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宏子就寝的地方离小忠子可近?小忠子可有说梦话的习惯?”
小元子都要尿了!
拉了一晚的肚子就罢。
撞上死人就罢,这会儿居然又被卷入了这种一不小心脑袋就要搬家的事里!
他怎么这么倒霉!
小元子浑身冷汗直流。
“回宋昭训,小宏子就寝的地处和小忠子隔着一个人,小忠子有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奴才、奴才不清楚。”
“你可曾听他说过?”
小元子苦道:“奴才、奴才晚上睡觉一向沉,没听他说过什么梦话……”
槛儿不为难他。
继续问小宏子:“你是何时看见我与小忠子有亲密之举的?在哪看见的?”
方宏吞口水:“就、就今年三月……”
“哪一天?”
“三月、三月初几……十几,宋昭训恕罪,奴才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
槛儿“什么地方?”
“洗衣裳那口井对面的巷道里。”
槛儿问芳莲:“你呢?”
芳莲看着那双绣着芍药的鞋尖,一咬牙:“奴婢也是那一天,奴婢在巷道另一头。”
槛儿:“总之你俩都是今年三月,看到的我与小忠子有亲密之举对吧?”
二人齐齐点头。
槛儿便问:“那以你们看,我和小忠子这种是结了菜户,还是只是对食?”
对食指的是宫女与宫女,或是宫女与太监临时结成的一种伴侣关系。
结菜户则为宫女太监结成名义上的夫妻,是一种长期且具有忠诚性的关系。
槛儿此言,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秦昭训嫌恶地皱眉。
曹良媛嘴角抽了抽。
郑明芷扭头去看太子。
行吧,太子仍旧不动如山的清冷寡淡。
方宏和芳莲怔住,都没想到槛儿会有此一问,反应过来后又齐齐磕头。
“宋昭训饶了奴才/奴婢吧,奴才/奴婢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别的奴才/奴婢真不知道,您饶了奴才/奴婢吧……”
槛儿不与他们掰扯,转身请示太子:“殿下,可否劳烦您下令。”
别看槛儿此时逻辑清晰条理清楚,实则因着这具身子的某些人力不可控的本能反应,槛儿的面色是白的。
眼眶也微微泛红,唇瓣亦失了血色。
不提太子如何想,至少在曹良媛和秦昭训等人看来槛儿便是在强装镇定。
骆峋的目光在槛儿泛红的眼眶处停留半息,而后转向方宏芳莲二人。
“此时不说,今后便无必要开口。”
方宏、芳莲脸色大变。
意思要拔他们的舌?!
二人跪伏着对个眼神,方宏正要说话。
槛儿忽然出言打断:“你二人抬头看着我同时开口,声音不可一大一小。”
太子:“嗯。”
方宏、芳莲的心怦怦直跳。
芳莲是紧张的。
方宏……
两人俱不敢怠慢,先后抬起头来。
槛儿伸出手。
“不需要说多余的话,只需答是菜户还是对食,我数到三,你们同时作答,一、二、三。”
芳莲:“对食!”
方宏:“菜户!”
屋里一静。
旋即二人迅速又对个眼神。
芳莲:“菜户!”
方宏:“对食!”
屋中的气氛明显变了。
跪着的一众人什么心思不提,坐着的几位主子和站着的海顺神色各异。
槛儿放下手,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二人说在同一天看见我与小忠子行那等亲密之举,且小宏子知晓芳莲知道这事,芳莲自己也承认了。
另外,方才小宏子指出芳莲知晓我与小忠子有行违禁之事时,芳莲并未对小宏子所言表现出任何惊讶。
说明你二人目睹我与小忠子的亲密行径后,有针对此事碰头合计,如此才能解释你们刚刚一唱一和的反应。
但我让你们说我和小忠子是菜户还是对食,你们第一次的回答不一致。
说明你们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没统一好口径,于是你们对了眼神有了第二次回答,这次你们改了说法。”
“为何改说法?”
槛儿的视线在二人脸上扫一个来回。
“若心中无鬼,真不知我与小忠子是菜户还是对食,完全可以保持己见。”
方宏瞳孔微缩。
芳莲脸上全是冷汗。
“奴才/奴婢……”
“没关系。”
槛儿柔声说。
“假设便按菜户算,你们可知道宫中举报宫女太监结菜户有奖吗?”
郑明芷皱眉。
刚要说举报结菜户有哪门子的奖。
就听槛儿对那两人道:“你们不知道举报结菜户者有奖,看来也必然不知道包庇结菜户者有罚了。
高祖顺武十五年六月十八有诏令,内官有私结菜户者,知情不举者同罪。
若我与小忠子真如小宏子、芳莲所言行了那等违禁之事,那么按大靖律我与小忠子皆该被施以凌迟之刑!
再按高祖令,小宏子、芳莲该与我二人同罪论处,海公公我说得可对?”
海顺沉着脸。
“回宋昭训,就是您说的那样。”
方宏、芳莲瞬时面若金纸。
槛儿双眼微眯,眸底冷意一闪而过。
“你二人于今年三月亲眼目睹我与小忠子行违禁之事,却知情不报,如今又站出来言辞凿凿地指证我。
你们不会以为现在跑出来说了实话,你们的包庇之罪就能抵消了吧?
还是说你们觉得陷一个身怀皇嗣的东宫侍妾于不义之中,自己可以逃过一命?!”
第118章 (合章)现场人物侧写,槛儿压倒性破局!
别说。
方宏、芳莲,以及翠萍真是这么想的。
倒不是他们蠢、天真,明明都在皇宫里待了有些年头了,还不知牵扯到诬告构陷的事会殃及到性命。
而是多数人在面对尚未发生的事时,大多都抱着各种各样的侥幸心态。
譬如他们会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觉得背后的人一定会保他们无事。
譬如他们常年在宫中最底层,眼界有限,觉得他们只要把人咬死,上边的主子们就不会将他们如何。
好比方宏、芳莲知道包庇结菜户会被罚,但他们对具体的惩罚制度并不了解。
更别说还像槛儿这样,张嘴就是高祖的诏令,甚至详细到哪年哪月哪日。
殊不知槛儿会熟知这些诏令律法,除了有她前世做过皇后的原因在,还因为她早年刚入宫就是谨慎小心的性子。
在广储司时便常常听别人聊和宫规有关的事,每次听她都会默默把这些涉及到诏令条律的给牢牢记下。
此外,还会有人觉得法不责众。
觉得主子们也会有所顾忌。
于是就想反正干这事的不止自己一个,反正自己又不是主谋,就算败露也不至于就刚好轮到自己头上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