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摸了摸,这个肯定不是二十多的那种,那种是光面的,弹性大约束力强。这个属于条纹粗,也不是光面,容易穿着穿着就松了变形的那种,一条最多十块,不能更多。
这两条都没二十三!
但她选择相信对方的谎言,“二十三?这么贵!”
“嗯!穿上看看。”田易阳大声给里面说着,却悄声跟林守道说,“十九买了两条。”
桐桐把这裤子套在毛裤上,然后看看新买的鞋:“雪地靴?”朱红色的。靴子高度到脚腕,撕开一粘就行。其实这玩意除了下部有一点磨砂面的不怕雪之外,真不如棉布鞋更暖和。
穿好再拿了羽绒服,这其实不是羽绒服,就是一件成品棉衣,保暖性没棉袄好。大红的颜色,一看就廉价的质感。
真羽绒怕是不会低于四百,家里是绝对不会买的。
边上还有一顶鹅黄的帽子,一条米白的毛线围脖。
这种穿戴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只那么出去叫他们看:“挺合身的。”自己的审美是不怎么好,但自己哪怕热闹,凡是套上的也都是上乘品质的东西。
像是这种价格低廉的衣服,再加上这个搭配,她觉得四爷说的对,按部就班下去,会熬死人的。
吃饭的时候桐桐才说:“老师说叫我参加数理化和英语的竞赛……”
“好事啊!”
嗯!好事!绝对的好事。
十月下旬,便开始结冰了。住宅区开始试供暖,但是学校还没有。
这个温度,桐桐穿着棉鞋还在轻轻的跺着脚。她的毛线手套上面套着棉袖套,手袖着,还是冰凉冰凉的,甚至得不时的把手伸进衣服里,在秋衣上面暖着手。手能保护,耳朵不能呀,结果只三天,桐桐把耳垂给冻了。
四爷说她:“把头发剪了吧。”剪了齐耳短发,护耳朵。他不停的搓着他的耳朵,他的也冻了,却也没法子,冻着吧。
行!剪了吧。
放学之后,吃了饭写作业,她在家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把头发剪了。只齐耳也不好看,就她给下面剪出一些小层次,头发一放下来,这个脸更显的小了。
这边才把剪刀放下,就听见邱艳‘吱哇’一声的嚎哭声:这是又咋了,挨打了?
她手里还拿着剪刀呢,就跑出房间。田易阳踩在缝纫机上,回头看桐桐,看了一眼再一眼:“你那头发……”
桐桐把剪刀递过去,朝后退了两步:“冻耳朵,我剪了。”
“你戳到耳朵怎么办?”田易阳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过来,“我看看……”
“没戳到!”
正说着呢,李梅过来了,敲门喊着呢:“易阳,你家有碘酒没?”这是伤哪了吧?家里还真有,林守道做那个活,少不了受伤的。她过去开门,“先进来,我给你拿。”
过来的还有邱艳,哭的呼哧呼哧的,头发被剪的跟狗啃的一样就算了,关键是手捂着耳朵,血从缝隙里往下流。
李梅拿着碘酒给擦拭,“我说我给剪,她老乱动,剪刀一下子给划了一下……”说着就看桐桐,“你妈给你剪的挺好的……”
田易阳拿手电照着伤口,看伤的深浅,“哪是我剪的?自己搁在屋里自己剪的……”
李梅揪住邱艳:“别动,躲什么?你看看你,啥也不会干!看看人家,也不知道那么大个人了,会干啥?”
桐桐打岔,“伤口有点深,怕是得去缝合两针吧,也得打破伤风针。”
田易阳细看,“是有点深,带过去叫缝合一下。”
“不用!”李梅给看了看,“我以前伤的比这个深,几天就长好了……”
“教室太冷了,总想搓耳朵!这得请一周假。”桐桐就说,“太受罪了,又疼又冻的,多难受呀!伤口不容易愈合……”
“还得请假?”
邱艳捂住耳朵,“疼!”
“得!去缝合去!开点止疼药,学校得去。”李梅看的发愁,带着女儿往出走,出去了这才想起来,“那个……这次期中考试,你们桐桐是第一还是第二?”
第一吧?跟那个谁家的孩子并列的。
李梅点了点邱艳,“你都不知道我家这个考了多少……英语不知道咋学的,只考了三十八分,化学给考了十七分……你说这怎么弄!”
邱艳觉得尴尬的厉害,她都不敢看林雨桐的眼睛,成绩出来自己就没提过,只说没考好,榜单也只张贴前一百名的。
桐桐就说,“这次听力,好几个教室的喇叭都刺啦刺啦的听不清楚,影响的人都不想答题了。化学卷子是老师刻出来的,有一半的试卷字迹都不清楚,这种的肯定考不好,都没考好……所以成绩两极分化很严重……”
李梅这才说:“是吗?”
“嗯!”
“学校咋弄的……”
是啊!谁知道咋弄的。
邱艳这才抬眼看过来,朝桐桐笑。
桐桐给她使眼色,然后叮嘱,“你回来了就喊我,我给你把头发修修?”
“好!”
门关上了,田易阳低声问:“邱艳成绩退步那么大?”
“还好!可能这次没考好。”
“那不能次次都考不好!”田易阳拿了扫帚,去闺女的房间打扫去了。
桐桐追过去:“我来!”
“你站外面,一会子看看衣服上沾了没有……赶紧把秋衣换下来,要不然扎的慌。”田易阳一边扫着,一边说桐桐,“啥也没有学习重要!那孩子也不知道咋想的,她要是放学是跟男同学玩,早恋……你就不要等她了,就说作业多,自己回来。”
桐桐:“……没有!就是偶尔没有考好。”
母女俩正说着话呢,楼下有人喊:“林守道——林守道——林守道家有人没有?你妻姐叫人给捎带了东西。”
是说桐桐的姨妈家!
桐桐问说:“我下去取?”
不用!田易阳挺高兴的,“你学习,我下去。”
结果上来的时候拎了两个蛇皮袋子,看样子像是衣物。
姨妈在城郊的农场工作,很少进城来。田易阳喊着桐桐拿剪刀:“看看你姨妈送了啥东西。”
袋子打开,一件一件的往出拿,取到最后,田易阳脸上的笑意全都没有了。这拿来的都是旧衣服!
旧衣服洗的很干净,然后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一件一件的。
有外套,旧裤子,旧棉衣,还有旧鞋子,女孩戴的旧帽子旧围脖,连带的手套都有。
拿来的两蛇皮袋子,全是的。
姨妈家两个女儿,一个比桐桐大两岁,一个跟桐桐童年,月份上比桐桐大半岁。但两个表姐都不像是桐桐一样,跟没吃饱饭似得,因此,这俩穿小的衣裳桐桐应该是都能穿的。
但桐桐不爱穿人家的旧的,她宁肯穿的土一些,那也得是新的。
田易阳拉着个脸,直接把衣服全都塞到袋子里,拎着就往出走,直接给扔到垃圾桶边上,这才往回走。
一边走着,眼泪一边掉着,回来就坐在缝纫机前,趴在缝纫机上哭出来了,“林雨桐,你得给你妈争口气。”
“您看……想多了吧!我姨妈就觉得衣服好好的,跟您又不是外人,才拿给我穿的……”
“那她以前咋不拿旧的给你穿?”以前给的都是弹好的棉花之类的,她自己都说,每年拾庄稼都吃不完用不完,这些东西她有,家里少不了用棉花,她那边宽裕。
她就是捎带上二三斤棉花,叫给孩子把被子续暖,这也行呀!捎带些旧衣服,这是看不起谁呢?
或是我求过你,叫你接济我了?不过是听老家那边说了一句,你就来接济我这个穷亲戚来了?
桐桐:“……”这就是那种——没被子盖的最怕人家说‘着凉’的事!总觉得人家是拐弯抹角的笑话她!
第506章 人生向暖(15)三更
桐桐没言语,却急匆匆的跑下楼,将两个袋子给捡回来了。
事不是那么个事!
这衣服自己未必穿,但挑合适的送合适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吧。像是有一条牛仔裤,应该是磨了裤腿边了,桐桐挑出来递给田易阳,“这肯定是大表姐穿过的,你嫌弃?”
“那我外甥女的,我嫌弃啥?”
“那您给裤腿这点截下来就成了,你没我大表姐高,您要不嫌弃您就穿呗。”
“那你不嫌?”
桐桐朝后一退,“我有我奶和姥姥做的新衣服,不穿就小的!干嘛有新的不穿非穿旧的!我不嫌手工的衣服土气,不行吗?”
说着,就往出走,看见李梅和邱艳回来了,就喊她:“李阿姨,我姨妈给带了两袋子衣服,很多我都穿着大,您看您能穿吗?反正我大表姐的裤子我妈能穿……”
田易阳干瞪眼没法子,只能把眼泪擦了,“李梅,进来吧!我那大外甥女你见过,长的人高马大的,这衣服又穿不成了。”
桐桐在边上给邱艳把头发修了修,邱艳坐着,不停的指一双人造皮的棉靴子,“那双你能穿吧?”
桐桐看了一眼,“我的脚瘦,那双版型宽,我穿着磨脚。”说着就看了看邱艳,“你应该能穿,等一会你试一下。”
然后被邱艳挑走了一条黑裤子,两件外套,两双鞋子,帽子围巾都挑走了。
李梅给她自己又挑了一些,就把一半带走了。
剩下的就是那种五颜六色的外罩和不合适的大外套棉衣,桐桐把外罩全拆了,“您给缝成四四方方的……把厚棉衣往里面一塞,这不就是个靠枕么?放在咱家的‘沙发’上,好看又好用。”
干嘛呀!急赤白脸的!
桐桐就说她,“我姨妈找这些衣服不费劲呀?找出来浆洗,这种天,手伸到水里,洗出来拧,拧干了晾,晾晒干还得熨烫叠好。你看看,连那袋子都是洗涮干净的,叠好放进去的。那可是棉衣……”
棉衣洗起来有多费劲,洗不干净的话,那污水印子会留在衣服外面,跟画上去的‘地图’似得!一定得淘洗很多遍才行。
反正是穿不了的旧衣裳,扔了不就完了吗?费那劲儿干啥?还那么艰难的给洗了俩袋子,图什么?就图专程托人情给你捎带来,笑话你的?
犯得上吗?站在高处看笑话岂不是更好。
林守道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自家姑娘在那里叨叨叨、叨叨叨的,叨咕她妈!
她妈坐在缝纫机前,在那缝啊缝的,一句都不说。
他歪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转脸看地上那拆成片的衣裳,这是啥意思呀?
桐桐就说:“您洗去吧!多冷呀。洗了脸吃饭,我给您热饭去。”
真给热饭去了。
人一进厨房,林守道问老婆:“你挨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