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是给大家敲个警钟,别贪公家的便宜,这事到这里就可以了。
一直都是好人缘的四爷,在单位上给刘建设出头了,尤其是在开学习会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他一提,大家都认为他的有道理!
于是,领导也表示:罚三个月,要不然不长记性。
姚子光松了松领口,看了这个金科长一眼:咱这邻居之间处的也不错,我媳妇还是为你家出头的,回头你却来拆我的台,收揽人心,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第1702章 岁月长河(33)一更
“那你这是得罪人了?”
金举人看着给自己倒酒的儿子, “但也别怕!得罪就得罪了。”
桐桐在边上夹了花生米吃,心里却笑:单位里一个小秘书而已,谁还考虑得罪不得罪?没见见你这么一说,当事人都愣住了吗?
对于四爷来说, 那怎么能叫得罪呢?我是正义的, 那你就是错误的!我干的事对,你要是记恨跟我交恶, 那能是我的错吗?难道不是你有错在前?
得罪?什么叫得罪?你没错, 我干了对你有妨碍的事,你见怪了, 那这才叫得罪。
四爷也就是这么想的, “谈不上。”
金举人压着声音, 低声道:“他那个老丈人王富贵是个啥人呢?以前呀,就是拉黄包车的。后来解放了,刚开始的时候也还没公私合营, 黄包车还照样自己拉自己挣。
那时候日子穷,能坐的起黄包车的有哪些人呐?要么还是以前的大户人家,要么,就是吃公家饭, 拿国家工资的。王富贵很会投机, 他不去拉那些大户,打着旗号,说是不受资本家压迫了, 不为他们服务了!他要为公仆服务, 做好后勤保障。
整天就在公家单位的家属区活动, 也是赶巧了, 刚好有一领导的爱人要生孩子, 难产了,家属院的卫生院处理不了,他给拉着送去了医院。这就有了来往,他常弄些鲫鱼给送去下奶,一来二去的,就跟着领导的妹妹好上了。这妹妹是乡下来的,伺候嫂子月子的。”
桐桐就问说:“那王富贵的大舅子这几年是不是……”
“那肯定!说是发到云南劳改去了。”王举人就跟两孩子说,“王富贵第一个站出来跟他大舅子划清界限。他当年娶了人家妹子,在公私合营的时候又态度积极,是车行的头!从这里他跳出来,在街道办当了一些年的副主任,后来大运动来了,他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又升上去了。”
这种靠投机出头的人,根基就不稳!什么东西。
金举人怕儿子心里害怕,就只管给宽心:“你把心放肚子里!这个姚子光也就是面子光,许是书念的多,动动笔杆子是能混日子。但要是搁在实在的地方,他不成!
他要真有成算,能娶王富贵的闺女?他也是个脑子容易发热,只看眼前不看以后的!目光短浅的人,都成不了事!这种人得罪了就得罪了,咱可不怕他!真要是敢为难你,你放心,你老子就敢造了他老丈人的反!”
四爷:“……”
金招财放下筷子,声音压的更低,朝外看了一眼之后才说:“听我岳父说,王富贵从我们厂……光是年前,就从我们厂拿走了五十斤白糖,三百斤百面。”
他在食品厂,他媳妇仇香莲是厂领导家的姑娘,得来的消息都是真的。
言下之意,怕他个锤子,咱手里捏着他的短处,真要收拾他,还怕收拾不了?
金进财在区政府开车,他把酒杯子递到老四跟前,示意他倒酒,“回头呀,大哥把这些证据一拿,爸联络一些人一闹,闹大了,我把证据给上面的领导一递……”
懂了吗?都不要惊动别人,就能被王富贵给摁下去。
王富贵都摁下去了,那姚子光还有个啥?想不受牵连就得离婚,可一离婚……谁用他当秘书都得害怕!连老婆都能扔,那回头卖了领导不跟玩似得?
四爷:“……”
金举人给自家这老幺儿说这个,是为啥呢?主要他是担心这小子不走正道,光想用邪性办法办事,“你三哥那些狐朋狗友你都认识,你三哥不在家,你倒是跟这些人走的不远。”
四爷:“……”
“听说你自己还认识一帮胡同串子?”
四爷:“……”那是周明那一班子粉煤厂的人。
“可千万不能叫这些人威胁姚子光……”骚扰人家,恐吓人家,这都是不占理的玩法,跌进去就坏了。
这可不是正道!
你媳妇软糯糯的,啥都听你的!肉啊菜的,你老丈人家补贴了多少给你,咱得知足!媳妇管不住,家里再不给约束着你,你不得走歪了?
你老子还年轻,你上头还有哥,你哪个哥哥也不是靠不上的,咱有正经的办法嘛,真受了欺负你说了一声,咱跟他干!
四爷:“……”就是有人想给自己遮风挡雨的感觉有点陌生。
他看桐桐,桐桐:“……”她说,“我奶奶还夸望才了,说他没有因为刘建设举报我们就去打击报复人家是对的!是大格局大心胸,能成大事的人。”
都大格局大心胸了,怎么会用混混的手段呢?真不用这么操心。
金举人臊的慌:人家老人家有啥办法?这不也是把这小子往上进的方向引导么?
王竹兰都听的不要意思,熬猪油熬出来的油渣有小半盆,本来这玩意能放,炒菜的时候放点儿更香,这么着能吃半个月。
这会子,她给分了五小份,给了在厨房帮忙的的两个儿媳妇一人一份,再给小五一份,叫小五给老太太送一份,剩下的在盆里,这一份是最多的,但是放在那么大的盆里就不显了。她问桐桐说:“放盐还是放糖?”
“放盐!”桐桐就起身了,靠在厨房门口去吃零嘴。
仇香莲也跟着放了一点盐,“我们厂里的食品多数都是甜的,每天闻见的都是甜味,在家里吃啥就爱吃咸香味的。”
那边二嫂王桂珍却拿了勺子放了一大勺的白糖,尝了一块,却又放到边上了。
王竹兰就说:“你吃你的,不用给老二留。”
“没事!”
“啥没事?他还抽烟喝茶喝酒呢,你花销这些吗?”王竹兰给递过去,“都吃了!”吃点零嘴怎么了?女人吃的零嘴比抽烟喝茶喝酒花销还大么?
王桂珍接了,一边吃一边问桐桐:“你上回问说维生素片?”
“嗯!程娟……你知道的吧?结婚的时候给我当伴娘那个。”
“脸肉嘟嘟的,还带个酒窝那姑娘。”
“对!她缺乏维生素K。”
“哟!这种维生素跟骨骼健康有关。你们跳舞对肢体要求特别要个。”
“对!”桐桐看王桂珍,“维生素K不好买。”
“我给你问过了,有维生素C,有维生素A,这种K只剩下两小瓶了。当时没细说是哪种,我说问问再买……”她赶紧把手里的油渣吃了,“我这就去,先买回来吧。”
桐桐就从身上摸钱,塞了五块过去,“啥时候补上货了,帮我留意着。”
“维生素再是少,它也就是个维生素,一两毛钱的东西,我身上带着钱呢。”
骑着车子就出了门,去医院找药房的同事帮着拿药去了。
她是医院的护士,护校毕业的。反正家里也就是普通的小市民,兄弟姐妹多,当时上护校不花钱还有补贴。后来分配工作,在医院上班。金家老二工作调动到司机班,去医院做体检的时候认识的。
老大的婚姻很明确,看上了香莲厚道,爸爸又是厂领导,条件合适就结婚了。
老二的婚事没那么些背后的东西,纯就是看上王桂珍的长相了。瓜子脸,大眼睛,是带着那种白色的护士帽,头发全都塞到帽子里的那种帽子都能一眼看出长的漂亮的姑娘。
现在这想买个什么东西,发动多少关系去找,都未必能找得到。
上次随口提了一句,她还真替自己问过了。
桐桐就接替二嫂去看着火,不时的给添柴,又问大嫂,看二叔家那边要办喜事,咱这礼怎么走。
平辈、隔房,这是头一次。
“你和二嫂商量了没,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仇香莲还真跟王桂珍商量了,“我说不行的话,咱是不是都给准备一床被子。”
大家一个院里住,平时相处的不错。但老二家有她的考量,她娘家负担重,不想给一床被子。
“你二嫂说,咱要是给了被子,爸妈这礼也就没法给了。我一想也有道理,那就给买成床单!双人的大床单。”
桐桐点头,“行!那就买床单。咱把颜色和花色错开!”也就那么些样式,其实没啥可挑的。
两人说定,等吃饭的时候,王桂珍也回来了,三人在饭桌上还说,吃了饭一收拾,咱三个先去买床单去。
王竹兰就说:“不用你们收拾,你们走你们的,趁着人家还没下班。”
妯娌三个就出门了,去买这个贺礼去了。
女人们凑到一块,就是八卦多。
大嫂瞧不上这婚事:“王茜追的紧,本来咱婆婆给介绍了一个售货卖酱菜的姑娘,两人都有点那个意思,眼看都能成了。王茜回头了,夹在中间搅和。
守财呢,不干脆!你要是跟人家姑娘处,那就好好处,这个再缠你别搭理,再不行你当着人多的时候直接给个没脸,她还能咋缠?
可他不,人家约他一起看电影,他就告诉人家,他要陪别的姑娘看电影。结果王茜拿着票直接跟去了,本来两个人看电影的,半途人家卖酱菜的姑娘走了,给了个回话,说不行!不用来往了。”
桐桐好像对那个姑娘有印象,“摆酱菜的地方就在咱婆婆后面,两人背对背?”
“对!就是那个。”
桐桐就说:“长的挺好的,白白净净的,手脚特别麻利,手上的功夫也练得好,要半斤就是半斤,一钱都不带多的!”这得是有大恒心和上进心的人才能练出这硬功夫来。
谁说不是呢?失之交臂了。
王桂珍也在边上说:“二婶都气晕了一回!可咋办?周围的人都不给这边说亲了,王茜在里面搅和,都知道守财跟王茜拉扯不清,谁还上赶着?”这婚事不成也得成!
第1703章 岁月长河(34)二更
走礼送床单, 这真不是一份很轻的礼了。
床单的价钱是不贵,五六块钱到十一二块钱的都有。但这里面牵扯到一个东西——布票。
买纺织品必须凭布票,而布票是有定量的,没人每年十五尺到二十尺不等。也不固定, 看年景呗。
丰收了, 不受灾,每人能多点。
要是种棉区遭灾了, 那就少点, 再少点。
就算是按照每人每年二十尺算,桐桐一条裤子得七尺五, 这还只是单裤, 棉裤里面那一层都不敢用新布, 只按照单裤计算,二十尺不够做三条裤子的。
咱不能只穿裤子吧,裤子搭配一件衬衫, 衬衫一件需要六尺布,还不敢给衬衫做衣兜。一身衣服十三尺五。剩下的还不买个内衣?买个袜子?
像是四爷那样的成年男性,大高个,二十尺布真的只够做一身衣服的, 剩下的都未必够内裤袜子。
人为啥浑身都是补丁呢?没法子呀!哪哪都欠缺。
工人好就好在, 有工服穿,能省下不少布票。像是老大家两口子都在食品厂,人家一个季度两身工服, 足够了。退下来的老头、老太太穿一穿, 金举人和王竹兰也会改一改, 劳动布改的裤子, 挺好的。
桐桐的布票真的不少, 她在棉纺厂演出,给的最多的就是棉纺厂的福利布票。
但是老二家就相对来说,紧张了一些。
王桂珍就算计着,看怎么买划算。她问桐桐说:“我结婚的时候,同事合着给我送了一条单人床单!你说我买个一样花色的,回头两个床单缝到一起,是不是也行?”