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客悄没声息的退到门口,示意左右关门。
客室的大门迅速关住,随后四方墙的暗门打开,里面鱼贯而出百十黑甲军,整个客室瞬间拥挤。
廖盈看这架势,知是中计了,指着杨寿破口大骂。
“你这个老匹夫竟然与朝廷勾结害孤,孤待你不薄!你颍川郡逢春旱,孤送了千百石口粮与你解围,你却恩将仇报!”
杨寿顿时有些犹豫。
伏嫽坐在一旁翻了翻白眼,汝南郡又不是什么破落穷郡,是与颍川郡相媲美的大郡,这千百石的口粮不就是廖盈洒洒水的事,她阿翁还送了几千石呢,有什么值得挂嘴边来说,她瞧杨寿还真被说动,也是服气,看来他们不来颍川郡,春旱未解,杨寿怕不是真有可能被廖盈鼓动起事。
魏琨挥挥手,黑甲军将廖盈的亲信尽数扣住。
廖盈还在叫嚣,“你们敢杀孤不成!孤可不是空手来的!孤的人就等在棠溪亭,只要孤有事,必踏平你颍川郡!”
魏琨走到他的食案前,抬起手给了他一拳,打的他鼻血直冒。
廖盈疼的龇牙咧嘴,想再叫唤。
魏琨已抓着他摁在食案上,一拳重过一拳的砸向他。
客室内廖盈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杨寿看的心惊肉跳。
伏嫽是懒得看,这廖盈狂妄至极,该打!她都想上去捶几下,但她想想刚才廖盈那副色欲熏心的嘴脸,还是做罢,打他都是便宜他,叫魏琨给她出这口气就行了。
“别打了……别打了……”
廖盈奄奄一息的哭喊着。
魏琨拖他下了座,直接丢在地上,陈芳带着黑家军将其五花大绑先拖走了。
其余的亲信面露慌张。
魏琨先拔了食案上的环首刀,踱到那几人跟前。
几人才见识过他打廖盈,廖盈都被拖下去了,谁知道是死是活,都知道这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哪敢叫嚷,都吓得快要跪地求饶了。
魏琨问道,“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谁想要?”
几个亲信赶紧都抢着说想要。
魏琨点点头,挑了个最怕死的,“你现在回汝南,不要走棠溪亭,我会派人盯着你,你去把廖盈和这几人的妻儿老小都带来。”
须臾,拖走廖盈的陈芳折返,手里拿着廖盈的印玺。
伏嫽啧了啧声,这廖盈属实狗胆包天,敢私铸印玺,印玺非同寻常,这是皇帝才配拥有的东西,廖盈的野心不小,在地方上当个汝南王还不够,原来更想推翻戾帝,自己当皇帝。
可惜野心够大,本事小小。
廖盈都能在汝南称王,汝南的那群叛军大抵只是乌合之众了。
那人连连答应,魏琨把印玺抛给他,他便被黑甲军拽出去给放了。
魏琨让陈芳把其余亲信与廖盈都关在一处,这里便不用再过来了。
待到事了,杨寿叫人来打扫一番,又奉上热菜。
杨寿道,“将军不怕此人回去便不再回来?”
魏琨道,“他必不回来。”
杨寿了然,直叹后生可畏。
伏嫽心中也已猜到魏琨的计谋,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谁还会管谁的死活,那人得了印玺回汝南郡以后,必然不会听从魏琨的话,有印玺在手,又是廖盈亲信,必能统领叛军,汝南王可能就要换他来做了,到时魏琨再放出廖盈,将廖盈糊弄住,廖盈指定会带兵回汝南郡,这两方叛军势力自己打起来。
魏琨就能坐收渔翁利了。
他倒是急智,把杨寿那套搬来用,现学现卖,杨寿还夸他呢,有什么可夸的。
用罢食,方散。
客房里,烛火摇曳。
伏嫽被魏琨揽抱着酥软的身子,衣衫尽数解下,纤白长腿没甚力气的垂在他身侧两边,受其肆意抚弄,唇舌尽叫他啃吻亲尝。
屋外的女婢说热水已抬进盥室。
伏嫽眼眸眯蒙,微抬起媚态横生的脸,要他抱自己去沐浴。
魏琨随便扯了件衣裳穿好,再掀了褥子把伏嫽一卷,抱着人进盥室。
女婢们都得过嘱咐,他们夫妇同处一室时,皆自动退远,只是也叫厨下备着热水,随时添水。
盥室水花声不断,至后半夜方歇。
出浴后,伏嫽眼都快睁不开了,倒床就要睡着,但魏琨非要让她靠在怀里,那事后,她不喜欢贴着魏琨,魏琨身上没一块软肉,她嫌硌,但魏琨总喜欢贴着她,她也懒得动,任他手揉着糜软腰身。
“阿稚他们还在长安,我不放心,早知道就把他们都带上了。”
“行军打仗不是出门游乐,贺夫子也在长安,他会照看他们。”
魏琨拨开她的头发,到处都有他烙下的印迹,他情不自禁托起人,仰头轻吞雪脯上的红蕊,她
身体有些颤,通红着脸看他这样放肆,抬手打他脸,打了一下,他一翻身扣着人栽进褥深处。
隔日魏琨便歇在杨寿的府邸,传令让所有将士继续原地歇息。
时至晌午,副将陈芳来见魏琨。
魏琨打着哈欠出来。
陈芳见他这副懒散样子,皱了皱眉。
“将军是否在颍川郡逗留过长,陛下命我们去收复汝南郡,再这么耽搁下去,只恐还未到汝南郡,军中粮草就不够了。”
伏嫽揪着被褥靠到枕头上,听到外面陈芳的话,陈芳说的没错,戾帝给魏琨的粮草辎重只够吃三个月,他们从长安到颍川郡就走了一个月,期间还在临汝县补充过供给,到了颍川郡以后,这十多天,将士们的吃喝都是从粮草里出。
杨寿曾心里过意不去,想要供一些口粮,被魏琨给谢绝了,颍川郡春旱才刚缓解,但庄稼没收上来,杨寿手里也没多少存粮,魏琨是让与杨寿方便。
伏嫽想了下,好像在颍川郡这里,魏琨一下成了大好人,伏嫽心中一动,等下他进来,她定要问问。
门外魏琨伸了伸懒腰,叫人搬来两方枰,两人坐下。
“陈副将不必心急,我心中自有主意。”
陈芳瞄了他一眼,昨晚设局擒了廖盈,已经将贼首抓到,现在出发去汝南郡,正好能半路遇到前来送廖盈及亲信的亲眷,有这些人在手,还怕这些反贼不投降吗?
可陈芳瞧魏琨并没有想走的意思,要不是陈芳来找他,还不知道要睡到几时才起,他那个妇人确实美貌异常,陈芳也听说过他有多疼爱这妇人,就连出征在外,也要带着这个妇人共寝同住,行军打仗还不如逗弄妇人来的重要。
“将军打算何时离开颍川郡?”
“五日后罢,我还有些事情要料理,等料理完就走,”魏琨道。
陈芳便拱手离去。
魏琨乜着他的背影,随后进屋。
伏嫽已下地梳洗,回头见他进来,让他把门关了。
“你在颍川郡做这么多事情,是不是还有收服杨使君的意思?”
杨寿现在看到魏琨,两眼冒光,脸上都是崇敬,一看就是被他彻底折服,魏琨也是会算计,他没有以戾帝的名义来挖渠,而是让杨寿知道,他是擅作主张,这恩情就是他魏琨给的杨寿,大约在杨寿心里,戾帝这个皇帝,还不如魏琨来的敬佩。
伏嫽以前也听阿翁讲过许多开朝皇帝事迹,大凡想成就大事,就得要钱要人,若真能收服杨寿,以后魏琨起事,大有助力。
魏琨躺回床,“收服谈不上,只是将来在危难时,他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
伏嫽问道,“你是不是怀疑陈副将?”
魏琨没吭声。
伏嫽想着这就是真怀疑了,她不知道陈芳的身家背景,这人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成了魏琨的副将,都知道这次去汝南郡是送死,将士们都乐的留在颍川郡,但他却催着魏琨上路,好像生怕魏琨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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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日,从汝南郡传回消息,魏琨放走的廖盈亲信,果如魏琨所料,成了新的汝南王,对外宣称廖盈等人已被杨寿和朝廷派来的将军杀害,只有他侥幸逃回。
魏琨第三日去见了廖盈,廖盈被他打的鼻青脸肿,这三日吃的是馊饭猪食,再见到魏琨吓得以为魏琨要送他归西,哭着喊着说再也不敢肖想他的妇人了,求他放过自己。
魏琨很是宽容,不仅要放他和他的几个亲信,还告诉他,他的亲信逃出去以后,没有去棠溪亭搬救兵回来救他,反到回了汝南郡,把他死了的消息传的人尽皆知,还继任了他的王位。
廖盈将信将疑。
魏琨叫人放了他们,还怕他们跑不动,给了几匹快马。
廖盈骑上马带着亲信冲去棠溪亭,他带来的一万人在棠溪亭已经扎营住下了,这一万人可没有军队那般纪律严明,他们多是百姓,当叛军是无地,没饭吃,廖盈振臂一呼才揭竿而起,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这棠溪亭在舞阳县东,受春旱影响,甭说吃的,那些人饿的都快要吃土了,方圆几百里的草和树皮都被扒的精光。
此时这些人正在其乐融融的生火做饭。
廖盈冲上前就问,“孤被杨寿扣在阳翟,没人来叫你们去救孤?”
这些人一脸迷惑,摇头说没有,还说他们在这里没吃没喝,舞阳县的舞阳侯看他们可怜,连着几日送来食物供他们果腹。
廖盈顿时心慌,也不想率这一万人打回阳翟了,直接带人回汝南郡。
这边魏琨放走人以后,便叫来陈芳,让其下去准备,要在两日后兵发汝南郡。
伏嫽亦坐马车随往。
从颍川郡到汝南郡,魏琨走了七日,第七日晚抵达汝南郡地界,军中粮草辎重全部吃光,押粮队也被编入军队里,凑凑又是五千人。
魏琨将这五千人分成了两路,一路是陈芳带着一百人绕去了上蔡城西面,伏嫽的马车停在不远处的山间。
剩余的将士跟着魏琨兵临上蔡城东,东城门洞开,远见那城内外厮杀震天响,新的汝南王和廖盈杀红了眼,彼此对骂互砍,却又惜命避让,死的都是那些被迫造反的百姓,地上血流成河。
魏琨率军冲上去,那两方正内讧的叛军被打的措手不及,纷纷扔下武器四散溃逃。
新的汝南王不慎摔下马,遭踩踏而亡,廖盈骑着马慌不择路的跑出西城门。
这时不远处的山林里,传出悦耳动听的女娘声音。
“上蔡城因大王支离破碎,大王还不快下马拜城!”
廖盈只见四方山林里篝火耸动,大楚旌旗漫山遍野。
廖盈肝胆俱裂,惶恐的下了马,冲着上蔡城拜了三拜。
潜伏在附近的将士一拥而上,将其擒获。
魏琨追到西城,廖盈被扣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琨面无表情的割了他的头颅,命人将头颅悬挂于城墙上,城中所有廖盈的亲信全部处死,廖盈强纳的那些女人们悉数放走。
接连七日赶路,走走歇歇,一场仗打下来,五千人活下来大半,还都精神抖擞,自此对魏琨十分折服。
上蔡城平复以后,汝南郡的其余县也就望风而降,魏琨只用了不到十日的时间,就将汝南郡收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