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令!别杀魏琨!别杀魏琨!”
魏琨将伏嫽紧紧抱在怀里,身躯做挡,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那群黑甲军忽然停住。
已经是宵禁的时刻,北军卫戍队按时出来巡逻,听见这条闾巷吵闹,纷纷聚过来,瞧见黑甲军围杀魏琨,魏琨的后背两条刀伤极深,又见王青盖车停在闾巷,梁献卓胸口上扎着一根簪,直挺挺的躺在上面昏厥了。
卫戍队直接听令戾帝,瞧这情形,便知是梁献卓私自调博望苑卫兵围剿魏琨。
魏琨虽不在朝,但也是地方太守,太守乃是一方主官,不可轻易妄杀。
梁献卓又是太子,这事委实不好管。
徐节叫两人扶梁献卓躺进王青盖车,哭着让快回宫。
卫戍队的中尉瞧梁献卓这伤势,也不敢拖,赶紧让开道,王青盖车便快速赶回宫中。
魏琨一手抱伏嫽起身,脸色惨白。
“劳烦带我进宫见陛下,”他对中尉道。
中尉一番思索,梁献卓重伤,魏琨亦重伤,魏琨怀里的妇人也受了惊吓。
这事大的很,中尉做不了主,确实要报给戾帝。
中尉便令其余卫戍队继续巡逻,他亲自带着魏琨夫妇进宫见戾帝。
黄山宫方士近来炼制了一批新丹药,戾帝服用后,便能重获雄威,又对后宫有了兴致,连着几日招幸后宫妃嫔。
此时戾帝才刚御完二女,虽累却甚是快乐,乍听中常侍来报说,魏琨夫妇求见他。
戾帝可没闲工夫见他们,还想再服用一颗丹药,继续招宫妃侍寝。
中常侍忙与他说了梁献卓带黑甲军围堵魏琨夫妇。
戾帝哪还有找乐子的闲心,命中常侍去把梁献卓叫来,他再招魏琨夫妇进殿。
未几,魏琨和伏嫽两人相互搀扶着进来,戾帝一看,魏琨浑身都是血,背上那两道刀伤翻出了血肉,极渗人。
魏琨和伏嫽入殿就跪倒。
魏琨道,“太子强掳臣妇,求陛下为臣做主。”
戾帝的眼睛抽了抽,没立刻回应他,叫人把中尉招进来。
戾帝问中尉,“知道这事的人多不多?”
中尉只当他问的是梁献卓围杀魏琨夫妇。
“……卫戍队都看见了,”中尉讪讪道。
戾帝抬手盖脸上,他本来想的是,要是知道的人不多,还能压一压,便是寻个罪状处置了魏琨夫妇都行,但现在卫戍队都看见了,执行宵禁的卫戍队一队少说也有百十人,这百十人在长安各个闾巷走动,期间若碰上别队,彼此间相互议论,就不止百十人了,只怕要有千人知道。
卫戍队中,有五百将、士吏长等大小职官,这些职官又都是京兆中有头有脸的豪族子弟,卫戍队中的那些戍卒又都是在京兆中选拔出来的良家子。
这千把人根本杀不得,一旦杀了,到时候势必会引得朝野振荡。
可要是不杀,太子夺人妇,还想杀人灭口的恶名就得传扬出去。
戾帝负着手在殿中走来走去,为今之计,只能让魏琨夫妇趁夜速速离京,他只要吩咐下去,让那知晓内情的人不得宣扬,总能悄悄压下去,至于背后议论,只要不再台面上,慢慢的,也就可当成无事发生。
戾帝做出怒态,冲魏琨和伏嫽喝道,“自你们进京就没安生过!现下还污蔑起了太子!赶紧滚回九江郡!不要再让朕看到你们!”
说罢都不给魏琨和伏嫽辩驳的机会,就匆匆命小黄门把他们赶出宫,又遣亲信郎卫盯着,务必在今夜将他们撵出长安。
魏琨和伏嫽被郎卫催回了小宅,所幸主卧里的嫁妆早早就收进陶柜,在郎卫的催促下,阿稚和长孺忙不迭的把一应用物都收拾好,再搬上了马车。
几人被催着赶着坐上马车,郎卫一路开道,出城都畅通无阻。
到长安门在身后合上,伏嫽提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下。
魏琨伤势非常严重,伏嫽让将闾赶马车去附近的水源地,扎起行军帐篷,铺好地席被褥,生火烧热水,随后替魏琨清洗伤口,涂药再包扎。
过程里伏嫽一直是冷静的,直到那两道伤口被纱布包裹好,不再流血,她才垂着眸流出泪。
魏琨趴卧在枕头上,本是昏睡的,听见她哭,又睁开眼,一瞬不眨的凝视着她。
伏嫽被他看的不自在,自己擦掉眼泪,瞪他。
“看什么看!差点就成了死鬼还看!”
魏琨扬起笑,眉梢皆是得色,他不开口
说话,伏嫽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就是看到她为他哭,心中甚是自得。
魏琨抬手搂上她的腰肢,他受了伤,这回是虚弱了,但贼心不死,带着伤还要对她动手动脚。
伏嫽鼓了鼓腮,嗔他一眼,便脱下足衣躺进被褥,细细说着只可以亲几下,不许乱摸。
魏琨手就抚到她的脖颈上,素日雪白的细脖被掐出一圈紫红,甚是触目惊心,指腹轻轻触了触。
那是梁献卓下死手掐出来的,他若是没冲上来将梁献卓打走,她的小命就真呜呼了。
伏嫽很不以为意,梁献卓就是这样狠毒的人,重生也不会改变他的性情,更何况这一世她还嫁给魏琨了,他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会痛恨她背叛他。
魏琨凑近吻那勒出来的伤痕,伏嫽颤一下,有些酥痒,想推他,但念及他的伤,勉强任他将吻烙下。
魏琨吻完那圈伤痕,伏嫽喊停,他就眼一闭,睡了过去。
这一晚上惊心动魄,出长安才算安全了,魏琨是挺着伤进宫的,若他跟戾帝说的是,梁献卓要杀他们夫妇,戾帝未必会这么快放他们,说梁献卓想抢伏嫽,戾帝为梁献卓的声誉着想,定会赶他们出长安。
他们可以暂时在这幽静的水林处躲两天,即使梁献卓想抓他们,也抓不到。
伏嫽也犯起困,舒舒服服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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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戾帝等了片刻,中常侍终于回殿,只是梁献卓没跟着来。
戾帝不悦道,“朕替太子收拾烂摊子,太子倒不来见朕,看来太子也没把朕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中常侍忙道,“陛下息怒,非是太子不愿来见陛下,太子受了重伤,眼下已昏迷。”
戾帝一听,匆忙去博望苑去看望。
梁献卓命大,簪子戳偏了,才保住了性命。
戾帝询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徐节不敢隐瞒,回说是被伏嫽拿簪子戳的。
戾帝想斥责梁献卓,但梁献卓也听不见,这事不消想,就知道是梁献卓强抢伏嫽,还想霸王硬上弓,伏嫽逼不得已才会用簪子捅他。
但是杀害太子是大罪。
戾帝很是生气,可魏琨和伏嫽都已经出了长安,他命宿卫出长安去抓人,找了一圈,这两人出长安就消失了踪迹。
梁献卓三日后醒转,戾帝闻他醒了,又过去看他。
关起了门,戾帝免不得一通训斥。
“一个女人而已,太子差点豁出命了!朕若知道太子如此迷恋那妇人,绝不会让她活着出长安!”
梁献卓抿着唇听他骂。
“太子为抢夺魏琨的妇人而私自调兵,这事就没什么跟朕解释的?”
梁献卓道,“臣弟并非是为私事杀魏琨,日前臣弟在寿春城遇到伏兵袭击,大有可能是魏琨所为。”
戾帝数落他,“莫说魏琨当时有三千兵,袭击太子的至多有一两千人,便真是魏琨所为,太子为什么不能先报与朕,而是自己私自去杀人,朕还不知道太子!不就是为了抢那妇人!”
梁献卓沉声道,“臣弟不是抢,她本来就是臣弟的妇人。”
要说抢,也该是魏琨抢,前世魏琨夺他江山,还一直夹在他与伏嫽之间做梗,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回想起前世,又觉胸口阵阵发疼,那里的伤提醒他,不仅他记起来了,伏嫽也早记起来了,这世她没有嫁给他,反而嫁给了魏琨!
魏琨一个逆贼,也配娶伏嫽!
戾帝被气笑,敷手背过身,“他们夫妻是朕赐的婚,何来那伏氏成太子的妇人了?太子若再冥顽不宁,就别怪朕要惩戒了!”
梁献卓抬起狭长阴翳的眸子,望了戾帝后背一眼。
戾帝没来由觉得脊背有点凉,回过头见梁献卓耷拉着头,甚是萎靡。
戾帝不免心软,说道,“太子若不惊动卫戍队,抢了那妇人就抢了,朕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太子又拿不住人,要不是朕摁下卫戍队,这几日全长安都知道太子的丑事!”
梁献卓低低道了声谢。
戾帝叹了口气,收回了他代行朝政的权力,让他静养,想清楚是要妇人还是要太子位。
这事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戾帝走后,梁献卓招来亲信,命其带人秘密出长安南去寿春,发现魏琨直接杀了,不得伤及伏嫽性命,尽快带她回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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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上还有一更,宝宝们不要等,第二天早上再看![红心]
第70章
冬日的长安格外寒冷,地上积雪还没化开,天上又飘下雪。
林子里的帐篷也蒙了一层雪,便更隐蔽,不为人查探到。
帐篷不抵冷,又睡的蒻席,上面即使铺了褥子,也不及睡在床上暖和,魏琨身上有伤,伏嫽本不想挨着他,但他趁她睡迷糊后,就伸臂揽她靠近,就算是趴也要趴她怀里,又沉又重,还借着便利往她怀里埋。
清晨,阿稚几人在外收东西,他们在这片水林里停留有三日,这三日呆的十分忐忑,毕竟还在京兆境内,也怕宫中反应过来搜寻,这里不是能久留的地方,今日便启程了。
阿稚这里收好了自己的小帐篷,走到旁边的大帐篷前,隔着门帘叫魏琨和伏嫽起床。
帐篷内伏嫽仰躺在褥中,衣襟半敞,抱腹掀了大半,藏在褥下的人衔吞着堆雪砌梅,直让她骨软肉酥,听见阿稚在帐篷外喊了,她半蹙着眉推搡他肩膀。
魏琨又从褥下探出头,凑到她唇边吻她,亲了好一阵,才意犹未尽的与她分开。
伏嫽懒懒的坐起身,在他灼灼目光下,把抱腹穿了回去,也掩住了那一片才从他口下逃走恶的丰润艳红,待将衣衫也穿好,她才红着耳朵,皱一双媚态未消的黛眉,轻而娇的哼他一声。
受了重伤不能行房,也没耽误他黏在自己身上,口舌上的利头是吃了又吃,舔了又舔,他也不怕太燥火,伤口再崩开。
阿稚端热水进来,伏嫽和魏琨简单做了梳洗,再给魏琨换好药,随后便收好帐篷,坐上马车出了这片水林。
伏嫽和魏琨商议过,回寿春这路上,沿途都不能再住厩置,梁献卓绝不会放过他们,住厩置迟早都会被梁献卓派来的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