里还是决定原谅她。
这孩子只是受了委屈,不想忍了, 作父母的除了原谅她, 又能如何?
可她没想到, 顾溪在家里闹腾不够, 居然还跑到外头乱说一通。
她这样的行为, 是为人子女该有的吗?哪有当儿女的会在外头说父母的不是, 害得父母被外人指点嘲笑?
这女儿实在太过分了!
顾溪可不受这气, 直接撅回去:“妈,你这话不对,爸自己气性大, 他在家里摔倒受伤, 怎么能赖在我身上?”
江惠君听得怒火高涨,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么能这样?”
这时, 一个人从病房里头冲出来, 狠狠地朝顾溪撞过去。
顾溪正要抬脚将人踹开,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揽着她,将她护在身后,同时挡住撞过来的顾远辉。
顾远辉就像一头愤怒的小牛犊, 不管不顾地撞过来,要是一般人,还真会被他撞出个好歹。
此时沈明峥高大的身躯挡在那里,岿然不动,甚至反手一拧,将顾远辉双手扭在背后,狠狠地将他摁在门框边。
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快得江惠君都没反应过来。
后头的顾远征和顾远湘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顾远湘焦急地道:“你、你快放开远辉!”
顾远征攥紧拳头,忍耐着说:“这是做什么?”
沈明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视江惠君,目光锐利。
江惠君被他看得浑身一颤,不由有些慌乱,下意识地说:“你、你是谁?这是作什么?快放开我儿子!你弄疼他了!”
顾溪从沈明峥身后探头,朝江惠君道:“妈,他是冯姨的儿子沈明峥。”
“沈明峥?那不是……”江惠君惊呼一声,瞪大眼睛,“你是溪溪的未婚夫?”
当年定下婚约时,只有沈重山和冯敏夫妻出面,沈明峥早已经回了部队。
虽然没有见过沈明峥,不过从沈重山夫妻的面貌来看,应该长得不差的,没想到模样确实长得好,和沈重山很像,遗传了冯敏的桃花眼。只是这双眼睛太过幽深锐利,压住了那份天然的柔和,没有冯敏笑起来时给人的亲切感。
沈明峥朝江惠君微微颔首,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江伯母,初次见面,打扰了。”
虽然他很有礼貌,但他的行为和语言完全不相符。
江惠君啊了一声,“原来是你啊……”
说着,她忍不住盯着被他扭住双手怼在门框上的顾远辉。在沈明峥手里的顾远辉就像只待宰的小鸡崽,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脸对着门框,身体被门框尖锐的部分硌得疼痛无比。
江惠君看到小儿子疼得脸都扭曲了,担心他伤着,紧张地道:“小沈……明峥啊,你能不能放开远辉?”
明明作为长辈,但此时她下意识地换了个更适合的称呼,不敢真的将他当晚辈看待。
沈明峥的手劲丝毫没松动,说道:“江伯母,他是……”
江惠君忙道:“他是溪溪的弟弟,是我的小儿子。”
“既然如此,那他刚才为什么要撞向顾溪?以他的速度和力气,顾溪会被他撞倒,甚至可能会受伤。”沈明峥的语气极为严肃,目光带着严厉的审视,仿佛在审犯人。
江惠君顿时有种在工作上犯了错,正面对领导严厉批评的错觉,下意识地站直身,结结巴巴地说:“他、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只是……”
只是因为看到亲爸受伤住院,难免激愤,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
但这话她不敢当着沈明峥的面说,总觉得一但说出来,会不可收拾,也会让沈明峥对他们家的印象彻底变坏。
沈明峥的目光掠过江惠君忐忑难堪的脸色,自然知道其中有内情,联合先前顾远征的话,多少能猜测出一些。
他缓缓地松开顾远辉,任由他无力地滑倒在地。
江惠君赶紧扶起小儿子,将他交给顾远征,给二儿子使了一个眼神。
顾远征拖着无力的顾远辉到一旁,并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不仅因为这里是医院,不能喧哗,也怕他乱叫引来沈明峥的注意。
虽然只是打了个照面,没说几句话,但沈明峥的所有行为都宣告着一个信息:他护着顾溪,不允许旁人欺她,纵使是她的亲人。
沈明峥无视顾家兄弟,问道:“江伯母,顾伯父怎么样?”
说着,他带着顾溪抬脚走进病房。
经过刚才的事,江惠君不敢忽视他,如同对待巡视的领导,打起所有精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一边回答:“老顾已经睡下了,他撞到脑袋,先前缝了几针,医生说有点脑震荡,让他好好歇着……”
这是双人间的病房,不过病房里只有顾茂文一个病人。
来到病床前,他们看到床上的顾茂文,额头包着绷带,脸色苍白,双眼闭着,确实已经睡着了。
既然人睡着,那也不好留在这里。
沈明峥看了一眼,说道:“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等明天顾伯父醒来,我们再过来探望他。”
“好、好的,麻烦您了。”江惠君客客气气地说。
沈明峥听到这个“您”,严肃地纠正道:“江伯母是长辈,不必如此。”
若是一般人,可能会体贴地当作没听到,以免长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